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甜] 《未曾存在的理由：發生喺半套店嘅沉船故事》: 第二十章
我用筷子夾起咗一件七味豆腐，但成個腦只係諗起Candy。
春風起，帶住濃郁嘅春季氣氛吹向我，就好似催促我要早啲投入新嘅開始。距離同Candy道別已經過咗八十四日，但我仍然會諗起佢。「粉紅色大象」嘅小遊戲就好似反彈喺我身上，而家見到仼何嘢，心中就只會浮現Candy嘅身影。不論諗起第一次見佢補妝、第一次同佢交易、煙吻、定係南丫島發生過嘅事，我諗起嘅就只有佢。
「係幾好食㗎喎！不過都係雲吞好食啲。」Divya第一次嘗試七味豆腐嘅感受。
呢幾個月入面，Divya喺朋友嘅介紹下識咗一個同樣住喺大埔嘅男朋友。亦因爲大家嘅距離喺某意義下接近咗，所以我邀請咗佢出嚟試吓大埔區嘅大排檔，兌換承諾。
可能有拖拍嘅關係，今日嘅Divya特別容光煥發。比起平時雙眼更加有神，說話起上嚟更加自信。而且不知不覺間，佢嘅頭髮都已經留長到去肩膊位置。
「呢啲地道嘢就係要去大排檔先好食。」Divya雀躍咁講。
「Divya，你而家同男朋友過得好嘛？」我凝視住啱啱夾起嘅七味豆腐講。
「熱戀期緊係開心㗎啦。」Divya回應。
「過得幸福？」我繼續問。
「幸福。」Divya微笑住回答。
「幸福就好啦。」我回應。
我發呆，腦入面浮現嘅仍然係Candy。
「唔好咁啦，過咗去㗎啦。又係你話事情之所以發生，係因為事情發生嘅。聽完你講之後，我個人舒服咗好多，原來一直都只係自己閂窗熄冷氣。」Divya語重心長咁講。
「我亂講㗎咋。到咗呢一刻先發現，我好想相信中間嘅一切係有意義。事情之所以發生係事實呈現，但係相信事情點解發生係個人判斷。就算幾無理由都好，而家只係想Candy留喺我身邊。」我回應。
大排檔嘅吵鬧反襯住我哋幾秒間嘅沉默。沉默仍然一樣，沉默以外咩嘢都無。
「係呢，Candy佢仲有冇返過公司？」我問。
「上嚟執過一次嘢之後就無再返過嚟。」Divya回應。
「你哋一早知佢會唔做？」我好奇詢問。
「唔知。只係知佢一開始嚟嗰陣，已經有晒目標搵到幾多錢會走。我哋都有估過佢背後係咪有啲咩負擔，趕住要賺啲快錢咁。可能有小朋友？可能屋企有急事？睇嚟一開始佢都只係身不由己咁入嚟呢行。」Divya回應。
「有小朋友？」我疑惑咁問。
「我同佢一齊喺公司換衫嗰時，隱隱約約見過佢腰中間有好淡嘅妊娠紋。不過公司啲燈光咁暗，其實我都睇得唔清楚，只係估估吓，你聽完就算。」Divya平淡咁講出佢嘅推測。
「雖然開燈親熱個時佢會遮住我隻眼，不過都唔代表啲咩，而且都唔重要啦。」我回憶起南丫島發生嘅事。
「親熱？你哋嗰晚走咗之後發生過啲咩事？」Divya好奇詢問。
「我都唔知點講好，可能我係佢成個計劃入面嘅一個意外，可能佢一直都只係當我小朋友。不過又可能只係我一廂情願，其實我咩都唔係。」我模棱兩可咁回答，無透露到南丫島發生嘅事。
我夾起另一件七味豆腐，腦中不斷扎爭，想擺脫Candy嘅影子。不過我越刻意擺脫，佢嘅身影就越清晰。
「喂Eddie！」Divya細聲喝一喝我。
Eddie？我仍然諗起Candy，我嘅名字一早已經連結咗去佢度。
「啊係呢，Divya。你哋通常係咪有個藝名用嚟返工㗎？咁你真名其實係咩？」我搶住開咗一個新話題。
「Divya就係我真名喔！你唔覺得讀落好橋口摻手㗎咩？因為係真名嚟㗎。」Divya面上並無帶有一絲嘅怕醜。
「係馬拉文音譯？咁呢個名有咩意思？」我詢問。
「你當係sibeh可愛咁解啦。」Divya回應。
「用真名安全㗎啦？」我再次提問。
「我抓龍筋正經㗎，有咩唔見得人啫。」Divya帶有少少玩笑嘅意味。
「咁Candy真名呢？」我問。
「我都唔知啊，其實佢無嘜講過自己嘅嘢。」Divya回應。
「咁你有冇機會有佢聯絡？」我問。
「無，佢無留低仼何聯絡方法。」Divya平淡回應。
我眼見Divya流露出失望嘅表情，始終今日出嚟嘅目的並唔係詢問Candy嘅現況。但係我仍然不自覺咁講起Candy，Divya只係唔好意思責怪。
「Sorry，其實都唔重要。只要我記得有Candy呢個人出現過喺我生命入面就可以啦。就算畀我知道現實世界嘅佢係點又點？可能到頭嚟只係會拆穿我嘅憧憬。一直都只係我將期望放咗落去佢度，滿足自己嘅幻想世界。」我自己打完場。
「痛苦嘅結局總好過無結局嘅痛苦啊！起碼佢俾咗一個好清晰嘅答案你。時間會沖走一切㗎，你只係需要抖一抖。你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搵我傾。可能你而家只係需要一個安全嘅空間，發洩一下。」Divya模仿我喺鶴嘴講過嘅說話。
「哈，痛苦嘅結局！唔準學我講嘢，我有分數。」我帶啲自嘲嘅語氣。
飯後，Divya嘅男朋友嚟咗接佢。簡單認識過後，就見住佢哋甜蜜嘅背影離去。之後，我又行到嗰條三號月台會見到嘅河畔，一個屬於自己獨處嘅時間，反思一下自己嘅諗法。
而家嘅我就好似代入咗存在主義形式小說嘅主人翁咁。發現自己陷入咗荒謬嘅結局，以為所有事都係徒勞無功。但呢啲故事嘅主角最後都會發現，原來一切有義意嘅，都係回望故事過程之間嘅人文價值。所以另一個面向嚟睇，就算故事係悲劇收場，主角們仍然係活得有意義。
每次見到咁樣嘅套路，我都會覺得說服力欠奉。無結果嘅人生又點會係有意義。一切都只係自己呃自己嘅鋪排嚟，中間無仼何理由可言，只係你想咁樣去相信人生有意義。
不過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次之後，就算幾無理由，都好想相信呢一切，希望世界真係有「緣份」令我哋相遇，係「命運」嘅安排。因為經驗上，我確確實實好掛住Candy。
或者，我願意為咗Candy而改變自己嘅價值觀。
我望向遠處嘅三號月台，彷彿聽到初戀叫過嚟河畔嘅呢邊，回憶起佢忠告我嘅呢一句說話。
「你都學下活在當下啦！」
我點起香煙，模仿Candy食煙嘅方法。唔漏氣咁含住煙咀大力吸啜，再呼出長直而幼細嘅煙霧。原來香煙一直比我想像中苦，加上二氧化碳帶嚟渾身嘅麻醉感，感受到Candy當刻喺飯枱前超然物外嘅心情。我望住風景，淚水不自覺咁充滿眼框，然後留到滿面。
事情之所以發生係因為事情發生，但有咩銘記於心，同事實並無關係。只要區分開兩者，我就有理由繼續去掛住Can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