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亦令多年未有放過長假的曲奇,向肥馮申請了兩個星期的長假。
 
就在曲奇跟小艾登高後的兩星期,一天,曲奇接到遠方親友的噩耗,通知其在遠方工作的弟弟因工傷意外而離世了,於是他便漏夜準備前往外省辦理後事。
 
曲奇的面頰深陷了,縱然小艾如何的安慰他,都止不住他的淚水。自曲奇懂性以來,他亦只曾哭過數次,其中有兩次,就是發生在曲奇父母過生之時;當年他年紀尚小,只是小艾稍作安慰,便能止住淚水來。
 
但畢竟人大了,眼淺了,或是這一次來得實在太突然了,曲奇就哭得足足兩小時出不了聲來。
 
曲奇望著胞弟的照片,想著弟弟小時候的精靈及乖巧。一刻,眼淚便兩行又倒了出來,正所謂男兒流血不流淚,曲奇嘗試將淚水止著,但你越是要強忍,它便是越要捉弄你,一時,曲奇的淚就撲簌簌的掉下,一刻就成了淚人來。
 




小艾遞上紙巾,摟著曲奇;曲奇抺去淚痕,收下泣聲。
 
曲奇:「明天我會起程往辦理小弟的事宜,這段期間,你可好好的照顧自己了。」
 
小艾:「我可要陪你一起前往呀!」
 
曲奇:「不用了,別忘了你才剛病癒,你可好好休息吧!」
 
小艾:「那…好你…你不用為我掛心,保重吧!」
 




於是,曲奇便迅即出發了,惟由於曲奇自小便患上「航空恐懼症」,就是著名荷蘭足球員伯金都同患上的一種心理病,故曲奇這行未有乘上飛機,而只有搭上火車連夜前往。
 
這段期間,小艾的生活如常,只是假期的時候没有了曲奇在身邊,心裡有點兒孤單,有點兒失落。
 
曲奇給小艾留下懸念,然而這就令熱愛浪漫的小艾更感落寞。小艾是愛情小說迷,受到愛情文字的薰陶,令他喜愛一生燃燒的愛情,但不知是因為他已跟曲奇相戀多年的縁故,還是曲奇近來因著弟弟的事情而心情怟落的關係。小艾發覺近來曲奇少了哄他開心,加上日前曲奇出發去處理白事,令他總是覺得近來的生活是枯燥了一點。
 
但到了這個星期天,小艾不但不孤單,還發生了一件令他末始難忘之事,這件事,又是關乎到一向反對曲奇跟小艾發展的重要人物 – 小艾老爸…
 
…這天,小艾獨個兒留在家中房間。承朗眼見曲奇遠行了,便「順道」探訪一下小艾老爸。
 




承朗甫入花宅,小艾老爸就在大廳給他招呼。
 
小艾父親:「承朗,你真是有心耶! 知道世伯喜歡茗茶,便帶來了這些一流的凍頂烏龍給我,這可是十分名貴的啊。」小艾父親左手拿著煙斗,右手持著承朗送來的茶餅。
 
承朗搖尾乞憐:「世伯,其實這是一點小意思來而已,只要你喜歡就可以。是呢?小艾在嗎?可給我見見小艾?」
 
「哈哈! 世伯明白你的心意的。承朗,你是年青才俊,世伯看好你的前途。老實說,我只得一個女兒,極希望她將來能覓得好歸宿。」
 
承朗故意抑著得意,道:「世伯誇奬啦,只是小艾聰明美麗,男孩子都會對他存有好感吧!」
 
「哈,你是聰明人,就讓世伯給你一點提示吧,小艾有三大最愛:最愛吃拉麵、最愛看日落、最愛文學情詩….」小艾老爸一邊說,一邊把一張字條交給承朗,上面寫上小艾最愛的情詩字句,承朗就熟讀著。
 
此時,小艾剛從房中走出來。
 
小艾父親湊過臉來:「小艾,今天承朗來探我們,就讓我們三人一同登高吧!」




 
承朗跟小艾打過招呼,君子謙謙的他又送著二人一路途去。
 
接著,三人便起行,走到山腳去。
 
半途,小艾父親:「這天天色多好啊!」又忽然,小艾父親摸著額頂,道「….哎! 我大意了,竟然忘了今天約了好友去打高爾夫球,現在快遲到了。」
 
小艾感到會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於是說:「那麼我們回去吧!」
 
小艾父親奸笑了一下:「不! 承朗一場來到,總不能掃人家興的,你們繼續行程吧! 承朗,你替我照顧一下小艾啊!」
 
小艾急叫:「爸….」
 
話未說不,小艾父親便一溜煙走去了。
 




「不怕,就算世界再無其他人,都還有我照顧你。」承朗先下手為強。
 
小艾搖頭:「不如返去吧,我很掛念曲奇。」
 
承朗聽見「曲奇」這兩字,猶是生厭,但仍掛著笑容,温柔的道:「不好讓世伯為難,我們還是繼續行程吧!」
 
在再三被邀下,小艾盛情難卻,無耐地跟著承朗走著。
 
他們由大路走往小澗,在承朗的刻意安排下,兩人攀山涉水,路途崎嶇。
 
又走了一段路,小路就給一大石堵住了,小艾就攀上一大石上,承朗從後跟上,忽然,承朗趁小艾不為意,便裂著齒,狠狠的將一蟀蜴從後擲前去,小艾大吃一驚,向後退了一步,失去平衡,絆隨跌下;承朗立刻將身軀移前,恰如其份的墊著小艾,然後兩人摔倒在地上,小艾面朝向左邊,承朗趁小艾看不到,便立刻將右手手臂撞向石尖去,令自己受傷了。一招苦肉計來得狠,承朗右手手臂流出血來了。
 
小艾可會中正下懷?…
 
「你没事嗎?」承朗道。




 
「我没事了,幸好你在旁,我才不致受傷,你呢?」小艾道。
 
「我都没甚麼,只要你没事便好了,哎呀…..」承朗慘叫了一聲,托著右手手臂。雖然這一記慘叫來得有點虛浮,但卻足以騙過天真的小艾了。
 
「你還逞強呢! 你看,你的左手瘀了一塊,右手又擦傷了,還滴著血呢!」小艾一邊說,一邊為承朗止血,再用手巾為其包紥起來。
 
承朗有意無意的一露傷勢,但又將傷臂一縮向後,裝作企圖掩飾,裝成不想給小艾看見的模樣:「其實這些傷勢都不足為患,最緊要是你没事兒來。我們這些漢子,破一點、損一點,都不算是甚麼問題來;反而你這些小家玉,皮膚嬌嫩,我才不忍看到你有半點兒破損呢。」
 
天真的小艾當然看不出承朗之耍計,承朗見奸謀得呈,又轉過臉背著小艾,其臉部肌肉就不由自主地掀動著,嘿嘿獰笑了一下,只是小艾都没有看到。
 
「你這壞人總是油腔濫調的!」在夕陽的陪襯下,小艾的臉脥泛起了一層桃紅,續道:「不過話說回來,今趟都多得你保護,我才不致受傷。現在連累你當災了,我都有點不好意思。」
 
「怪亦只能怪這隻蟀蜴胡里胡塗的跑出來,闖出禍了….其實,我應該是多謝他才對。」承朗謙謙君子的背後又露出了狼子之心…
 




畢竟,承朗不如曲奇,他很能言善道,只是能言者所言又並非等如全是真的。
 
「哈,你還有心情說笑的,難道你還多得他為你添上一道疤痕嗎?」
 
「哈,還要多得他,我才可有這美人兒為我包紥呢!」
 
「啍! 還說笑來!」
 
承朗明白這種情況下,男女很是容易產生感情,於是他就打鐵趁熱,立時收起了笑容,擺出一副誠懇的嘴臉來,眼神迫出了電光,說:「小艾,我不是說笑,我是認真的。」
 
小艾裝作聽不到,急忙為承朗的傷口包紥起來。
 
「你明白我的心意的。」電眼續說:「其實我這個人是挺簡單的,要是喜歡的,我就會說喜歡;面對自己心愛的人,縱然為他再受苦楚亦不足為痛,只要能為他得到幸福,那就算是要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持。」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小艾力想轉換話題。
 
「跟你一起的時間總是很快的,一刻兒便夕陽西斜了,真是有點兒捨不得。」承朗朝向西山,續道:「我知道我的唐突可能會嚇怕了你,但我比你更怕,因我怕如果我不跟你說個明白,這個結便永遠留在我的心底裡…」
 
小艾望向那美不勝收的夕陽,心中慌亂,不敢直視承朗。一時又想起司徒伯和司徒婆的行山浪漫故事。
 
「我知道你就是那個讓我甘去赴湯蹈火的人了!」承朗指著近處的一雙鴛鴦,道:「你看! 那邊的一雙鳥兒總是出雙入對的,多令人稱羡…『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現在我只望留住這一刻,願每天都有你在旁。」一切按承朗的計劃循序進行…
 
小艾頓了一頓,又道:「我們都是好朋友,請不要亂想嘛,何況,我都已經心有所屬了。」
 
承朗強行捉著小艾的手,道:「其實,小艾你尚為年青,有很多的事和物,你都不曾接觸過。我知道你跟曲奇的感情要好,但試想想,以他的背景和學識,他真能照顧你嗎?」
 
小艾摔掉承朗的手:「不要說了。」
 
「好的,我不會迫你的,但希望你想清楚,畢竟在你身邊還有很多更好的可作選擇。兩人走在一起,除了感覺外,背景亦須匹配,才能天長,方可地久。」
 
小艾一聲不發,轉過身子就走了。
 
「小艾。」承朗嚷著,小艾停下來。承朗背誦道:「我可送你一句:『梧桐相待老,鴛鴦會相死』,這是王維的一句名詩。我相信只有我才能給你幸福的,只有我才可如梧桐、如鴛鴦般跟你白頭到老。你想想,可否給我一個機會,我會等你的。」
 
承朗補充:「我平日最愛諗詩,請你不要嫌我守舊吧!」
 
一輪夕陽,一句文學情詩,小艾彷如覓得知音人了,她又見承朗的左手仍隱隱的滲出血水,心湖竟泛起漣漪來,湖水淙淙的,將此刻刻進了她腦海之中。
 
小艾無語,這晚,承朗就送小艾回家。
 
然而,原來好戲還在後頭…
 
承朗才跟小艾送入門口,道個別;小艾關上門,才轉過頭,不見老爸在家中。一刻,門鈴又一響,小艾又截返將門打開,只見承朗為他奉上一碗拉麵 -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道殺手鐧。 小艾張口無言,只以為承朗為魔術師來,承朗又適時的微笑了一下,未有作過任何解釋,就離開了。
 
日落、文學情詩和拉麵一應俱全,這一切都是小艾的最愛,這一切的巧妙令小艾來得莫名奇妙….
 
小艾芳心大亂,又關上了門,想著這碗拉麵是何來的呢?何解承朗做的一切盡是吻合其荳芽之夢?只是一切又是太過巧合及不大自然了。
 
與此同時,承朗回過頭,確保小艾真的關上門了,就致電小艾老爸:「世伯,謝謝你預先為我將拉麵放在你家的後園中。」只是老爸在後興波作浪一事,就是小艾永不知道的。
 
小艾發愁,不時想起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一刻彷如被洗腦般。原來,真正的試探才剛為開始。
 
就在小艾方亂之際,又收到承朗乘勝追擊的來電:「小艾,你吃飽了嗎?我準備七月份跟阿爸往泰國旅遊,你和世伯會否同來呢?…你不用現在回覆我的,好好的考慮一下吧。」
 
上天總會利用試探來催迫我們屬靈成長。曲奇在外兩星期,正好給予小艾一個感情上的真空檔,試練著兩人的感情基礎。
 
可憐是曲奇全不知情,一星期後,他從外省回來,傷感未癒,又跟小艾共進晚餐。然而,小艾心中卻失了方寸…
 
又是小艾萬分方亂之際,曲奇又道:「小艾,由於今次礦難的傷亡人數眾多,所以領取骨灰亦須時,要待七月時才可領回,你可於時值暑假陪陪我?」
 
只是小艾竟不期然的答道:「不…不好意思呀,我老爸早已約了我跟倪叔及承朗往泰國旅遊,今趟我可陪不了你了。」事實上,小艾卻未答允承朗的邀請…然後,他又多補了一句:「你要多保重啊! 我的祖母都有問候過你。」
 
小艾祖母早已移居加拿大多年,人人都稱他為果嬸,他一直疼愛著小艾、花茶和曲奇,更視曲奇如親生兒子一樣。
 
這晚回到家中,小艾都睡不來,他不明白自己的嘴巴何以說出了謊話來,心肝都不知埋在哪裡去了。同樣,曲奇還是終日想著弟弟的事,不得安寢。 
小艾思前想後,這時,承朗再來電了。
 
「小艾,怎麼啦?我之前相約你旅遊的事宜,你考慮過了麼?」
 
「嗯….」小艾無語。
 
「其實你都不必擔心,這只是普通的一次旅遊,就當是交個朋友也好吧!」
 
「嗯….」
 
「別思前想後了,就由我幫你拿個主意來:你明天就開始準備旅行的衣物,而旅程上的事宜就交給我就好了,再見。」說罷便掛線了。
 
小艾並没有推卻承朗,掛了線仍抓緊電話筒呆了半晌。
 
又,承朗掌握愛情節奏之技巧堪稱為大級,令人差點要向他來個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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