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抬眼看向他:「好了,最後是8號,到你了。」

李希然清了清嗓子,柔聲道:「我有一個我很愛的男朋友,他也很愛我,就是這樣。」

陳醫生不耐煩的咪眼道:「8號,這個故事你已經說過了。」

李希然昂首道:「我只有這個故事。」

陳醫生饒有興味的問:「你和他之間沒有更進一步嗎?」





李希然非常遺憾的道:「沒有啊,還沒來得及做就被抓來這個鬼地方了。」

陳醫生瞪了他半晌,命令道:「那好吧,你明天必須想一個新的。」

李希然無奈攤手:「我根本就沒有,可以說的我都說完了,難道你要我自己編嗎?」

陳醫生嘴角噙著冷笑:「一定還有的,只要你的病還沒根治,就一定會有病徵。」

李希然無語了,這是啥邏輯,哦他忘了,對著魔鬼有什麼邏輯可言。





陳醫生轉向其他人:「好了,其他人有什麼想說的。」

其他人一頓,絞盡腦汁的想比較有新意的罵法。

「男和男的沒好結果!是邪惡的果實!」

「拒絕治療的人是永遠不會痊癒的!」

「男和男之間沒有愛,只有病!」





李希然坐在原位,面無表情,心無波瀾。

一開始的時候或許還會覺得難過,但是經過兩週的歷練,他已經對這些瘋言亂語產生免疫,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到心裡去。

懺悔結束,李希然回到房間,盤腿而坐,開始冥想。

他沒有手機,聽不了沈博秋給他錄的音頻,但他已經聽過這段錄音太多次了,早已十分熟悉,而且這還是他心上人的聲音,所以他印象特別深刻,即使不能全部想起,也能記個大概。

他努力回想著,心裡響起沈博秋低沉和緩的聲音,慢慢引導他一呼一吸,放下心頭雜念,重拾祥和寧靜。

他幾乎整天被困房內,無所事事,只能看著窗外發呆,與其這般耗費時間,不如做些有益的事。

所以他每當空閒的時候,要不就靜心冥想,要不就想念秋秋,要不就鍛煉身體,他唯有這樣才能保持清醒,保持理智,保持希望。

吃完午飯之後,就是和魔鬼的一對一會談時間。





他再次被綁在椅子上,連上測謊儀器。

陳醫生這次換了個方向發問:「你和你父親的關係如何?」

李希然如實答道:「不是很好。」

陳醫生蹙眉追問:「怎麼不好?」

李希然淡然道:「他經常不在家,每次回來只會問我成績,從來不會關心我。」

陳醫生眼泛詭光,出其不意:「所以,他沒給予你足夠的父愛?」
李希然不解的問:「這跟同性戀究竟有什麼關係?」

陳醫生身子前傾,篤定的道:「因為你缺乏父愛,所以你想在其他男人身上尋找這種關愛。」





李希然無語凝噎:「......」

李希然嘴角微抽:「這種說法,有科學根據嗎?」

陳醫生瞇眼道:「當然有了。」

李希然才不信呢:「那你給我看看。」

陳醫生眼神微閃,岔開話題:「別離題,那你和你母親的關係如何?」

李希然:「......」

陳醫生沉聲威脅:「請回答,要不我就不客氣了。」





李希然只好答道:「也不怎麼樣。」

陳醫生蹙眉:「說具體一點。」

李希然隨口說道:「我媽就很愛管我,不讓我做這個,不讓我做那個。」

陳醫生又開始往奇怪的方向去:「所以,你不喜歡你母親?」

李希然連忙糾正:「那也不能這麼說,只是覺得有點煩罷了。」

陳醫生恍然點頭:「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李希然:「......」

陳醫生挑眉:「你不問我,我明白了什麼?」





李希然從未如此鬱悶,覺得對方真是腦殘:「你不會是想說,我媽這樣對我,導致我對女性有不好的印象,導致我喜歡男生?」

陳醫生讚許的道:「說對了,你真聰明。」

李希然:「......」

令人費解的一對一會談之後,就是李希然最期待的自由時間。

花園裏種滿綠草鮮花,芳香撲鼻,清新怡人,明顯經過悉心打理。

花園四周矗立著鐵欄桿,上面遍佈尖刺,防止有人逃跑。

李希然坐在長凳上,賞花觀景,曬曬太陽,坐久了則起來散步,活動雙腿,放鬆心情。

天氣漸涼,冷風吹過,李希然渾身一顫,打了個噴嚏。

在這個鬼地方,可不能病倒了,他連忙起身往屋內走,打算回房間拿件外套。

大門無時無刻有人守著,兇神惡煞的守門人看見他走回來,質問了他一番才予他放行。

一樓的會客室的門半掩著,他經過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

這......該不會是......

他偷偷摸到門外,從門縫看進去,裡面的畫面讓他大吃一驚,前所未有的震驚!

只見壯漢助理赤著身子,跪在地上,身上纏著粗繩,綁法非常色情,下身粗壯,勃起挺翹。

陳醫生手拿軟鞭,瘋狂抽打他的身子,破空之聲不絕而耳。

壯漢助理被打了也不覺痛,不求饒,反而面露癡迷狂戀,口出興奮呻吟,下體越發堅挺,甚至滲出淫液。

陳醫生看似十分滿意他的表現,走到他跟前,拉下褲鏈,硬脹的陽具瞬間彈出,打在他臉上。

壯漢助理好像久旱逢甘露一樣,立刻湊上前,把肉棒含住,舔弄吮吸,頭部前後擺動,

陳醫生長舒一口氣,舒服的仰後脖子,攥著壯漢助理的頭,往下一按,逼他吃得更深。

李希然瞳孔猛縮,震驚摀嘴,看著陳醫生一挺腰,射進壯漢助理的嘴裡。

另一邊廂,沈博秋和師兄在網上搜索許久,翻遍無數網頁,終於找到線索。

師兄捧著電腦,指給他看:「你看看這個,有人在這個論壇上說,他爸媽曾經把他送去接受性傾向矯正治療,還說他在那裏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但再多的細節,他就沒有說了。」

沈博秋神色一凜,很快掃視一遍:「讓我看看,這是兩年前,現在還能聯繫到這個人嗎?」

師兄立刻應下:「我試試。」

沈博秋面容憔悴,聞言點頭:「行,我再找找看。」

自從李希然失蹤之後,沈博秋就沒睡過一次安穩覺,課也不上了,書也不讀了,山也不登了,夜以繼日的探尋查找,殫精竭慮。

每次當他不經意一側頭,看到旁邊空空如也的書桌和床鋪,想到李希然還下落不明,前途未卜,心就止不住的痛,彷彿被割去了一塊肉,一塊名叫李希然的肉。

他已經失去了他爸,他不能再失去李希然。

長期缺乏休息和極度精神緊繃讓他臉色青白,眼佈血絲,鬚髮凌亂,看著就像流浪漢一樣。

師兄看他這副模樣,目露不忍,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長歎一聲,繼續嘗試聯絡那人。

幾個小時很快就在滑鼠的按鍵聲中飛逝,沈博秋這邊還是毫無進展,師兄卻突然從座位蹦起,激動大叫:「他回覆了!他說他可以告訴我們,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長期的黑暗無望,長期的徒勞掙扎,終於迎來一絲曙光,沈博秋緊繃的脊背一鬆,整個人虛軟後仰,這才發覺自己原來這麼累了。

沈博秋疲憊的一抹臉,重新振起精神:「太好了......讓我親自和他說。」

師兄連忙把電腦遞給他。

沈博秋看了看之前的兩條對話,略一思索,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你好,非常感謝您的回覆,我懷疑我的男友被他家人強迫送去接受性傾向矯正治療,他人已經失聯了兩個星期,完全不知去向,我真的很擔心他,希望您能告訴這個治療究竟是如何進行的,謝謝!」

對面幾乎立刻開始打字,很快傳來回覆,一字一句皆含悲憤:「如果你男友被送了進去的話,你還是別抱那麼大希望了,出來的人十有八九不是瘋了就是傻了,不是患上抑鬱就是有自殺傾向,裡面簡直就是人間煉獄!我自從出來了之後,就一直看心理醫生,一直吃藥,要不我也一早瘋了!」

沈博秋如墮冰窖,連忙追問:「這麼恐怖,進去了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對面的人這次打字打了很久,發過來很長一段文字。

沈博秋凝目一看,飛快掃完,只覺五雷轟頂,椎心泣血。

師兄在房中踱步,緊張的問:「怎麼了?你怎麼這個表情?」

沈博秋臉色鐵青,把電腦給他,讓他自己看,只見他每看一字,臉就黑一分,到最後更是咬牙切齒。

師兄憤而譴責:「怎麼會有這麼暴虐殘忍的人,他簡直就是不把人當人!」

沈博秋以手摀臉,肩膀抖動:「如果小受真的落到這個人渣手中......」

他無法形容這種心情,憤怒,心疼,擔心,焦慮,全部攪拌在一起,攪成一片黑壓壓的烏雲,籠罩心頭,揮之不去。

沈博秋下定決心,咬牙道:「不行,我怎麼也得去看看。」

師兄苦惱的道:「怎麼去?總不能闖進去吧?」

沈博秋蹙眉思索,片刻後道:「你去。」

師兄驚得瞪大眼,指著自己:「我去?」

沈博秋:「這位網友不是提供了那個什麼醫生的電話,你就打過去,說你弟弟是同性戀,你想給他報名這個治療,然後你說你要先看看場地,看他怎麼回應。」

師兄想了一想,覺得可行,立刻行動:「行,我現在就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