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刀拿起,預備向著鬼仔的天靈蓋插去。
 
只要鬼仔一死,所有事情都會完結,李泳兒可以安息,而我則不用再怕被鬼仔報復。
 
「死啦!」我把刀拿起,預備往鬼仔的頭插去。
 
「停手呀天佑!」嚴國旋向著我大叫。
 
望過去嚴國旋那邊,只見被蔣大師治療的他已經無恙並站了起來。
 




「你睇下你自己個樣!你而家變成點?」嚴國旋說。
 
我看著玻璃窗的倒影,不知從那時開始我的樣子已經變得像李泳兒被鬼上身時那樣猙獰。
 
我被自己的樣子嚇了一跳,什麼時候開始我變成了一隻魔鬼?
 
「只要你一刺落去,鬼仔就會魂飛魄散,佢冇得投胎做人,而你亦都因為咁同殺左一個人無分別!」
 
「但係佢害死左李泳兒,如果李泳兒唔係為咗救我佢唔會自殺而死,所有野都係鬼仔害嘅!我一定要殺咗佢!」
 




「你冷靜啲啦天佑!所有既事都係因果報應,李泳兒如果唔係一早搵鬼仔殺佢未婚夫同你,鬼仔又點會害倒佢?有因必有果,你明唔明呀!」
 
「我唔明,我唔明……」我雙手緊握著刀,欲「斬」又止的說。
 
眼淚不停的在流,事情去到此刻為何會演變成這個樣子?不是因為我接通了來自陰間的電話,而被厲鬼索命嗎?本應是我去死的,為何現在死的會是李泳兒?如果我沒有打電話俾自己,那麼我不會接通到陰間,不會再找李泳兒,不會知道自己有個兒子,不會知道傻強是同性戀,種種的一切都是「因」嗎?
 
「天佑,你記住鬼仔係鬼,佢一定會害人架!你唔殺佢,佢將來一定會殺你!」沈震龍說。
 
我看著沈震龍,他說得對,如果不是沈震龍和蔣大師,說不定我們現在所有人都已經被鬼仔害死,人類最基本的生存方法,不就是要把所有想害自己的人打倒嗎?
 




我只是求生,只要鬼仔一死,就沒有人可以再害到我,而我亦都可以替李泳兒報仇,一舉兩得!
 
「天佑!你仲記唔記得天樂呀!唔係所有鬼都係會害人架!鬼仔之所以變成鬼係因為我哋人類所害架,冇人想死左之後俾人施法變成鬼仔再俾人控制,佢投胎唔得,落陰間都唔得,而家你仲殺佢令到佢永不超生,你係慘,但係相比之下鬼仔嘅遭遇一定唔會差得過你!」
 
我看著鬼仔,它死後不能投胎,陰間不受歡迎,陽間要被人控制著,說慘,鬼仔或許真的比我們更慘。
 
我把鬼仔殺了,是因為要替天行道,還是因為我的私慾而把鬼仔殺掉?或許,所謂的因果,正是因為十年前我自卑而被傻強離間了我和李泳兒的感情,我應該信任自己的愛人或小心求証,而不是輕率的與懷了我骨肉的李泳兒分手。
 
因為這個「因」,李泳兒才會墮胎,她才會因為不能再生育而找鬼仔協助來報仇,她亦不會因為要保護我而犧牲自己,說穿了,所有事情的起因都因我而起。
 
我那有資格去批判鬼仔,思前想後,要責怪的可是自己!
 
我看著鬼仔的臉孔,想起自己的「因」和它死後被煉成鬼仔的經歷,我把那染了李泳兒血的刀拋在地上。
 
「一切事情都已經完結,我唔會再報仇啦!你可以繼續恨我,不過我會選擇每日不停為你誦經超渡,好等你可以盡快投胎做人。」我向著鬼仔說。




 
如果真的有因果,我希望我現在的「因」,可以看到鬼仔將來無怨投胎的「果」。
 
鬼仔呆了的看著我,不懂得作任何反應。
 
「旋哥,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你可唔可以收左鬼仔先,之後你再教我點樣誦經超渡佢呀?」我把李泳兒的屍體抱起並向著嚴國旋說。
 
「可以,當然可以!」嚴國旋說。
 
「係呢,咁傻強有冇事呀?」我說。
 
「佢冇事,你俾佢休息下就得架啦!」蔣大師說。
 
我行過去蔣大師,沈震龍和嚴國旋的身邊說:「多謝你哋兩個,唔係你哋,我諗我哋幾個會被鬼仔害死都唔定,旋哥,唔係你幫我,我而家都可能已經死咗,仲要係連累埋無辜嘅你同我一齊死!」,說完後我向他們誠懇的鞠躬。
 




沒有太多客套的說話,或許一個鞠躬已經是一個最好的致謝,男人的浪漫大概就是如此。
 
我抱著李泳兒的屍體,推開了木門預備離開。
 
「你去邊呀?」嚴國旋說。
 
「我想同李泳兒去多一次大尾督嗰邊,嗰度係我同佢第一次睇日落既地方,而家嘅鐘數都差唔多,我想同佢睇埋最後嘅呢一次日出。」說完後,我便轉身離開。
 
李泳兒,十年前你因為我而一個人飽受墮胎之苦,對愛情失去希望;十年後你因為救我而犧牲自己,或許我命犯天煞孤星,是因為我才讓你那麼痛苦。
 
我會為你誦經超渡,好讓你可以盡快投胎做人,希望你下一世不要再遇到我這個人渣就好了。
 
我抱著李泳兒往大尾督的方向走,沿途唱出我們以前在一起時的那首主題曲:
 不管天邊風已起 只想依依看著你夜闌人靜會否仍可希冀經得起憂傷與悲 只因心中有著你路遙長夜記憶從不捨棄
 長街的身影穿過風雨有傲氣曾一起出走不怕闖進了絕地如霧如煙 全像遊戲




 彷彿天和地在挑選我跟你如像我亦重遇了生死難道只好淌淚心痛告別你無法讓我甘心替代你 
再見!李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