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詩聽到這句後,用沈默作回應。她在地府真的重新開始了嗎?她能像個無事人一樣,面對阿凝嗎?儘管知道這一切都跟阿凝無關,儘管知道阿凝很自責,她卻沒能說出一句安慰的話來。
 
「既然他們也沒法重新開始,為什麼我能?既然他們沒原諒這樣的我,我怎麼能像個無事人一樣存在?」阿凝接著說著。
「但是,你也要去地府,去投胎。不然在⋯⋯」阿詩轉移話題,只是勸說著阿凝跟她走。
「投胎?」阿凝聽罷便冷笑著,彷彿在嘲笑自己一樣。「像我這樣的⋯⋯鬼,也配投胎嗎?」她問著阿詩。
 
阿詩又是以沈默代替回應。
 
「我投胎了,又是禍害別人的存在⋯⋯倒不如這樣。」阿凝以震抖的聲線說著,好似下一秒就要情緒爆發一樣,像是要狂哭一場,但阿凝沒有哭。她只是繼續以跪坐的姿態,坐在靈堂中央,以跪贖罪。這樣,她想她這樣可能會好過一點。然而,事實卻是沒有。
 




阿詩就默默地在靈堂裡,跟她坐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上山,阿詩也默默的跟著阿凝。阿凝則面無表情的跟在隊伍的後面。直到去了火葬場,阿凝的媽媽拿出了她的玉壁,那塊玉壁已被飛來橫禍分開了一半,一半自己留著,另一半則跟阿凝的遺體一起火化。所以,阿凝手上的玉壁是缺了一塊的。因為另一半在媽媽身邊,彷佛女兒沒離開過,一直保佑著媽媽一樣。
 
阿凝拿著這半塊玉壁,心想著要母親好好的活下去,她要好好守護母親。阿詩看著她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再不去地府,一直在人間流浪⋯⋯」你最終只有兩個結果,一是成為虛無從此不存在,一是成為怨靈⋯⋯阿詩沒有把後面的那句話說出來,她不知道這句話說了有沒有用,再說,在人家如此的情緒下說出來,好像更傷害她。強迫阿凝與母親分離的事,作為前社工的她,實在做不到。
 
於是,阿詩默默地離開了。
 




「我就是當時的那名鬼差。我常在想,如果我當時好好處理,好好跟你談談,會演變成以後的結果嗎?」阿詩問著阿凝。
「不⋯⋯你說什麼也好,結果都一樣的。」阿凝無奈的苦笑著,只是皮笑肉不笑,內心卻是一片狼藉。
「如果我當時拿走面具,對你說,我沒有怪責你呢。」阿詩坦率的說著這五年來,心裏一直想說的話,沒有怪責她。
「不,你是應該怪責我的。」阿凝堅持著。
「如果當時我盡我作為鬼差的責任,帶你到地府⋯⋯你之後也不會這樣⋯⋯」阿詩反而怪責著自己。
「是我的錯,是我的罪,是我的報應。不是你的責任。」阿凝一字一句清晰的說著。
「你知道我們這次之後,是什麼時候再見嗎?」阿詩問。
 
阿凝沒回應,阿詩又繼續說著之後的事。
 




阿詩雖然心裡牽掛著這件事,阿凝在靈堂的樣子真的令人擔憂,但阿詩總要繼續在地府生活下去。
在擔任鬼差半年後,她便加入了怨靈捉捕隊,專門在人間捉捕紅色怨靈。怨靈要麼嘗試讓他們變回正常的鬼魂,要麼消滅變成塵埃。然而大部分的怨靈都錯過了黃金時間,只能消滅他們,讓他們不再存在。這個黃金時間因鬼而異,大概就是一小時左右。過了這個黃金時間,想要回復正常,就沒有任何辦法了,除非有人願意付出代價去使用禁術。
 
在怨靈捉捕隊裡,憑著她出色的法力,她很快也能單人出任務。
距離上次見到阿凝,此時已是一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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