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黑色的,密集的烏雲佔滿了整片天空。徬彿是在恐嚇著默默行走的人們,好像迫不急待地要下雨。人們只顧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步,像機器般一步一步往前走。

杜願抬頭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空,把剛拿出來的傘塞回了書包。她有些不解,這陰沈的天空已經維持了那麼久,但就是不下雨,就像在挑釁地上的人,勾起他們的目光和悲傷。

細碎的腳步聲迴響在安靜又沈默的路上。杜願越走越糾結——我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怎麼走,都找不到一處令人熟悉的地方。

到了。

一棟教學樓出現在杜願的眼前,樓外沒有圍牆,直接走進去就可以了。大樓不是很高,牆身是跟今天的天空一樣的顏色。一個半亮不亮的燈掛在門外,顯得那麼無奈又蒼白。





杜願回頭看來時的路,看著路那頭的老居民樓…

或者說——那是家…嗎?

為什麼是疑問呢?她也說不清楚。是不甘麼?是無奈麼?是逃避麼?是恥辱麼?

杜願搖搖頭,深呼吸一下,讓自己看起來精神抖擻些,便走入了這所學校——優光書院。

她聽見了此起彼伏的人聲,好不熱鬧。但看著行色匆匆的人們,感覺這陣喧鬧沒有歡笑,只剩嘈吵。





為了上課室,必須繞過操場,到後樓梯上去。

「有人要跳樓了。」這是杜願在學校聽見的第一句話。

杜願的腳步在操場上停下來了。她總算知道這陣喧鬧是從哪裏來的了。

杜願正想向上望,一個瘦小黝黑的男生撞到了自己,那個男生匆匆說了一句帶著濃重口音的對不起,便衝上了樓。緊隨其後還有一位西裝革履的男老師,臉色凝重地奔上樓。

杜願呆在了原地,耳邊都是各種的人聲。





「公主病要跳樓啊?」
「對啊,鬧了半小時了。」
「嘖,快跳啊,博什麼眼球?」
「那個人妖上去救她了。」
「切,說不定想一起死呢?」
「她還不跳呢?該不會臨陣退縮了吧…」
「她爸好像上去了,有好戲看了。」

那個女孩應該聽不見這些人的瘋言瘋語吧。杜願聽著這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批判和踐踏,心中一陣噁心、厭惡。若是自尋短見的那人聽見了,恐怕真的會做出那些衝動的事。

突然,一個身影抓住了女孩。

是那個男生!

「我的天,娘娘腔救人了!」





女孩掙扎著,準備一躍而下!

人群響起了或詫異、或慌張、或期待、或玩味的尖叫。他們紛紛拿起手機拍攝,眼裡透著惡毒的光。

突然,那位老師已跑到了天台上,大喝一聲。

所有人都怔了怔。女孩像是被嚇到了,呆呆地看著那個亦父亦師的男人。說時遲那時快,那老師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女孩,往天台邊離去。男孩被老師推到了一旁,僵在了原地。

女孩突然又歇斯底里了起來。

「博眼球?公主病?都是藉口!都是藉口!你們這群兇手!這群瘋子!找什麼藉口?」

「都是藉口!」





她聲音極大,言語間充斥著十分的憤怒、宣洩、不滿。這些罵聲漸行漸遠,到最後消失了,用完了女孩的氣力。可能她暈了,可能她放棄了。

操場上的人見沒戲看了,走的走,散的散。在上課鐘聲和其他老師的廣播下,校園又恢復了平靜。

杜願混在人群中,沈默地上樓。腦中一直浮現出那個女孩絕望又憤恨的尖叫…她像是被一掌擊中了心臟,對於人們的反應,她只覺得不可思議和心寒。

杜願也顧不上去瞭解其中的來龍去脈了。她只怕自己又被注滿了消沈和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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