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鳴山上的孤羊: 戰或逃

「生命實在太渺小了，與其想著如何對抗命運，倒不如腳踏實地，過好自己的每一天吧。」

也許是太過緊張的關係，我在踏入山洞那刻，竟想起不久前那段不愉快的回憶。

「哎喲哎喲，小山姆你在這裡幹麼？還不快點回家喝媽媽的奶？噢等等……對不起，我忘了你媽早就死了哈哈哈……」說話的羊用肥大的身軀擋在水源前，抿嘴陰險地譏笑著，他的身後則站著兩個不值一提的跟班。

羊群之中，總有數個這種一早到晚都在找碴的小人物。我斜眼瞧了他們一眼，便徑自走過他們身邊，絲毫沒有答話的打算。

「喂小子，無視長輩這是甚麼態度？快停下來！」胖子挪一挪動身體，便攔住了去路，不悅地說：「你這沒爹娘養的果然不懂教養。」身後的二人聞言後點頭附和。





「我要喝水，快點給我滾開，老子沒心情應酬你。」我狠狠瞪著領頭的胖子，可惜他仍然不識趣地賴在前面，無賴地說：「我就是喜歡待在這裡，你能拿我甚麼辦法？」

「我可沒做甚麼惹你不高興的事。」

「你光是存在就讓我覺得不舒服了。」

「說甚麼也不離開嗎？」我輕輕嘆了口氣。

「……真不爽，有本事就來推開我吧！」他的架勢張得更廣，同時壓得更低，眼神漸漸變得銳利。





「那沒辦法了。」我稍稍活動了關節，接著緩緩後退幾步。

「嗯？」

胖子先是一怔，正想說點甚麼，卻發現嘴巴發不出聲音了。

他應該非常困惑：自己的身體到底怎麼了？他應該拚了命想開口大叫吧，但可惜的是，任何動物都無法抗拒本能，他也不例外。

面對突如其來的危險時，動物通常會有兩種行動，第一是立刻反擊；第二則是飛身逃跑，也就是所謂的「戰或逃」；但許多人都不知道，其實還存在第三種選擇。






那就是「站著不動」。


我短促地吐了一口氣，隨即爆發腳力，瞬間往前加速，衝到胖子面前也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的恐懼映照在又粗又橫的瞳孔中，也許他沒想到，居然會有羊如此不要命的想要搬開自己。

直至我們的鼻尖只差數公分的距離時，我才使勁往下一蹬，在搖曳的燈光中高高躍起，後腿剛好擦過胖子的毛。

運動過後的清水份外鮮甜。忙碌了一整天，乾涸的喉嚨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滋潤，但這時傳來了一股腥臭難聞的氣味，羊群也因此騷動起來。

我回頭一看，馬上明白了個大概：胖子身下有某種腥臭的黃色液體源源不絕地溢出，臉上一陣紅一陣紫的，兩名小弟則是連忙擋著眾人的視線。然而紙包不住火，羊群之中很快傳來淅瀝大雨般的訕笑聲。

自尊受損的他惱羞成怒，剛才我的速度雖然驚人，但要是最後一刻沒有飛過他的頭頂，恐怕我倆都會粉身碎骨，因此他輸的不是速度，而是膽量。

在他選擇靜止不動，而我蹬出後腿的時候，勝負便已經分曉了。話雖如此，但我從沒將他當成對手。





「我……我長這麼大仍未試過像今天……」胖子氣得連毛都豎了起來，咆哮著說：「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我要殺死你這個精神病！」

他輸了，事情理應圓滿落幕，不過……痞子的低劣往往超越想象。

「發生甚麼事了嗎？」

聽到這把充滿磁性和威嚴的公羊聲音時，我在內心高呼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