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微戀愛]《黑千淵日記》: 21.他就是如此可怕

話雖如此，阿克蘭悠爾的同心錄還是能讓半神最低限度的受點傷，他右掌被削去一半，看來是因為太過自負想要徒手接下余合落的刀，結果被一刀削飛手掌。
 
但同心錄的強大在於哪怕余合落已經被踢出局，戰法依然持續著，他們三人還是能享有三人力量疊加的效果。
 
馬鶴新的長槍已經看不出輪廓，而是一條藍色的雷龍纏在長槍咆哮著，它的嘶吼聲是雷鳴，爪子是雷光，身體是無數條細小的閃電。
馬鶴新身形已然不見，龍頭已經撲到半神鼻尖前幾公分，
 
然後無法進寸。
半神穩穩握住槍頭，無視上面纏繞的雷龍，用力一捏。
 




清脆的碎裂聲傳入耳蝸，在槍頭徹底粉碎之前，晚塔班的拳頭已經陷入他正面之中。
這次是更令人毛髮倒豎的骨碎聲，那種沉厚又噼啪作響震動著空氣，再傳遞到黑千淵的皮膚上，光是聽到就讓人膽寒。
 
如烈焰般火紅的鮮紅灑落半空，再在大氣間化為紅為的蒸氣，煙消雲散。
 
阿克蘭悠爾的同心錄讓他輕鬆……不對，也不輕鬆，反正至少能正面攻破半神的防禦，重創他的頭顱。
 
半神上半身已經被巨大壓得後仰，這時余合落重重踏前一步，手中的刀追擊被短暫控制的他。刀鋒在天際劃出漂亮的半弧，耀眼的藍色流光有如流星墜落，余合落的刀尖已經刺入半神的胸膛。
 
這時，長刀突然失去力量，彷彿從余合落手中飛脫了般，緩慢墜落地面……




看清楚一眼，跟著它一起掉下的，還有余合落的前臂。
 
半神的手中召來長形白光，散發著神聖的氣息。
在光芒的頂端是一點尖鋒，白光逐點逐點散去，一個十字輪廓漸漸浮現出來。
 
那是一把莊嚴，又神聖的十字劍。
 
半神的伴生寶具＇聖十字＇。
 
聖十字出現的瞬間刺穿了余合落的右手，寬大的劍身光是用刺擊就直接截斷她的前臂，連同長刀一併斬落。




 
馬鶴新眼角瞄到同伴被突如其來的反擊奪去一段前臂，他眺起右眉，沒有太過在意，一段前臂換來半神一個回合顯然相當頗算，他身形再次閃現，手中崩碎槍頭的長槍直刺向半神頭顱。
 
馬鶴新高聲咆哮著，肢體動作環環相扣，相輔相成，手中的槍猶如流光，沿著風的軌跡擦過大氣，好比在空間中另開一條通道追擊目標的首級。
他一擊槍出如龍，連帶視野之內的一切挑飛，在無數碎石木屑之中找到目標，眨眼間貫穿半神眉心，不再尖銳的槍頭在他後腦穿出。
 
晚班塔五指並擺，手刀之外的氣流把聖光切成碎片。他俯身屈曲雙膝，一躍而起如猛虎出籠，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射向半神的胸膛，整條前臂沒入他的心窩。
 
腦袋和心臟都在瞬息之間被絞成碎片的半神還維持著後仰的姿勢，一切只在眨眼間發生，而現在他似乎有點不耐煩。
 
＂玩夠了。＂
他一手抓住長槍，另外半隻手掌抓住晚班塔的手。
 
＂我說過我很趕時間。＂
＂麻煩你們去死一死。＂




 
伴隨著話音落下，晚班塔的手開始爆出裂紋，白金色的聖光在裂紋中流竄，彷彿在嘶咬他的身體一般，一路沿著手臂迅速朝肩膀蔓延。
 
晚班塔瞪大了眼珠，當機立斷，另一隻手砍下被聖光侵染的左手。
 
另一邊長槍僅僅堅持了半秒，就被那可怕的握力硬生生捏碎成兩段，半神本來就耀眼的掌心凝結著更刺目的白光，他弓起的手臂推到馬鶴新胸前，白光沒入對方的身體。
 
馬鶴新瞳放一下子放大到極致，鼻孔、口腔耳朵的鮮血如噴泉般湧出，他體內徵底爆發的聖光化成利箭，穿刺他的身體、五臟六腑，再絞碎了他的內臟，再從皮膚穿出。
 
在遠處角落屈膝躲著的馬絲理目睹著馬鶴新被一瞬間穿刺出無數個孔洞，血流如注，她滿是淚痕的臉扭曲起來，無助的在最安全的角落失聲尖叫　＂爺爺！＂
 
馬鶴斯倒下之際扭頭看她一眼，兩人相視了極短暫的一刻。
她看見那蒼老的眼中看見敵我差距的絕望。
 
馬絲理身旁負責著保護她的校尉見情況不秒，僅為三級甦醒者的他完全沒有派上用場的餘地，當下就馬上決定好優先保護馬絲理，二話不說直接彎腰把人扛起。




 
馬絲理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帶走，她大哭著拍打校尉後背　＂放下我！放下我！你這個懦夫……去幫爺爺啊！救救爺爺啊！維奧……維奧！＂
 
＂一個都別想逃，給我老老實實。＂　半神從自己臉上拔走另外半截槍頭　＂給我全部留下。＂
 
正在外逃的校尉全力衝刺，正要往被戰鬥餘波擊塌的牆壁窟窿中一躍而下逃脫，他還未躍起，身體就重重撞在無形的壁壘上，撞個頭破血流。
 
他抬起頭，茫然的看向眼前不知什麼時候展開的半透明屏障。
明明剛才還沒有這種東西。
 
半神五級解放就擁有的能力＇神明的遊樂園＇，是一個由少量魔術以外的力量創建出來的結界，結界隔絕一切，並最大程度削弱結界之內半神的敵人。
 
黑千淵此時還龍精虎猛，反而除他跟南柔嵐她們這些弱雞之外，其餘全部人都彷彿感受到陣陣重壓、肌肉僵硬，呼吸越來越急促，顯然受到神明的遊樂園影響。咦，這樣說來我們是弱到被半神忽視了嗎？
 
他低頭看向腳邊的，冽蘭龍，踢了他幾腳　＂你行不行啊？你隊友們快被團滅了。＂




＂……＂
 
眼瞼動了一下，再沒有動靜。
這大叔不會在裝死吧？
 
這時感覺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黑千淵看向過去，是蕾瑞菈的小腦袋。
她在用力遙一個眼神，安撫著黑千淵。
 
他頓了頓，隔著聖光鎖鏈打造的牢籠摸一下她腦袋　＂我沒在害怕啦。＂
＂倒是你先擦擦淚水和鼻涕吧。＂
 
哭著鼻子安慰他的蕾蕾也非常可愛！
 
反倒南柔嵐在最近猝不及防的震驚之後，現在已經相當冷靜了　＂這下不就誰都出不去了嗎？連手機訊號都接收不到。這個結界把所有人困在這裡，但反倒是你，為什麼半神唯獨把你困住了？＂
＂你去問他啊……＂




 
遙遠對視時，半神倒抽一口涼氣。
＇你竟然也在……過來！＇
不久前的他如是說道。
 
黑千淵想起來久遠之前跟半神的一次對話。
那時他們要合作，合作幹些什麼，反正不是好事。
 
現在看來後來還是談崩了。
 
半神一掌推飛余合落，五把聖光凝聚而成的十字劍隨之射出，精準地刺穿她的身軀。
她吐一口血……倒不如說全身上下都是血，正常人這種出血量早就死了，但她明顯還有意識，她在用力、惡狠狠的瞪著半神。
 
半神的手掌已經完全長回來了，頭顱和心臟的窟窿也回復過來。他看見倒在地上的馬鶴新和晚班塔，右手舉起聖十字。
 
他用力揮下，本來要劈在馬鶴新頭上，卻猛然感到一陣極具壓力的氣息。他硬生生改變劍鋒軌跡，劈到一半橫斬向他身後。
 
一道人影亳無預兆的出現，就這樣無中生有，彷彿由空氣凝結而出，剛出現就馬上正面要迎接半神的劍光。
那道聖光從劍尖甩出，簡簡單單一劍卻斬開了空間，破壞力誇張得餘波粉碎了聖光射向的一切，把物質化為粉塵，聖劍本身並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放大，鋪天蓋地的襲向那人所在。
 
一道無形、詭異的空間振動撞向聖光，無聲無息，卻在眨眼間消退了還在擴大的聖光，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抹消了一切。
 
塵埃落定之後，那是一個精神飽滿，又有點滄桑的老頭。
 
那位被謳歌千年之久的人。長久以來被奉若神明，東塔伽藍的守護神。
生缺生。
 
生缺生的＇生我國者＇在東塔伽藍境內，無視距離、無視地域限制，一個瞬間自出自入，只要一個念頭，簡直連神明的遊樂園都收不了他門票。
 
他看向倒下的幾位寧斯堡將軍，微笑道　＂辛苦你們了，餘下的就交給我吧。＂
 
他果然還活著，而且好端端的，這位老大人健康得很。
他的出現帶來了曙光、希望，光是站在這裡，就已經給了所有人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即使是個一千五百歲的老頭子，他依然強得令人無法呼吸。
 
馬鶴新奄奄一息，但還保持著最低限度的心跳。馬絲理微微鬆了口氣，至少他還沒死，五級甦醒者的生命力很頑強，身上沒中毒、沒有詛咒等奇奇怪怪的東西的話就不會輕易死。
 
儘管如此，她還是想先把馬鶴新搬離戰場。
 
旁邊的將軍奉命保護著她，她叫不動。她移開目光，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李維奧　＂維奧……拜……拜託你了！先把爺爺救出來。＂
 
李維奧臉上還是和持著和煦的微笑，他點點頭，快步走向馬鶴新。
如果是在剛剛婚禮的場合，他一貫令人適心、平易近人的微笑還能讓人親近，現在看著他的表情卻有種違和感。
 
他走向馬鶴新，搬起了他，兩人的視線交疊，他點點頭。
 
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精準地捅入馬鶴新的心臟。
馬鶴新瞪大雙眼，勉強的抬起手，凝聚雷光，交纏電光的雷拳重重砸向他胸膛，把他筆直的打飛出去。
 
馬絲理同樣驚為天人，她用難以置信的語氣道　＂維奧？＂
李維奧撞向破破當當的牆中，口中不停吐著鮮血，卻還是保持著詭異的微笑，口中是低沉又響亮的笑聲。
 
他看向馬絲理　＂呵……呵呵，哈哈。為什麼用那張表情看著我？親愛的。＂
馬絲理心中一片混亂，語無倫次　＂不對……你，你怎麼……不，為什麼？！為什麼要對爺爺……＂
 
最後幾隻字她幾乎是咆哮出來。
 
＂為什麼？你怎可以問我這種話？我做錯了嗎……明明錯的是你們……＂　李維奧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他痛心道　＂為什麼……要信奉那些偽神，那些虛偽、虛假、虛無的神明，就是因為你們，半神大人才被標籤上惡名，就是因為你們這種人。＂
馬絲理錯愕道　＂維奧？你在說什麼？＂
＂這是半神大人交給我的第一個任務，就算是付上性命，我也會漂亮地完成的，哈哈，我做到了！＂　他在狂笑著倒下，緩慢地爬向半神所在　＂半……半神大人，我成功了，我做到你交托給我的任務了！半神大人！半……＂
 
馬絲理依然有種不真實感。
就好像她在做種不屬於她的夢一樣，從半神降臨後，一切都變成了她不知道的世界。
 
＂那……那我呢？＂　她無力的跪在地上，喃喃自語，好像在問李維奧，又像在問自己　＂你愛我嗎？＂
＂愛，當然愛！＂　李維奧還沉醉於被半神獎勵的幻想中　＂如果是半神大人的神諭的話，就算你是異教徒我也一定會愛上你的！有什麼比半神大人的神諭還重要？＂
 
馬絲理表情有些愕然，有些難以置信，又有點淒滄。淚水如斷珠般不停淌下，滑過她細嫩的臉蛋，再到有點尖尖的下巴，然後落在地上。
 
＂那我們的孩子呢？＂　她撫摸著自己的肚皮，眼神沒有焦點　＂孩子呢……你的孩子呢？＂
＂孩子？什麼孩子？……哦哦，我想起來了。＂　李維奧突然暴怒起來，他無視著劇痛起身，怒不可遏的走向馬絲理　＂那是……那是罪惡之子！我的孩子怎可能由異教徒生下？半神大人可沒有容許罪惡之子的存在！＂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被半神知道我和異教徒生下孩子的話就麻煩了，這可是瀆神之罪，這是死罪！過來，你給我過來，你肚子裡面的東西不可以出生！＂
 
馬絲理發出痛苦的嗚叫聲。
 
＂維……維奧？這個，我肚子裡面的是你的孩子啊！＂　她哭喊著大吼　＂這是你的孩子啊！＂
＂不可以……不可以被半神大人知道，不可以讓罪惡之子出生……不可以。過來！你給我過來！快！＂
 
李維奧走火入魔一般，口中念念有詞。
 
黑千淵有點同情的別開視線，同樣看見到南柔嵐和蕾瑞菈用看見人倫慘劇的眼神旁觀著。
即使想要馬絲理受點什麼懲罰的她們，也沒想到馬絲理和李維奧的結局會這麼鋒迴路轉。
 
此行本來就是鬧著玩的想要向馬絲理報復……
 
但就算是報復，這也太可怕了。
 
黑千淵看向半神。
不對……可怕的是這個人。
 
這個只要願意就可以肆意把人類當成玩具操控的人。
 
他想起了身後的兩位摯友。
如果半神贏了、逃了，有朝一天，她們身為我的朋友，也會被半神盯上嗎？
她們也會像李維奧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