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大人是不是已經輪迴了超爆多次了?'
'超爆多次是多少次?'
'就是超爆多次的意思!'
'嗯,那應該已經超爆多次了吧。'
 
這裡是戰爭英雄們的隱居地,天上高原。
看到黑千淵一身純樸的衣飾,就能知道他已經入鄉隨俗了。
 
三十日、一個月一次的輪迴,黑千淵已經不知道重來了多少遍。
 




一個勁兒問問題的小女孩繞在他身邊團團轉、跑來跑去。
 
她是簡梨,算是簡的女兒。
實情早些年戰亂時期,簡隨街撿的小孩。
 
臉蛋像麵包一樣軟軟綿綿,手指戳下去會反彈回來,生氣時還會像河豚一樣氣呼呼的鼓起兩頰。
簡梨一生氣,兩邊小臉蛋就會通紅起來,像蘋果一樣。
 
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簡本來想取名為簡蘋,後來有種迷之直覺,察覺到在某些年後,'蘋'就會變成過氣老土大媽般的名字,之後就取名簡梨,反正都是水果。
 
黑千淵抱起她放在自己膝上,揉搓她的腦袋,把她的西瓜頭揉成草堆。
 
簡梨用力的把他的手拍開,鼓起海豚一樣的兩頰 '快給我住手哦你這處男!'
 
噗……
為什麼要人身攻擊?
 
她腿太短,碰不到地下,雙腳只好在半空晃啊晃啊。




她抬起頭,想要看向頭頂的黑千淵,卻只見到一個光滑的下巴。
 
簡梨又踢幾下腳 '使者大人為什麼會來到我們身邊?'
'大概是為了拯救世界。'
'胡說,戰爭已經完了,我們明明大獲全勝。'
 
說到'大獲全勝'這四字時她還擺出一副神氣的表情,好像那場仗她有份打的樣子。
 
'打勝仗可不算拯救世界。' 黑千淵忍不住用手指戳幾下簡梨的臉蛋 '拯救世界才算拯救世界。'
'使者大人語文不好嗎?'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
 
兩人無話,簡梨乖巧的坐在他膝上,這個年紀的孩子明明都應該一陣子就坐不住、四處亂跑。
又或許是因為就算是她,也能察覺到黑千淵很快就要消失,然後開始下一個輪迴。
 




此時的她格外珍惜兩人的時光。
 
'一千五百年後我們還會再見嗎?使者大人。'
'只要少打點架,五級甦醒者的壽命基本能活到一、兩千年,你努力點就好。'
簡梨有點興奮道 '到時我要看著你出生,然後抱抱你,再戳你的臉頰。'
'那麼約好了啊。' 黑千淵抱緊了她 '你一定要來啊。'
'我肯定來爆啦。' 她張開雙臂,像是要懷抱什麼般大喊 '到時我、老師、還有小依他們都會過來打你屁股,你給我等著啦。'
 
聽到簡梨口中的未來,黑千淵眼角下垂,突然有點悲從中來。
 
他閉上雙眼,嘆息道 '小梨啊,你知道所謂'救世主'是什麼意思嗎?'
'拯救世界啊。'
'是啊,拯救世界,需要救世主。'
 
突然,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黑千淵眼框溢出。




㗳!
 
滴到簡梨好不容易理順的西瓜頭上。
 
感受到頭頂的涼意,她向上瞄一眼 '咦?'
 
抬頭就能看見黑千淵傷痛的臉龐。
 
她舉起又短又有嬰兒肥的小手掌,輕輕捏一下黑千淵臉頰 '使者大人在哭嗎?'
 
黑千淵頓了頓,擦拭淚痕。
 
'沒事,這種事情我已經經歷過很多遍。'
'我的心一定早已被厚重又冰冷的鋼鐵包覆著。'
'因為一次次的心痛之後,悲傷會漸漸化為堅強'




他眺望山下 '拯救世界之後,就不需要救世主了,小依就像鑰匙一樣,一旦打開了寶箱,就再也沒有價值。' 他聲音小得像喃喃自語,不知是告訴簡梨還是自己 '那種結局怎可能眼睜睜看著它發生?你們得活到我的時代,然後抱起剛出生的我。'
 
天上高原海拔很高。日落時坐在遼闊的懸崖上,可以看見最棒的日落景色。
黑千淵也是抱著這個打算才把簡梨帶過來。
 
在這有限的三十天,一點一滴地創造著屬於他們的回憶。
 
有時候陶瀚會問'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反正輪迴之後我們什麼都會忘記'。
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不久之後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事上?
 
黑千淵總是這樣回答……
'萬一我成功了呢?'
 
不知道多少年後,黑千淵出生了,又一個小男孩誕生在世界上。
然後巫爾依又好,陶瀚又好,簡梨也好。




 
他們始終沒有兌現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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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千淵用力緊握著殺意石,感受到內著狂暴的殺意和瘋狂。
 
鏡有些憂心,她弓起身體飄到黑千淵面前,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眼神 "你還好嗎?"
"還好,沒有想起太多的事,但莫名有一種亳無關聯的感情衝上腦門。" 黑千淵輕撫自己已經被天體塔治癒得完好無缺的臉龐 "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恐怖吧。"
"是有點。"
 
他突然想起簡說過的話。
 
'很生氣?但也不能表現出來,因為這會落下破綻,也不要勉強露出笑容,因為僵硬的微笑很容易被人看出來。'
'面無表情,嘗試把怒火囤積在胸膛之中。你的怒火會有如大海一樣深沉而平靜。'
 
"一點表情也沒有,不像我認識的小淵"
"傻裡傻氣的表情比較適合你,小淵一向都是那種設定的。" 鏡探前臉袋,鼻尖跟黑千淵相碰 "要抱抱嗎?"
黑千淵愣一下,突然道 "飛低點,身體給我垂直起來。"
"噢?為什麼?"
 
嘴巴這麼嚷著,但鏡還是照做了。
 
"這樣我才抱到你。"
 
他用力的抱緊了鏡。
 
鏡的右眼角有一顆很細小、細得不湊近就無法看清楚的痣。
她很瘦,手臂像牙籤一樣,雙腿雙筷子一樣,腰像竹筍一樣。
是說,抱著女孩子時會被壓到胸部吧?鏡的話是壓到胸骨,超痛!
還有她的肋骨、肩胛骨。
只要低下頭,鼻子放到她的脖子旁邊,還能聞到刺鼻的化學藥劑的氣味,魔術師很常做藥水實驗。
 
但不知為何,只有她在身邊的時候才是最安心的。
這是只屬於她一人的觸感,是她的個性。
 
這麼瘦小的人,才能整個抱進自己的懷裡。
 
"小淵的身體很冷。"
"大概是因天賦特性。"
"為什麼抱這麼緊?重新愛上我了嗎?"
"愛了。"
"未婚妻呢?"
"已經死了,不算出軌。"
"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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