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茶碗新娘: お任せ
「阿熙救命啊!」一聲慘叫從電話另一則傳來。
「你冷靜先,發生咩事?」
我從刺耳的聲線認得出屬於茶小姐,先勿論她怎麼知道我電話號碼,聽到求救聲還是救人要緊。
「我…我唔記得要搭邊架小巴返嚟…」
「屌,嚇死人咩,嗌晒救命仲以為你出左咩事…」我隨即鬆了口氣。
「乜你好擔心我出事咩?」她突然變為試探的語氣。
「你死你事,我係驚我老母知你出事怪落我度咋。」
「知你冇咁好死,咁我要搭邊架車啊?」
「你係小巴站就啱,橫掂我老母叫我帶你去食飯,我而家就出嚟,你係附近搵個位坐住等我啦。」
「吓…哦…」她好像有點錯愕。
我掛掉電話後加快腳步回家先拿老媽給的錢,一回到家只見飯桌上擺放了兩張棕色的五百大元。
有沒有搞錯!這已是我半個月的零用,到底老媽是在期待我們吃甚麼盛宴…
既然老媽難得闊綽,而我今早受了委屈,打個斧頭不為過,正當我想動歪腦筋時電話再度響起…
「咁耐架,到未啊?」茶小姐打來催促。
「得啦,嚟緊啦。」
被她催促得有點慌亂,掛掉通話後隨即拿走兩張銀紙便出門…我踏入升降機時才發現校服既沒有換,背包也沒有放下,手上還提著兩杯新地樂…
我也懶得掉頭,唯有繼續向前。坐上小巴一段小車程後便到了總站,下車後正當我要拿起電話致電茶小姐時,看到不遠處有個少女身影站在隔壁小巴站。
我從茶小姐的背後拍她的肩膀,茶小姐隨即轉過身來,回眸一掌把我推開…
「嚇死人咩!仲以為邊個咸濕佬抽水…」
我心想雖則你是有幾分姿色,但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佔便宜也未免太猖狂,如果我作為色狼絕不會為這種貨色而被關進大牢。
「你會唔會諗多左呢?我係咸濕佬都唔會睺你啦。」
「係你唔識貨啫,年終都唔知有幾多人貪圖我嘅美色。」她驕傲地說。
我面對她的自信無言以對便轉移話:
「我咪叫左你係附近坐,做咩企係度等?」
「咁…咁我唔熟呢頭啊嘛,又驚你搵唔到我咪廢事周圍走囉…」她的語氣變得有點依人。
「仲有你叫人等,點知鬼死咁耐都未到,企到腳都攰啦!」
難道是我要求你站著等我嗎?這也能怪罪於我…
「咁我要返屋企拎錢先啊嘛…」我無奈的說。
「唔係囉…你仲有時間買麥當勞。」她指著我手中提著的新地樂。
我望一望膠袋中兩個杯,我自己先喝的那杯已經差不多喝完,而另一杯面層的雪糕開始溶化滲入可樂裡面,出奇的是杯身仍然是冰涼的。我向茶小姐解釋是我先去了M記才收到老媽的電話。
她沒有把我的話聽完,便先行把還沒開封的那杯新地樂搶去…
「反正我口渴,今次就算啦。」
說畢她一手把飲管插入杯內,還好可樂的氣早已消走,要不然強行把雪糕推進可樂裡會湧至滿瀉。(以前經常吉人地嗰杯,必瀉)
「你唔覺得雪糕溝可樂好怪咩?」我看她若無其事的喝著。
「唔會啊,幾好飲喎。」
這是我生平第二次從女生口中聽到這個答案,第一次固然是岑月寧。其他人聽到這種組合紛紛表示奇怪,不認同我的愛好,她們是唯二認同這個組合的人。
我問茶小姐有甚麼愛吃的,換來一句隨便,她吃甚麼都可以。縱然我是A0,但我知道這絕對是陷阱。因為阿翹與韓信曾經討論過這問題,其實是抱怨他們的另一半,每次討論要吃甚麼事總是口不對心,他們叮囑我千萬不要相信女生嘴裡那一句。
當我問他們有甚麼解決辦法時,他們卻擠不出任何解決方法,只拋下一句…
「條條女都唔同,自己執生啦。」
我呆望著茶小姐思考了一會…其實她又不是我伴侶,為何我要苦思如何遷就她,吃我想吃的不就好了。
「咁食日本野啦。」我隨口說出。
千兩…元氣…板長…我想著要去哪間連鎖壽司店比較好…
「咦,都好喎,我都耐冇食。」
茶小姐隨即拿起電話撥號,片刻後她講完電話然後對我說:
「跟我嚟啦,帶你食好野。」
我一頭霧水的跟隨著她來到旺角,然後穿過到幾條街巷,在一個較隱蔽位置有部外觀殘舊升降機,而且附近人煙絕跡,我開始質疑她…
「你帶我去邊啊?」
「跟住嚟你咪知。」她示意我進入升降機。
我帶著疑問的跟上,升降機內裡裝潢向外觀相反,嶄新且奢華,有如五星級酒店的裝潢。升降機按鈕有六個,茶小姐毫不猶豫的按下六字,不用一會已經扺達最頂層。
叮…升降機門隨之打開…
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阿翹,呢度啲野幾好食。」
「梗係好食啦,我book左好耐先有位架。」
眼前兩人正是阿翹與岑月寧…
為甚麼會在這裡碰到他們,而且我身旁還有個茶小姐,在這種情況下我只好掩著臉免得他們認出我。
我實在無從解釋茶小姐是從何以來,我們又是甚麼關係…
我一邊掩著臉一邊快速步出升降機,他們正要進來,剛好與他們擦身而過,幸好他們沒有發現我。我以為踏出升降機應該脫險,豈料茶小姐仍然在裡面。
「快啲行啦!」我冒著被認出聲音的風險催促她。
「行咁快做咩啫,等埋啦。」茶小姐隨後跟上。
直至升降機關上門後,我才敢回頭。剛才的情況嚇得我冷汗不斷流下,還好一切無恙…
我把手放下,抬頭一看眼前是間小型餐廳。整間餐廳以杉木為主軸,沒有多餘擺設,加上柔和燈光,顯得一切明亮簡潔。而且坐位不多,只有正中央擺放了一張長枱,約三四張椅子。長枱與牆壁中間相隔一段距離,其中站立一位身穿日式廚師裝束的大叔。
我們走近那張枱坐下,桌上沒有甚何餐單。茶小姐率先與站裡面的大叔說話,可是我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甚麽,因為他們在說日語。
「乜你識講日文架?」我驚訝的望著她。
「有咩出奇啫,我仙子嚟架嘛,梗係乜都識。」
「咁你頭先係咪同佢落order啊?」
我見沒有餐單,茶小姐懂得帶我來,她應該懂得點餐…
「我同佢打招呼咋傻仔…」
「吓,咁幾時嗌野食?呢度又冇menu…」
「乜你冇食過omakase架?」
「乜些話?」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說甚麼,
「omakase即係由廚師發辦,所以唔駛自己嗌架鄉下仔。」她恥笑著說。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omakase一詞,當時這種料理在香港還沒流行,不像現在到處都是,而且作為一名中三學生兼不是經常吃貴價料理,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知你勁啦,乜都識…」我用無奈的語氣掩飾我尷尬的表情。
除了餐單是由廚師決定,他也會親自在客人面前料理,而且專屬只為一組客人料理。由切魚到手握醋飯全程展露於眼前。我眼定望著廚師每一刀每一個動作,手法俐落,魚片及米飯在他手揉合在一起,最後在表面添上醬料。他把完成品放上枱面,示意我們享用。
眼前一道白嫩的刺身披在醋飯上,驟眼看與平時的壽司沒有分別,我徐徐地把它放進口裡,味道卻出乎意料。味道沒有很濃郁,魚肉的鮮味配搭醬料,令口腔充滿一陣幽香。我才知道原來壽司配豉油並不是最好配搭…
「好好味,咩魚嚟架?」我雙眼發亮的問。
「鯛魚囉,自己食緊咩都唔知…」
茶小姐反應之平淡,相較之下顯得我過度興奮。難道她經常吃這種級數的料理嗎?
等待下一道菜時,我再次定眼看著廚師的手藝,而茶小姐卻有點不耐煩…
「有咩好睇啫…陪我傾偈好過啦」她說。
「同你有咩好傾啫?」我邊看著前方邊回答。
「講下你學校囉,頭先係lift口嗰個男仔好似都係同你著同一款校服架喎,你識佢地架?」
我聽到後頓時全身僵硬,難道剛才她留意到阿翹他們…
「吓?係咩…冇留意到,可能咁啱有啲似啫,香港大把校服都好似架啦…」
「唔係喎,好似連個校徽都一樣架喎。」她繼續追問。
「可能係你睇錯啫,唔好講住啦食野先啦。」此時第二道菜已經完成。
整頓飯總共吃了十多道菜,由白肉魚為起始到最後以炙燒和牛作為收尾。當中還有油甘魚、吞拿魚、燒帶子等。這一餐絕對是人生中數一數二的響宴,與平日的連鎖店簡直有著天淵之別。
結帳時,我的心情也場從天上掉落谷底…盛為一千二百玩…
「你講笑咋嘛?要千二蚊!?」我張大嘴巴望著茶小姐。
「係啊,已經打左折架啦。」她說。
「痴撚線架,千二蚊同我講打左折?」
我打開錢包掏出老媽的一千元,再含著淚從我這個月剩下的零用抽出二百元。現在全身上下除了八達通外身無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