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2 - 白之翼: 第十五章 － 緊急支援狀態
第十五章 － 緊急支援狀態
「緊急支援狀態是什麼？」我問。
「在預知有超大型事故發生時，總電腦會優先調派成員到當地應急，所有休假和訓練取消，成員立即回到原來崗位等候指示。」
「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由里留心地聽著指示，突然對著空氣大叫：「媽的！開什麼玩笑？老娘我決不就範！」
「快點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好！」我焦急地叫著。
由里生氣地解釋：「白翼的總電腦連接著世界各國的天文台和地理總署，它會偷偷分析所有數據，通常會比超級電腦更先發現一些自然災害的先兆。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會以特別的渠道事先通知當地的政府或組織，但就算你能預知它會發生，也還有很多人是躲避不到的，因此總電腦開始調派人手，所有未畢業的學員回到總部待命。大部分附近的成員趕往該區，就連剛畢業的學員有部分也被派去幫手！而我！……」她停頓了一回。
「我竟然要和你一樣回到總部待命！」由里怒吼，山中傳來這句話的回音。
「吓…… 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呀？你肯說了嗎？」
「菲律賓的馬榮火山有異常活動，將會在十二個小時內爆發！」
「菲律賓！？就算知道我們也沒有辦法趕過去呀！」
「誰說的？其他成員不就是已經正趕過去嗎？我決不會坐以待斃的！」由里望著我如面對著仇人一樣回答。
「怎樣過去？去機場坐飛機像旅遊般過去嗎？」
「差不多！」她望著我，目怒凶光地說。
＊＊＊
三個小時之後，我們回到總部附近的一個巨形建築之外，牆外掛著一個鐵牌，上面寫著「危險－高壓電站，請勿內進」幾個大字。
我們走到建築的後方，用神經打開了兩道厚厚的鐵門，鐵門後面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巨形貨倉，只有幾塊白布留在地上，在角落位置還有一件約車子般大小，圓圓的東西被白布蓋著。
「其他人都已經出發了，還好尚有一架後備的！」由里說。
「這是什麼？」我有點不安地問。
「交通工具！」由里將白布拖下來。
我發誓，這刻我比知道白翼這組織之前的任何秘密時還要震驚得多。在我眼前的，是一隻典型在科幻電影中看到的飛碟，它的外形就像土星，中間是一個正圓形，外圍有一塊伸出來的薄片，整個表面如鏡子一樣非常平滑。
「這不會是飛碟吧…… 噢我的天！我…… 我可不可以跟它拍個照？」我的震驚程度使我有點口齒不靈。
由里沒有理我從飛碟的頂部爬了進去。我跟著她笨手笨腳地跳進裡面，裡面只有兩個坐位，以面對面的方式排列，中間有一支小小的控制桿，由里將銀之翼插在控制桿頂部，駕駛倉內的燈光馬上亮了起來，並開始發出儀器運轉的聲音。
「我應該回去總部嗎？」我問由里。
「不！你跟我一起去！要是你獨自回去反而會被懷疑！就當我接收不到總部的訊號好了。」再一次，我覺得白翼的洗腦過程是對的。
我坐在座位上，確保身上那個五點式安全帶都已經扣好，反望由里，她完全無視那條安全帶，只是專注地調整儀器。
「不用擔心，這只是架飛得比較快的飛機而已，它的意外率為二千萬份之一。」她邊將按鈕續個按下邊說。
「拜託不要在這時候說意外率給我聽…… 你駕駛過這東西多少次？」我戰戰兢兢地問。
「零次，但在機械操作的課程裡不是有教過嗎？」
「應該有…… 但我還沒有學到。你不覺得需要一點時間去練習嗎？」
「笨蛋！這是全自動的！練習什麼？」她說。
我感到自己血壓馬上下降了不少。由里手按著那駕駛捍上的銀之翼，「座標已經設定好，你坐好了！」她說。
我開始感到這飛碟慢慢浮起，但它出奇地寧靜和平穩。在駕駛倉的圓形小窗可以看到它在慢慢升高，天花板自動打開，它突然加速爬升，好像一架超快的升降機一樣。
「喂！你可不可以開慢一點？」我大叫。
「這不是我控制的！」由里似乎也對於這個速度感到有點不安。
「那你雙手拿著控制捍幹嗎？」我再大叫。
「笨蛋就是笨蛋！我不是說過這是全自動的嗎？但我還要負責將它隱形直至它上升至雲層為止！它外層的天線可以將我的神經控制範圍擴大，令附近的人看不到我們。民間目擊飛碟的案例多半是在爬升時沒有將控制捍抓好而引起的。」
「原來如此…… 」
＊＊＊
由里在飛行過程中為我講解了這飛碟的基本結構。它其實只是架形狀比較特別的螺旋槳飛機，圓圓的外形是因為它針對多方角度的快速移動能力所設計而成，那伸出來的圓邊其實是螺旋槳的翼面，在飛行時分為上下兩塊，利用不同角度來轉向，而且是那以納米科技所做，翼面的斜度、微妙的切割面和中間的小孔能極有效地提升浮力，因此就算只是用電來推動也足以乘坐兩名成人，而且極為安靜。飛碟的駕駛倉與外殼分成外與內獨立的兩層，內層保持水平而外層可作全方位轉向，亦能飛進一般直升機無法到達的三萬呎高空。然後它會利用地心吸力向下滑翔加速至六百公里，在離地一萬呎時再續漸爬升，一直重複這個步驟直至到達目的地為止，平均時速可以達到四百五十公里以上。
＊＊＊
整個航程有驚無險，除了起飛的時候之外完全感覺不到那真正的速度感。如果由里可以打扮成空中小姐然後為我送上一杯Cappuccino，那麼我會為這趟飛行打上滿分。
我從小窗看到飛碟正在下降至一個樹林，附近有幾條鄉村，由里再次捉緊控制捍將飛碟隱形過來，我們在離地幾呎的地方漂浮著。飛碟駕駛倉的低部打開了一個圓形的出口，由里拔走控制捍上的銀之翼後就跳了下去，落在草地之上。隨後我也照著她跳了出去，那飛碟自動慢慢地下降在草地之上，除了吹起一些灰塵之外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它如鏡一樣的光滑表面反射著森林的景色，不留神根本無法看見這件外星科技。
我回頭一看，那座馬榮火山就在我們的背面。一座巨大的黑色錐形火山，山頂佈滿濃霧，看似一隻黑色的巨型怪物在吐氣一樣。
「笨蛋一，你聽好！正常情況下總部電腦會為我們計劃好一切事情，包括到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情，在什麼時候休息，什麼時候睡覺和吃飯等等，成員只是照著做就可以，但我們是偷偷來的，出發前我就已經將銀之翼與總電腦的通訊給中斷了，現在世上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裡，我們只可依靠自己，所以由現在開始，你必須完全聽從我的命令！」
「我有什麼時候沒聽從過你的命令？」我發現由里不停強調「我們」二字，好像是我自己要求參與這個行動一樣。
「馬榮火山是個活火山，山腳下面有個黎牙實比市，那裡共有十七萬人居住，這座火山在一八一四年爆發過一次，害死了近一千二百人。二零零九年又爆發過一次，但因為政府及時疏散，沒有造成傷亡，但那次預警在爆發前三天已經發出，因此市民有足夠時間離開！我們首先要去山腰，那裡有一些行山人士的旅館和營地，還有一些非常貧困的村落，有些家庭連收音機也沒有，他們根本無法得知情況！」
「為什麼你會知道得那麼詳細？你背過世上所有的旅遊雜誌嗎？」
「你以為你在飛碟內發呆時我在做什麼？我早就下載了有關的資料啦！」她沒好氣地說。
突然間，一大群老鼠從樹森裡衝了出來，向火山的反方向跑，我倆被嚇得馬上跳上樹上。待數以萬計的老鼠跑過了之後，我們回到地上，由里說：「總電腦開始疏散動物，這表示很快就會爆發！」
「什麼？總電腦？」
「對，不要以為我們只會救人，我們是在拯救生命！在發生天災前，總電腦會設法提醒人類，也同時提醒其他生物，它會入侵附近的所有發射站和設備以便發出超低頻音波。動物的耳中聽到這些人類聽不到的音波時會變成極煩厭的嘈音，因此自動遠離這個地方！」
「我還一直以為動物和昆蟲天生就有預知天災的能力呀！」
「白翼為這世界所做的比你想像中還要多呢！」由里拿起地上的長形小背包和水壺，打算開始向山腰出發。
我從後抓著她的手說：「由里，就算我是個未畢業的學員也都知道，在沒有總電腦支援的情況下參與這次行動是極危險的……」，這句話，有一半是為我的自身安危而說的。
她舉起雙手放到我的臉頰用力按著，微笑說：「不要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我記得小米在醫院時也對我說過同一句話，有一刻，我好像在由里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
最近的村落離我們不遠，步行了半個小時已經看到五六間極簡陋的房子，只有兩個小孩在外面玩耍，在途中完全感覺不到這裡將有什麼危險。天氣還是很好，地面連半點震動也沒有。我開始懷疑總電腦也有出錯的時候，畢竟這只是個預測。在我剛想到這些時，地面突然傳來輕微震動，然後是接連不斷由下而上的巨響，那可怕的聲音我一生也不會忘記，好像無數棵大樹同時折斷一樣。
沒有多少人親身經歷過火山爆發，這刻的感覺極為矛盾，明明知道十分危險，但卻好想親眼目睹這種威力無窮的天災或者跟它自拍一張照片。我回望山頂，只見濃霧已經消失，山頂冒出一串白煙，看來沒有什麼異樣。地面的震動突然加劇，然後好比在耳邊打雷的「轟！」一聲，整個山頂好像被炸開一樣，噴出大量岩石，劃破天空如向上飛的流星。我的危機感到這個時候才緩慢地出現，覺得自己應該找個房子躲避岩石，由里馬上將我的手抓住，但我們只是無遮無掩地站在原地。我更驚訝地發現由里已經用神經控制了兩個小孩，跟我們站在一起。
「你幹什麼？我們應該找個房子躲起來啊！」我焦急地叫。
由里很冷靜地說：「你覺得這些爛房子擋得了以時速二百公里掉下來的岩石嗎？」
我回望那些用鐵皮造成的房屋，不得不同意她的說法，我說：「但也不應留在這裡吧！」
她的雙眼緊緊地望著天空說：「閉咀！觀察岩石的落點！跟我走！」然後我們向右走了十步。
一塊如垃圾桶大少的岩石落在我們原本站著的位置，那岩石更直接衝入一間我本來想躲進去的房子，將其撞至粉碎。我突然很慶幸在我身邊的是被喻為天才的由里。她是對的，與其躲進去祈禱，倒不如主動避開，而且巨大的岩石根本不多。只要勇敢地望著它預計落點，絕對有足夠的時間去避開。
我們在不停走動的同時，火山進入了下一波的爆發，一條超巨形的濃煙如噴泉一樣往天空噴出，這時，己經再沒有巨大的岩石落下，反而落下更多的碎石和沙子，同時間，濃煙中的一片橙黃色溶岩，如倒水一樣從被炸開的山頂流出，由四方八面流下來。
雖然那離我們還有很遠，但溶岩流動的速度比想像中還要快，這畫面令我倆更加緊張，。由里突然指著其中一間鐵皮屋大叫：「裡面還有人！笨蛋一！快去！」
我像條服從命令的警犬一樣衝了過去，一腳便將破門踢開，裡面有一個失去了一條腿的小男孩。我知道由里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控制了他，因為他竟第一時間以中文對著我說：「幫他安裝義肢！在床邊！」。我趕快幫他裝好，便扶著他走出屋外與由里會合。
「附近沒有人了！我們走！」由里大叫，然後向樹林方向跑去，我們兩個成年人，兩個六七歲的小孩，再加上一個十歲左右裝有義肢的男孩，由里再厲害也不可能控制著他在崎嶇的山路上以極速奔馳，我努力扶著他前進。岩漿的速度很快，已經有部分流到山腰，我們被逼繞道而行，氣溫急劇上升，我們都滿頭大汗。
跑了不知多久，有驚無險地終於回到飛碟那裡，萬幸它沒有被岩石擊中。由里和兩名小孩先行離開，我則與義肢男孩在原地等待，這時改由我將他的神經控制著。
「你千萬不要走開，我在十分鐘之內回來！你沒有銀之翼，走散了我會找不到你！知道嗎？」由里離開前向我大叫。
飛碟高速向山下飛去，我與男孩呆呆地在空地上等，不遠處已經形成了一條溶岩河，旁邊的樹木抵不住高溫已經開始燃燒起來。還好我們身處的地方微微高出了一點，岩漿怎樣也不可能流到這裡。
根據梅菲定律（Murphy’s Law）所說：「當事情有可能變得更壞時，它就必然發生」。果然，在由里離開還不夠兩分鐘時，在山頂與山腰之間，開始微微隆起，我在平板電腦的地理課上學過，當主要的火山錐通道受阻或者爆發威力太大時，就會在山中出現這種叫寄生錐的小火山口，它與主火山錐的通道相連，是岩漿在火山內受壓而強行迫出來的一條火山喉管，它正正就出現在我們的上方。半分鐘後，地面終於爆開，火紅色的溶岩源源不絕地往我們的方向湧出。
面對著眼前的地獄，我很清楚由里趕不及回來，心裡只想到一件事情－ 今天我的課程本來應該只是「將野豬帶回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