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疑惑》: 十五
十五
下學期的時間過得特別快，轉眼便來到三月尾，功課、測驗接腫而來。我還是和呀瑩一組，不過也只有兩科是同一組，看到她能跟別人搭上幾句，確實感到欣慰。欣慰這個詞有點奇怪，但當看到她能和新認識的陌生人有說有笑的確讓我刮目相看。
算了，反正她有時會跟我訴苦，覺得自己不太融入他們，我也只是一笑帶過，她就帶點責備的口吻罵我，我聽得出她只是開玩笑。有一件事發生在四月中旬，那天是上學日子，但呀瑩沒回學校，前一晚似乎很早便睡了，WhatsApp也沒看到她在線上。
我沒有太上心，只覺得她應該是睡晚了，或是前一天太累了。第二天她也沒回來上課，我開始思索她會不會是生病了。下課後我傳了訊息給她，直到我臨睡覺時也沒收到回覆。由於三日後的星期一有測驗，我擔心她耽誤了，所以一連傳了好幾個訊息。終於在星期日晚收到她的回覆。她先是向我道歉，說她這幾天身體有些不適，電話也沒怎麼看，只知道睡了很久很久。我提醒她明天有測驗，然後傳了一些筆記給她，並著她只背誦簡單的課題就好。
我：「明天我在地鐵站等你好嗎？」
瑩：「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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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驗是在中午的課堂進行，早上還可以複習一下內容。我把筆記捧在懷裏，時不時查看。呀瑩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只見她一臉憔悴，比平時的她更顯頹廢。我沒有買朱古力，糖果甚麼的，我也是回到課室才想起應該要買。
今天的她盡是強顏歡笑，我集中在和她複習筆記內容上，沒有提起她今天的落魄模樣。她對課題的認識只是略懂皮毛，我耐心的解釋。我的說話技巧應該不能再有甚麼進步了。她似懂非懂的點頭，我也不是完全掌握課題的重點，我把我已知的都說明給她。測驗共兩小時，這兩小時快得誇張，感覺沒坐多久就結束了。
我：「呼～」我嘆了口氣，五月頭便是口試，再堅持兩星期就完結這個學期了。
我看向坐在我旁邊的呀瑩，她正盯著窗外的景色。
我：「有甚麼好看？」
瑩：「沒甚麼好看的。」她心事重重的苦笑一聲。
瑩：「走吧，我累了，想回去睡覺。」我連忙點頭。
我：「我送你吧。」她不解的看著我。
我：「送了到觀塘站。」她笑了。
瑩：「好。」
我在車箱內玩著電話上的遊戲，她則低頭的看電話。
我：「你的頭頂很亂。」我盡量不笑。
瑩：「不要看！」她連忙遮住頭頂。
我：「又不戴帽。」我調侃的說。
瑩：「忘記了喇。」她還在用手遮住。
列車到達北角，這個時候不算多人，下車也比較容易。她有點呆濟的盯著前方走著。我沒打算開甚麼話題，現在的她也許只是想有個人陪自己。列車緩緩駛進月台。
我：「來，陪你玩玩遊戲。」我取出電話，開啟上次跟她玩的遊戲。
瑩：「我不和弱的人玩。」她口裏說不，身體卻很誠實的掏出電話開啟遊戲。
結果我只取得一場勝利......
瑩：「你真的很有毅力，明明幾乎全輸了。」她笑說。
我：「你到站了，下車吧。」
瑩：「嘿，轉移話題！」
我：「再見了。」我跟她揮手，她漸行漸遠。
瑩：「再見。」我走到往調景嶺方向的月台等待下一班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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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實在是繁忙的一個月份，不是功課就是測驗，然後五月還有考試。回到家後我就繼續著手清理功課，溫習測驗內容。大學一個學期的測驗範圍真的比文憑試要來得多，不可能全部都溫得透徹。大概有個概念就行了。
直到睡覺前，我都沒有拿起過電話。我攤在床上，嘆了口氣，再看電話。還是呀瑩傳來訊息，不過只有三則，都是些閒話家常，我回了一句晚安就睡了。這夜睡得不算很好，至少夢境要比我平日的幻想來得更夢幻。翌日醒來又是頭痛的一天，今天不想說話。今天是星期二，地鐵還是一樣擠迫。煩躁的人聲被耳機傳來的音樂隔絕了，頓時有種不屬於這個時空的感覺，所有事物都放慢了幾倍，但仍然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我想一個月一次的憂鬱要發作了。
回到學校後，我只是呆坐在白板前，雙目有點無神。是說我鬱得不能自拔嗎？似乎又不是，現在或許需要一個人坐在我旁邊，不發一語的坐著，我看向他，他不會回看我。潛意識驅使我查看電話，看看呀瑩有沒有找我。她說她在塞車，應該要晚點到，著我替她留位置，我回了句「好」。
現在是八時二十五分，還有五分鐘便上堂。我感覺到時間流逝好像慢了些，隔了好一陣子再看牆上的鐘，只是過了三分鐘不到。老師進來後，我只是瞧了他一眼，又盯著白板，要說我在哀甚麼，我也不知道。總有一段時間會有這種說不出的憂傷。
這種憂傷通常都指向我的無能。
我下意識的看向門口，呀瑩走了進來，我無力的用眼神示意她。我勉強擠出笑容，說話間透出些苦笑。對於隱藏自己的情緒，可謂爐火純青。從來都不表露自己的傷感，只會作些旁敲側擊，看不懂的人就看不懂，話說回來，從前在社交媒體發佈的動態總是只有我明白。那時總愛寫些故作高深，或是自覺幽默的帖文，到頭來回覆的人是零。
老實說，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我看著講義上密密麻麻的字，嘗試專心上課。呀瑩也在看講義，又不時看向白板。很少見她認真的樣子。她沒發現我在盯著她，待她回過神來時，第一節課完結了，休息十分鐘再繼續。她不解的看向我。
她：「沒見過美女？」我嘴角有點上揚。
我：「沒見過。」
她：「中午吃甚麼？」
我：「猜輸的人想。」我伸出拳頭。
她：「也好。」結果是我輸了。
她：「一開始就你來想不就好了？」她笑了，我跟著她笑，這是反射動作。
時間過得快了嗎？似乎沒有，我的心神都在呀瑩上，至少她能讓我分神一會。第二節又到了，我動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後，感覺精神了些。她在玩電話。
我：「中午只有我們吃嗎？」
瑩：「你想呢？」她的視線沒離開螢幕。
我：「就我倆也可。」她點頭。
瑩：「那你想好沒有呀？」
我：「還沒有......」
瑩：「差不多下課了噢。」
我：「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老師說完再見後就不徐不疾的離開了。我收拾好東西，看著呀瑩。
瑩：「看甚麼呀你？」她在回覆不知是誰人的訊息。
我：「在等你。」
瑩：「不好意思～可以了～」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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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又是這間餐廳？」她在店前說道。
我：「想不到嘛...」我抬頭看著「嵐拉麵」三個字。
瑩：「算了，反正我也喜歡吃拉麵。」
我想她今天的心情還算不錯，雖然還是那副頹廢的裝束，但她的笑容似乎不是硬擠的。我默默的看著她吃麵，偶爾和應她的問題。我的心情好像比今早好了點。用餐後我們回到學校上中午的課。她收起電話，專心的上課。看著她認真的樣子，我不禁笑了出聲。
瑩：「笑甚麼？」
我：「你的樣子很有趣。」
瑩：「哦。」她冷淡的應道。我又笑了。
瑩：「不理你。」別過臉後她嘴角上揚了些許。
我把視線移開白板，在心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