四月一日,香港如常繁囂。銅鑼灣街角一家報攤上一份英文報紙,斗大的標題,中譯意思是太空總署發現另一個地球,外表看來跟我們的幾乎一模一樣。
  一名外貌俊俏身材修長的少年穿著閃亮藍色時尚服飾,一頭藍色短髮,帶點混血兒的模樣,沒戴眼鏡,眼睛明亮,在街上照鏡子。他笑了,映像卻沒笑,更忽然動身走了──原來那是一面玻璃外牆。
  動身走了的另一名少年架上眼鏡,走進商場內,不時回頭察看,未見跟自己容貌服裝一樣的人追上來。他走出外,放眼觀望,又匆匆上路。
  戴眼鏡的少年走進中央圖書館,又回頭觀看,不見另一名少年。
  那少年其實一直跟蹤他,來到圖書館外,躲在柱子後以手機打電話。
  一棟高樓天台上,一部巨型無人機降落,放下一個寫有「曲」字的大盒,然後飛走。一個壯年高挑男人靠近大盒,打開,可見內有步槍、手槍和頭罩。男人戴上頭罩,頭罩上有「鼠」的圖案,他又拿起手槍檢查。
  一個中年健壯的男醫生在醫院走廊上聽到手機接收了信息的提示音響,觀看手機,見到自己非禮被麻醉病人及做手術前喝酒致病人死亡的影片。男醫生到辦公室,發現桌上有一個包裹,他脫下醫生袍,捧着包裹離開醫院,登上私家車,戴上白色膠手套,在車上拆開包裹,戴上有「馬」圖案的頭罩。
  一位中年身材中等的婦女,在家抹拭几上的相架,相片是她跟一名年輕標致的女孩合照。桌上有一本翻開了的雜誌,刊登了那女孩穿著古裝持劍扮演女俠的照片。門鈴響起,婦人開門卻不見有人,只見地上放了一個大紙箱,上面有一個公文袋,打開查看,內裏放了一沓相片。婦人拿出相片翻看,見到那女孩吸毒及半裸跟男人在床上。婦人將紙箱搬到屋內,打開,戴上有「蛇」圖案的頭罩。
  中央圖書館內響起廣播,宣告距離休館還有五分鐘。館內仍有多位讀者,包括一位剛進來的青年。他穿著襯衫西褲皮鞋但沒結領帶,口袋插着筆和放了小記事簿,提着公事包。他從口袋拿出三張相同的教科書出版社名片,上面寫着的名字是「廖化」。廖化將僅餘的名片放回口袋,他的一根手指頭包着一片藥水膠布,黏住一張名片,他得扯開再放進口袋。
  一樓大堂,廖化站在一旁撩動衣服納涼,不經意看到戴眼鏡穿著閃亮藍色時尚服飾的藍髮少年匆匆想進女洗手間,卻遇到一位剛出來的大嬸,便尷尬地走回頭,經過他身旁,進入圖書及禮品店,拿起圖書《雙子星》觀看,卻倒轉了書。廖化嗅得少年一陣淡淡的馨香,不禁若有所思。




        「喂,別跑!」
        一名保安員大喊,追逐一個瘦弱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穿著骯髒的便服,踏着涼鞋,挽住內有金魚和水的膠袋,膠袋不斷滴水。男人跑到柱子後躲藏,保安員便不理他了。
        一位穿著蝴蝶圖案和服的苗條少女,正為手機充電。一個女孩一手捧着五本圖書,另一手牽着比她年幼的小男孩,在借書處排隊。
  二樓,幼兒圖書角,兩名兒童利用CD盒玩起「推骨牌」,一位孕婦坐在一旁只是觀看。二樓至六樓及九樓的建築設計是環形中空。一個肥胖的壯年男人穿著印上骷髏圖案的衛衣,踏著白布鞋的後跟如涼鞋般穿著,倚着二樓欄杆四望看人。
  三樓,一名孔武有力的壯年男子,一身純綠色樸實衣著,挽著一個環保袋,站在書架前翻看烹飪書籍,閱讀糕餅的製作方法。
  四樓,一位中年高挑的外籍女遊客,揹着超過半身長的旅行裝背囊,到處觀看。
  五樓,一名年輕女子,樣貌姣好,沒戴眼鏡,胸部豐滿,衣著性感,坐在椅上低頭翻閱舊時尚雜誌。她驀然發現胸前還掛着名牌,便把寫着Lily的名牌摘下。自修座位中,一位穿著便服的女孩,沒戴眼鏡,戴着耳筒,耳筒傳出音樂,埋首溫習數學。一個壯年男人,外披不扣鈕花色襯衫,內穿深色背心,跟女孩打招呼,又低聲說自己正修讀毅進,想找學生代他做數學習作,價錢可商議。女孩只管溫習,沒理他。在暗角,一對穿著校服的小男學生和小女學生牽手,喁喁細語。小女學生的嘴唇,分外紅潤。一位沒戴眼鏡的盲人拿着手提式激光測距儀,靈巧地走路,避過障礙物。一個略駝背的老伯,穿白色背心和涼鞋,站着看攤開在桌上繫於木架沒有圖片的中文財經報紙,報紙卻是倒轉擺放。一名微胖而健壯老婦坐着看彩色的圖書,但在她眼裏只看到紅、綠顏色。書架前,一位青年男館員拿着一本圖書,橫放推向書架上的圖書,使其平整,發出不小的聲響。電腦資訊中心即俗稱電腦室內,一名中年矮小女館員一一關掉無人使用的電腦。
  六樓,一個一身筆挺西裝口袋插巾的中年男人,站在妙齡穿裙女郎身後,用手機偷拍女郎裙底。一位矮小中年女士坐着電動輪椅,膝上有一份摺疊的中文報章,可見內容大致是:「本港一個高官被控貪污卻脫罪」、「美國一名富豪為寵物狗建造價值三千萬美元的狗屋」及「西非飢荒獨裁者拒絕外國人道救援」,但她並非閱報,而是在電腦前觀看有趣惹笑的影片。一名穿簡單印度服飾的印度少女,捧住三本英文故事書來到桌前。
  八樓,一個壯年男人正在看《古代酷刑》一書,突然感覺手機震動,便取出查看,看後便放下書,戴上黑色口罩,東張西望。
  少年登上二樓,廖化好奇尾隨,但到二樓便不見其影蹤,卻遇到那位曾在五樓看時尚雜誌的美女Lily。




  突然,十二個分別戴着十二生肖頭罩的人闖進一樓大堂,除「猴」以外,各人手持步槍,揹住背包,身穿黑衣。「猴」穿著閃亮白色時尚服飾,悠閒地走向辦事處。
  大堂有五十多人,其中幾位女士尖叫,有些人則逃跑。
  「噠噠噠!」
  非常健壯的大漢「龍」以步槍向天連開三發。
  「誰動,我就打誰!」
  眾人蹲下。
  矮小女士「狗」用充滿皺紋的手,戴上太陽眼鏡,放下背包,打開,啟動包內一部儀器。有職員拿起固網電話,發現並無聲音,便用手機報警,發覺亦無訊號。瘦削的男青年「牛」從背包取出噴漆,分發每人一罐,要他們噴在四周的玻璃牆上。保安員不肯拿,並警告其他人不可破壞公物。
  「砰!」
  「龍」對着保安員的頭開槍,保安員如斷線木偶倒下。挽住不斷滴水膠袋的男人, 踏着涼鞋踢踢躂躂亂跑,「龍」又對他開槍,他東躲西跑竟然全避開子彈,但最後自己撞上柱子,昏倒地上。
  樓上各人聽到槍聲,有些探頭窺看樓下,大家都紛紛躲藏起來。




  一樓大堂,眾人聽命噴漆後,壯年男人「豬」戴着爬山手套,喝令眾人在中央聚集,坐在地上,又分發睡眠用眼罩,命令各人戴上。
  「龍」大聲呼叫:「馫,出來!」
  二樓,穿骷髏圖案衛衣的肥胖男人,強行拉着Lily靠近欄杆,大喊:「是不是找她?」
  「砰、砰!」
  「龍」旋即向上開了兩槍,一槍打中肥胖男人胸口,男人頹然倒下,Lily幸而無恙,但也嚇得失聲驚叫。一隻手拉住Lily──廖化把她拉向後,Lily撲在他懷內,他兩手隔空不敢觸碰她的背部。他握住她的手,遠離欄杆。
  「砰!」
  一樓大堂,「鼠」用手槍按住「龍」的太陽穴,開槍,鮮血由另一邊噴灑。
  「要先拿東西!」
  「鼠」喊完後,俯身取去「龍」的步槍及手槍,收藏在地上的包內。
  肥胖漢子「羊」叫道:「我上去看看。」
  「羊」乘扶手電梯登上二樓,發現Lily與廖化蹲在書架之間躲藏。「羊」取出手機觀看其上的照片,然後走近欄杆,向下高聲叫道:
  「不是她!」
  「羊」走到Lily與廖化身邊,一腳踢開廖化,教他拿着的公事包也掉下。「羊」將步槍放在身旁的書架上,一手捂住Lily的口,一手抓住她一邊手臂,然後強吻她的鎖骨。Lily斜眼以眼神向廖化求助,廖化畏縮,只是盯着他們。「羊」褪下褲子,準備撕破Lily的衣服,廖化鼓勇從身旁書架拿起書本《Brave New World》(勇敢新世界),走到「羊」身後,雙手拿着書,高舉,準備扑打他的頭。
  「砰!」
  廖化虎口一震,勉強拿穩書本,放下一看,書本穿了一個小洞,洞口生煙。




  「羊」轉頭往後看,見「鼠」手持的槍槍口正瞄準自己,便立即穿回褲子,面向「鼠」跪地,合十求饒。廖化留意到「羊」的一隻眼睛是假眼,但頃刻又醒覺要快逃,拉住Lily悄然離開。
  廖化拉着Lily上了三樓。她沒看他,卻盯着他握住她的手。他忙放開手,脫下外套,為她披上。她沒抗拒,但態度冰冷。
  「你沒事嗎?」
  Lily搖頭。
  「啊,你看到剛才那個『羊』頭一隻眼是假的嗎?」
  「我怎麼會理會這些!」
  廖化尷尬的笑,再張口,也沒說什麼了。他匍匐到欄杆,開啟手機的攝影功能,將其伸出欄杆外,觀看一樓大堂。他看到眾人戴上睡眠用眼罩聚集在中央坐在地上,周圍有多位黑衣持槍的人,包括中等身材的女士「雞」、健碩的婦女「虎」和身材曲線優美的
女人「兔」,他又奇怪只有「猴」不穿黑衣沒持槍。
  「牛」、「虎」和「兔」走向地下樓層搜查。
  「蛇」、「馬」和「羊」在二樓搜索。
  「狗」、「雞」和「豬」留守一樓大堂,盯住人質,「鼠」則瞧着各個槍手。
  三樓,廖化欲報警,卻發現手機無訊號,他回到Lily身旁,發現Lily的亦然。一抹綠影掠過,他們再看清楚,挽著環保袋的壯漢奔上扶手電梯。Lily丟下廖化逕自跟着他走,廖化猶豫一會,亦尾隨。
  「砰、砰!」
  廖化和Lily窺見「羊」在二樓,腳下躺臥一名孕婦及一個男人,「鼠」高聲責罵「羊」,別亂開槍!
  挽環保袋壯漢到五樓,走進電腦室,廖化和Lily緊隨。室內,有戴眼鏡藍髮少年、披花色襯衫壯男、略駝背老伯、微胖老婦、外籍女遊客、盲人、小男學生、小女學生、男館員及女館員,大家圍坐地上。廖化經過一部插上了耳機的電腦,正在播映台灣昔日粉塵爆炸事件的片段,他順手關機。




  盲人:「有沒有人報警了?」
  「電話打不通!」
  「我的也是。」
  「唉!」
  外籍女遊客以英語問道,你們說什麼,廖化便為她翻譯。
  一陣沉默。
  「嘿,我叫Lily,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姓廖──」
  「哈哈哈!」小男學生笑問:「那麼有沒有人姓屎?」
  外籍女遊客又以英語發問,廖化不翻譯了。
  略駝背老伯:「大家快死了,還有空聊天!」
  各人又靜默。
  老伯:「喂,究竟誰是──他大叫什麼呢?」
  微胖老婦:「好像是馨,馨香的馨。」
  老伯:「你們誰是馨?」




  Lily、老婦和女館員都搖頭,小女學生卻一臉稚氣,東張西望。
  「一、二、三……」老婦用手指數人數,「十三,呀!不祥啊!」
  老伯訕笑。
  老婦突然打冷顫,壯男脫下花色襯衫,給老婦披上。
  「謝謝!」
  壯男只穿深色背心,露出兩臂上分別是龍和虎的紋身。
  老伯指着紋身漢喊叫:「你……你跟他們是一伙的!」
  「我不是!我是學生。」
  老伯:「你是學生?別騙人吧!」
  小男學生笑說:「難道你只有十歲?哈哈!」
  「我不是小學生,我正在讀毅進,我想當消防員,來這裏,是想找學生替我做數學習作。」
  「嗚!」女館員哭訴,「我本來在珠寶店工作,就是害怕打劫,才轉到這兒。怎知,圖書館也會有人打劫!」
  老伯:「唉!偏偏來圖書館遇到劫匪,為什麼不待我到超級市場才遇到,至少我可以拿把刀或絞剪。」
  盲人:「那為什麼不指望在健身室?」
  挽環保袋壯漢:「不如說在槍會吧!」




  小男學生:「香港有槍會的嗎?」
  老伯:「噯,即使有我也不會去啦。」
  Lily微慍,喊道:「大家別亂說了──」
  廖化:「不打緊,有時亂說一下,輕鬆一點也好。」
  外籍女遊客又以英語詢問說,廖化便跟她說沒什麼重要的。她以英語問男館員,可以打固網電話報警嗎?男館員以英語回答固網電話不通,又以中文向其他人說一遍。
  壯漢:「大家別擔心,我相信會有人聽到槍聲而報警的。」
  廖化想起剛才仍看到電腦播放網上影片,便叫道:「我們發電郵罷!雖然不知什麼時候才有人看到,但總好過在這兒聽天由命。」
  廖化、紋身漢、男館員和女館員便發電郵,廖化更將手機拍攝的影像用藍牙傳送到電腦,以附件形式同時寄出。
  老伯:「喂,你的袋內有什麼東西?」
  壯漢一邊掏出兩包麵粉和一面比手掌大的鏡子,一邊說:「我如今失業,想學當糕餅師,所以買了這些。」
  老伯:「廚師?怎麼不買刀!」
  廖化以英語問外籍女遊客有刀嗎,她說因為不是來露營,所以背囊裏沒帶刀。
  老伯:「鏡,拿來!」
  老婦:「男人照什麼鏡子?」
  廖化:「他想打碎它拿碎片充作小刀罷。」
  壯漢:「沒用的。依我說,搶走他們的槍,我們才有活路。」
  一樓大堂辦事處內,牆上掛了一張逃生路線圖。「猴」以一部開啟了的對講機貼近桌上的廣播器,然後拿着另一部對講機,走到大堂中央,拉起一位咖啡閣的女服務員,牽着慌張悸慄的她,來到咖啡閣。「猴」坐下來,掏出一枝特殊小手電筒,開啟,閃爍彩虹色調,照射女服務員眼睛,以悅耳的話聲對她說:
  「今天就跟平常一樣,客人也沒什麼特別。」
  女服務員展現笑容,蒼白的蛋臉漸泛妃色。
  「我要一杯愛爾蘭咖啡,一杯黑咖啡。」
  「好的。」
  女服務員往沖調咖啡。
  「猴」脫掉頭罩,露出一頭藍色短髮,正是那位外貌俊俏身材修長帶點混血兒模樣的少年。他一邊把玩防風打火機,一邊拿起對講機,開啟,說話傳到另一部對講機,再透過廣播器播放:
  「馫,我是皛。我點了你最喜歡的黑咖啡,快來跟我一起喝吧!」
  五樓電腦室內,廖化偷眼看戴眼鏡藍髮少年。
  老伯:「我知道了,他們要找的女人,就是你!你剛才還故意叫自己什麼莉莉。」
  「不!那個戴羊頭面罩的,剛才想強──見到她,大聲說了,不是她。」
  壯漢:「喔,我也聽到。」
  「那麼,難道是你?」老伯又指住女館員喊道。
  廖化又窺看少年,發現少年沒有喉結。
  女館員:「你不如也懷疑她們(分別指着老婦和小女學生)。」
  廖化盯着少年說:「其實,是男的也有可能。」
  少年回看廖化,臉上似露出一絲驚訝,又似一股怒氣。
  忽然傳來廣播的聲音,「狗」要求所有人到一樓大堂。
  老婦:「我們投降吧。」
  「砰!」
  傳來一聲槍響。
  Lily:「那個拉住我要交給他們的胖子,也被他們開槍殺了,我也差點中槍!我和他(看一眼廖化)又見到二樓有個孕婦和男人被殺了。」
  「是呀。」
  壯漢:「這樣看來,投降也可能會被殺。我其實是退伍軍人,受過專業訓練,我們一起反抗吧!」
  紋身漢:「你是解放軍?」
  「我在韓國當過兵。」
  紋身漢、老伯、老婦均報以噓聲。盲人長嘆一聲。
  「我雖然沒有打過仗,但我依然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老伯:「是沒打過仗的退伍軍人!」
  男館員:「連你也沒打過仗,怎麼叫我們去打仗?」
  「不是要打仗,是要抵抗。我們沒槍,根本不能叫跟他們打仗,我們只要防禦,阻擋他們上來便可。」
  廖化:「哦,館員,升降機可以上鎖嗎?」
  男館員:「嗯,倒是可以的。」
  廖化:「我們再堵塞扶手電梯,便應該可以阻止他們上來。」
  老伯:「阻?阻得多久呀?」
  退伍軍人:「只要堅持到警察來,便可以了。」
  眾人沉思。廖化以英語向外籍女遊客簡述一遍。
  退伍軍人:「怎麼樣?來吧!」
  廖化、紋身漢、外籍女遊客、Lily、男館員與老伯先後點頭。女館員搖頭。
  小男學生笑說:「他們真笨!應該先派人上頂層。」
  Lily苦笑回應:「幸好他們不像你這麼聰明。」
  小男學生對住小女學生沾沾自喜。
  退伍軍人、紋身漢、Lily、外籍女遊客、盲人、男館員、老伯、戴眼鏡藍髮少年紛紛起來。大家見廖化仍坐在地上,便一同盯住他,他不情不願也緩緩起來。老婦、小男學生、小女學生與女館員留在五樓電腦室,其他人躡手躡足出去。
  退伍軍人帶頭探路,不見槍手,便指示男館員往升降機,又請老伯、盲人及外籍女遊客搬動雜物準備堵塞五樓連接四樓的扶手電梯。退伍軍人又帶領紋身漢、Lily、戴眼鏡藍髮少年和廖化到四樓,仍不見槍手,便着手堵塞四樓連接三樓的扶手電梯。
  男館員扭動鑰匙,將所有升降機上鎖。
  盲人搬動椅子,外籍女遊客索性利用背囊,老伯隨意拿來一些書籍。
  退伍軍人弄停扶手電梯,紋身漢、Lily和戴眼鏡藍髮少年搬來雜物。廖化姍姍來遲,看到女孩在自修座位中埋首溫習,靠近輕聲叫喚她,她卻沒回應。廖化正想挨近輕拍她,帶口罩的男人與穿筆挺西裝的男士經過,口罩男搬挪雜物加入堵塞扶手電梯,西裝男卻走到Lily身後,以手機偷拍她的胸部。廖化不管女孩,跑到西裝男身旁,抓住他持手機的手。
  廖化:「你幹什麼?」
  Lily轉身察看,見狀後下意識撫着胸口。
  廖化用另一隻手奪走西裝男的手機,摔在地上,西裝男揮拳打倒廖化,Lily看顧躺在地上的廖化。
  四樓眾人的行動,驚動樓下槍手。在一樓大堂的「雞」、「豬」及在二樓的「馬」、「羊」,舉槍射擊他們。在二樓的「蛇」舉槍卻沒開槍,「鼠」向「蛇」的腳下附近開槍,嚇得「蛇」退了兩步。
  在一樓大堂的「雞」和「豬」按升降機,透明的升降機不動,他們便去乘扶手電梯。
  「馬」、「羊」、「蛇」、「雞」、「豬」及「鼠」來到三樓,聚集於連接四樓的扶手電梯下。「羊」爬上雜物,接近頂部便把步槍放頂上向下開槍,西裝男的一條手臂被子彈擦傷。廖化取出西裝男的口袋巾,為他包紮手臂傷口。退伍軍人脫襪穿在手上權充手套,
乘機抓住雜物頂上的槍管,奮力一拉,奪去了「羊」的步槍,槍管發熱教他幾乎燙傷,但他拿着步槍,異常興奮,透過梯間的隙縫,開槍射向三樓的「蛇」。「蛇」腰間外衣破損,「馬」取出紗布,為她檢查,發覺並無中槍。「羊」盛怒,拔出手槍,又放在頂上朝下亂射。
  戴着爬山手套的「豬」於另一邊由三樓圍欄攀爬上四樓,廖化看到,Lily跟隨他的目光亦見到,廖化站起來跑了,Lily一臉怒氣。廖化卻又跑回來,捧着三本硬皮書,逐一擲向「豬」。「豬」的手被打中,空中揮舞減痛,但頭又被擊中,不住搖頭,差點摔下,他便跳回三樓。「豬」甫站穩便拿起揹着的步槍,向廖化射擊,廖化閃躲,幸沒被打中。
  「雞」於三樓在扶手電梯旁提着狙擊槍,瞄準四樓退伍軍人的胸膛,屏息,拉動扳機。退伍軍人因開槍而起伏晃動,子彈擦傷他的大腿,他急忙滾到一旁,脫下褲腰帶,勒緊大腿止血。
  紋身漢、口罩男和西裝男走上五樓,廖化與Lily扶起退伍軍人跟隨,戴眼鏡藍髮少年亦尾隨。所有人上去後,紋身漢、口罩男、西裝男、盲人、外籍女遊客和老伯便搬動雜物完全堵塞四樓連接五樓的扶手電梯,男館員到來亦協助。
  廖化問Lily:「有潤膚霜之類嗎?」
  退伍軍人笑說:「嘿!男人也要潤膚,還在這種時候?」
  廖化取來潤膚霜,撕下書本的紙張,將潤膚霜塗在兩頁紙之間,然後投放在梯下。
  西裝男:「你是盲的,別在這兒礙手礙腳!」
  廖化:「盲人也有手有腳啊!」
  Lily:「這種時候,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分力量,少說話多做事吧!」
  「喀嚓。」
  紋身漢掏出打火機,點火,燃燒書籍。
  男館員:「不行啊!你怎能破壞公物。」
  紋身漢、退伍軍人和西裝男不禁訕笑,老伯更呵呵大笑。
  廖化:「對,請你不要放火!」
  「其實,可能是個好辦法,可以引消防警察到來。」Lily說罷,更灑下酒精搓手液助燃。
  「只怕我們沒被燒死,也會先被煙薰死!」廖化說罷,便去取滅火器。
  一樓大堂,「牛」、「虎」及「兔」押着幾位讀者從地下樓層上來,看到「狗」一直仰望,亦緊張地握緊步槍,一同抬頭往上看。
  「雞」、「豬」、「馬」、「羊」及「蛇」搬走三樓通往四樓的扶手電梯上之雜物,登上四樓,發現眾人已上五樓,便打算再進攻,卻只見通往五樓的扶手電梯上之雜物正在燃燒,火光熊熊,視野亦受阻。
  「羊」大力拍打胸口後跑近,踏在廖化撒下塗了潤膚霜的紙上,滑倒,盛怒,躺着向上亂槍掃射,卻只打中天花板。「豬」小心翼翼避開紙張走到梯下,搬走雜物。紋身漢推倒焚燒的雜物,掩蓋「豬」。
  紋身漢大喊:「真蠢,真的是『焚書坑愚』!」
  廖化笑說大喊:「不是那個愚呢!」
  「豬」從雜物中爬出來,手臂衣服着火,慌忙撲熄,又擔憂其他地方燃燒了,歇斯底里地搜索。
  「鼠」到四樓視察,自動灑水系統被啟動,把「鼠」射得睜不開眼睛。
  一會兒,火被滅了,再過一會,灑水亦停止。
  一樓大堂,「狗」致電消防處,說只是誤鳴。
  「雞」、「馬」、「羊」和「蛇」一同搬走通往五樓的扶手電梯下端之雜物,廖化、Lily、少年、男館員、紋身漢、口罩男、西裝男、盲人及外籍女遊客則在電梯上端繼續努力堆放雜物。老伯站在後方袖手旁觀。退伍軍人繼續向扶手電梯下端射擊,「雞」、「馬」和「羊」閃躲還擊,雙方未有中彈。「豬」伺機攀爬上五樓,在退伍軍人身旁上來,二人展開近距離槍戰,「豬」被子彈打中腹部。
  可以挪動的雜物漸少,加上「雞」、「馬」和「羊」的射擊,眾人被逼撤退。
  「馬」越過雜物,跑到面容扭曲痛苦呻吟的「豬」身旁照顧。
  「砰!」
  「豬」的頭部中槍。「馬」舉槍戒備,卻見遠處退伍軍人退出彈匣檢查,看來已沒子彈,「馬」再轉頭察看,但見「鼠」站在「雞」身旁,而「雞」則提着狙擊槍,槍口朝着自己的方向。
  「呀!」
  退伍軍人大喊一聲,丟下步槍,向「馬」做手勢,挑釁「馬」徒手肉搏。「馬」冷笑,放下步槍和手槍;退伍軍人撅起一邊嘴角笑,衝向「馬」。「馬」兩手突然從懷中取物拽出,退伍軍人橫臂在面門前擋住,一把手術刀插進手臂,未感到疼痛之前,胸部心臟位置又中了一把手術刀。
  「雞」、「羊」、「蛇」及「鼠」已登上五樓。「鼠」取去「豬」的步槍及手槍,又拿走退伍軍人的步槍。
  眾人看到退伍軍人被殺,相繼逃命。盲人掉了手持式激光測距儀,蹲下來,找不到,便索性趴在地上裝死。
  紋身漢與外籍女遊客逃命,「羊」和「蛇」追捕他們。紋身漢經過AED自動體外心臟去顫器時順手取走,然後逃回電腦室,立即關上門。外籍女遊客到門外,嘗試開門,他卻不讓她進入,她便慌張地拍門,他卻在門柄上安裝AED。
  女館員笑說:「沒用的!」
  室內還有老婦、小男學生和小女學生,聽到猛烈拍門聲,皆沒反應。
  門外外籍女遊客向逼近她的「羊」舉手投降,「羊」卻舉槍欲射殺她。一隻手按下槍管,「蛇」到來,向「羊」搖頭,輕聲跟他說這樣可以鼓勵眾人投降,然後以彆扭的英語命令外籍女遊客往一樓大堂,自己尾隨。「羊」嘗試打開電腦室之門,打不開,開槍射擊門鎖,只發射了一枚子彈,便缺子彈了,「羊」再開門,開不到,唯有悻悻然下去取子彈。
  男館員帶頭往另一邊逃跑,Lily、口罩男、西裝男、少年和老伯跟着他逃走,廖化殿後。「雞」和「馬」追捕他們,廖化以滅火筒噴出煙霧,掩護眾人。老伯爭先恐後,推倒少年越過他。廖化到來,扶起少年,一起奔命。眾人逃上六樓,先後躲進近廁所的研討室。
  「雞」和「馬」追蹤登上六樓,但因煙霧瀰漫,不見他們影蹤。
  他們在近廁所的研討室中遇到坐輪椅的女士與坐在椅子上的印度少女。坐輪椅女士正在閱讀一份放在桌上的中文報章,少年見後走往另一旁坐下。廖化好奇,窺看報章。報章刊載「黑幫街頭廝殺」、「島國發生政變」、「大家族爭產」、「邪教迷惑人心」等新聞。
  Lily雙手交叉胸前,盯住西裝男,他好生尷尬,便對大家發言。
  「究竟他們是什麼人?」
  男館員:「他們有些真不像劫匪啊!」
  廖化:「他們還好像互不相識。」
  老伯:「那隻『老鼠』,一定是頭目!」
  廖化:「我覺得他比較像──『訓導主任』。」
  西裝男:「我們投降吧!你們也看到他們把人都聚集在大堂。我想他們會開槍,只因為我們反抗,我們不反抗,便──」
  坐輪椅女士:「你怎麼知道他們之後不會殺我們?」
  西裝男:「我只知道連那個所謂的軍人也被他們殺了。難道你比他強嗎?」
  廖化:「我們不一定要跟他們搏鬥,像剛才我們不是成功阻撓他們上來嗎?」
  老伯:「成功?成功了多久?呸!投降吧。」
  一直沉默的少年終於開腔,中性的聲音,令廖化顰眉。
  「不!我不能投降,你們也不應投降,因為──他們是黑社會,必然會濫殺我們。」
  「你就是馨?」廖化對着少年喊道。
  坐輪椅女士:「馨不是女的嗎?」
  男館員:「顏真卿也是男人啊。」
  老伯:「管他!把他交出去便知道是不是!」
  廖化盯住Lily,好像等她說話,她卻沒說話。
  少年不再壓低嗓子,回復馫的聲音:
  「大家聽我說,其實,我是一個小國的公主。我的國家發生政變──我的親弟弟,要殺我!奪取政權。如果你們幫助我的話,我可以給你們獎金。」
  老伯:「多少?」
  「等於中一次六合彩頭獎。」
  「要我們那麼多人平分嗎?」
  「不用。」
  「我想,把你交出去,說不定每人可以中十次呢!」
  坐輪椅女士:「你眼中只有錢麼?你有沒有人性?」
  「命也沒了,還說什麼人性?」
  坐輪椅女士對着馫說:「你放心,我會盡力保護你。」
  老伯仰天譏笑。
  西裝男色迷迷看馫,靠近坐着的馫,一手搭着其肩頭,笑說:「我也會保護你。」
  口罩男:「我也是。」
  Lily:「喂,廖……廖先生,你怎麼看?」
  「我……我也不知道。」
  「唔,也是,剛才你連我也……」
  老伯:「我們這樣下去,遲早死路一條!依我說,把他交出去,他們即使不給錢,也會放過我們。」
  老伯看着印度少女,她便一邊搖手一邊以流利的粵語說道:「不要問我。」
  男館員低聲說:「我也贊成。」
  Lily:「好吧。」
  老伯喃喃:「三對三……」
  西裝男湊近Lily,叫道:「既然這樣,我也站在你們這一邊吧!」
  老伯笑說:「四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