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近南昌村附近,天橋行前一點,有一間小小的車仔麵店,那時十三元有一碗三餸車仔麵,穿校服會有豆漿送,對學生來說,簡直是恩物,我和阿曦經常放學後會到那裡。
 
「今日咁早去左食飯既?」
 
阿曦呼呼的吹著熱燙燙的河粉,吃了兩口然後說:「係啊,今日女仔猜輸左,所以要去霸位先。」
 
「喔……長洲好唔好玩?」我問。
 
「牛腩翼尖蘿蔔河粉。」車仔麵的阿姐遞上我點的那碗過來。
 


「好玩啊,不過佢地玩得好癲。」我一邊聽一邊將蘿蔔夾進阿曦的碗中,因為她最愛吃這個。
 
之後她說許多她那幾天的經歷,包括一班人,借了電磁爐在房間打邊爐、去沙灘游水、踏單車、吃甜品和講鬼故、聊天到天明。
 
「嘩,你知唔知啊,我仲踩踏單車果時,條街突然衝個小朋友出黎,搞到我避佢唔小心炒左車,跌到膝頭流血,超痛!指意果班人真係死,一枝箭唔知去左邊!」她氣憤的說。
 
「咁點算?」看到她氣鼓鼓這個模樣,我不禁笑了出來。
 
「好在,阿峰果時係我隔離,佢有帶膠布,不過我痛到踩唔到啦。」
 


我突然心跳跳得很快,整個人變得驚恐起來。
 
「咁……跟住呢?」
 
「跟住佢同我去換左架家庭單車。」
 
「妳被佢載?」
 
「係啊。」
 


過了幾秒後,她發覺我有點異樣,忽然明白什麼,就開口說:「我真係好痛踩唔到嘛,但又唔通拋低我一個咩?所以佢先載我咋,你唔好亂諗啦。」
 
我明白,可是,我心裡不太舒服。
 
「妳可唔可以唔好咁近佢?」
 
「邊個?」
 
「阿峰。」
 
「點解啊?阿峰係我好朋友。」
 
好朋友?他不是近排才跟你們那群人混熟嗎?
 
「我唔想。」


 
「我地都無野!」阿曦的語氣開始強硬起來,看得出她動了情緒。
 
「但我唔中意……妳可唔可以……?」
 
「係你可唔可以唔咁?點解唔信我?唔信我朋友?」
 
我們的爭吵已經引起整間店的注意。
 
 
「你當為左我得唔得?」
 
 
「點解唔係你為左我去接受?」
 


 
「我有,我有試過架!」
 
 
「咁就唔好咁無理。」
 
 
聽到這一句,我不知怎地突然火起來,大聲的問了她一句:「咁妳真心咁講,妳同佢係長洲無單獨兩個人相處過?」
 
 
我爆了一句,我心中一直藏著的那一句,憂患的那一句。
 
 
「曦?」
 


 
她低頭的沉默起來。
 
 
沒有回應。
 
 
我感覺到全身的血管都冷凝了起來。
 
 
不敢相信。
 
 
「屌!」我拋下一句粗口就衝走了,連錢也忘了付。
 


 
望著眼淚 如油彩般 記載變色的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