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王和鼠王都得以在是次會師秀上盡興而歸,唯獨狐王敗興於象地,斯人獨憔悴,心裡滿不是味兒的回國去了。
 
回程途中,狐王向狐相吐出苦水:「當今天下皆以我國會師之表演為笑話,所謂『丈二金鋼』,今趟我可摸不著頭腦。為何狐相總不讚成我國訓練一批士兵表演團,以作彰顯國力呢?你看,我們都失禮人前了!」狐相為狐國之大臣,亦為狐王之老師,素有「老狐狸」之稱;而狐相之先祖為著名的建築家,狐相除承襲了先人的高官職務外,亦秉承了家族中人的卓越頭腦。
 
狐相輕笑,似乎已早知狐王會有以上一番言論。
 
「大王,你別著急,我身為狐國老臣子,又豈容我國任人魚肉呢。我們要謀大事的,總得要學懂忍一時之氣。」狐相雙拳找緊作敬,續作解作慰:「在前,我們先帝亦曾與兩國作春宴會師比拼,圖振聲威,然而,卻發覺這種所謂比拼只流於表面,又勞民傷財。要知會師之彰顯環節其實等同表演,象、鼠兩國每年都花大量資源精力去訓練一小撮士兵作演出,反而忽略了常規士兵之訓練及謀略硏究,這實未免流於形式。而以春節表演來衡量軍力,亦乃本末倒置及流於膚淺;身為實事求是的我們,都不會追求這種偉績吧!」
 
狐相又一翻手,手中就多了一本古書,續道:「正如古人的謀略典席中所記載:『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意指我們若先了解對手,那事情便會來得輕鬆,事半功倍。當下我們已知象鼠兩國的底蘊,明白他們只屬外強中乾之輩;反之,他邦卻對已方所知無幾,更誤以為己國正在積弱,故而對己方疏於防犯;更甚的,是鼠象自視過高,不知自己之短,待他日爭鬥時才後知後覺,覺悟到自身的不足,其時才作修補已事倍功半,實太遲了。」
 




狐王點頭,聽得入神,狐相又道:「我將國事比喻為一棋局,要知道『善奕者,寧失子,莫失先』,意旨卓越的棋手在對奕時,有時為了最終的勝利,寧可犧牲部份棋子或短暫的利益,亦要保住全局的有利形勢。故我們如今雖失了表面的派頭,但假以時日,必可換來全盤之勝利。」
 
狐王聽罷,又問及狐相對未來局勢的看法。
 
狐相就分享:「我們要務實的認清形勢,依我多年硏究所見,象國並無將相之才,只空有一身氣力;而鼠王雖老練,但亦老邁矣,而其可能之繼承者亦僅乃平傭之輩也。假以時日,我們只要待時機成熟,便不會屈居於任何人之下。」
 
狐王對狐相十分敬重,在狐相身上除學到了智謀外,亦體會到胸襟的所在,可謂畢生受用。
 
而狐王的其中一個優點,就是好學,他又問:「明白了,敵方最大的敗筆是欠缺智謀。而我方則有老師你這一好參謀,但我國士兵並無過人之處,可有隱憂?」
 




「大象國士兵孔武有力,戰鬥力非凡,但卻並非毫無對手;由於其身驅寵大,身手笨鈍,加上其長長的鼻子往往成為老鼠兵爬進其體內作攻擊的致命傷,故大象兵縱然威震天下,卻敵不過小小的老鼠。」狐相道:「而狐兵雖然平庸不過,亦無過人之處,但要力壓細小的鼠兵,則是綽綽有餘。」
 
「是以,大象強於己兵;己兵制服鼠人;鼠人又尅制大象,但這種平衡局面可能長久?」
 
「大王所言甚是,長久以來,由於三國軍隊皆有所顧忌,互相制衡約束,故一直都未有國家能一統天下,而天下三分的局面亦因此而一直相安無事,天下得以和平共處。」狐相續分析。「可惜,先人開天闢地,後人卻無以為繼,象國後人早已是昏傭愚笨,已看不清天下勢力平衡之重要,經常希望抑壓己兵,卻不知這樣對自己並無好處。而鼠王之後人亦有同樣之弊。他們之弊端,則乃本國之福氣矣。」
 
狐王:「果然乃一流的軍師耶! 好的,所謂「路遙知馬力」,我們就將目光放遠一點,腳踏實地的做好日常工作,儲存實力,裝備自己,沉著應戰,等一時機。」
 
狐相又指向懸掛於璧上的「聯合旗」,說:「大王英明! 微臣還一提醒大王,這一面旗幟,是當年三國的先王作定盟之物;除了中央的一個『三隻大手』的物象外,那另有三個物象,而左上面的那一個竹書圖案的物象,就是象徵著智慧,乃祖宗狐先王所建議加上的。」
 




狐王深明狐相大意,他決定要承先祖明訓,保持高度智慧,忍一時之氣,去成就大業。
 
如是這,每年的春天佳節,象王和鼠王都「如常」地羞辱狐王,而狐王雖然每每受窘,但因著「沉著應戰」的原則,故他始終不敢冒犯兩王,又不敢將例宴推辭,結果他就得每年都出席這個他不大願意出席的盛會,然後過後又總得把氣子連愁悶吞都下去。
 
反之,象人和鼠人就越趨傲慢及不可一世,腦袋都給沖昏了,就竟落下胡令來…
 
…話說,每年為象國和鼠國立下「奇功」的士兵隊旅,都會獲得國王的重重賞賜及嘉許,如當年為象國表演拔樹的大力,原本只為一員小軍人,如今已躍升為副將軍了…
 
…一天,軍中一名經驗豐富的小隊目就屯邊軍人的數目編配事宜向大力商討及報告:「將軍大人,我發現近來於西南山頭近處,經常有不速之客出没,我們就須加緊布防。」
 
可是,大力卻無心裝載,只自顧自地練習拔樹,徐徐說了一句:「隨便吧!」
 
小隊目放出一雙無奈的眼:「但如要調動人手,就得先要協調其他軍旅的編制、軍備、間期表及有否其他軍事籌劃等…」
 
大力蹙起眉頭:「你說這些我可不懂,你拿主意便行了!」大力繼續練習,眼角從没瞄過小隊目一眼,又高談闊論起來:「要知道軍中編配等的小事用不著找我,我當今努力練習再為國家增光才為大事兒,到我下年表演成功,再升為大將軍的時候,我們一夥兒都不用再守在邊彊了,你明白嗎?」




 
其實,大力的事都謹為冰山一角,大力本為無能之將,然而,軍隊中比大力更為昏傭者,卻比比皆是。
 
又軍旅中的隊目眼見其他的演出隊伍獲得賞賜,都爭相仿傚,花盡心思去編排一些可耀武揚威的演出,務求可在國內之春節表演選拔中脫穎而出,升官戴祿;又爭相巴結上級官員,攀附權貴,務求籍著裙帶關係,爭取出席會師機會,步步高阩。
 
這股歪風吹遍整支軍隊,漸漸地,象國和鼠國的軍隊都以表演為己任,而謀略的硏究和作戰的訓練工作則只求馬馬虎虎了事罷了。
 
就是這一種荒誔,令這一個故事一路給寫下去,且更令到之後的故事情節越趨荒謬…
 
***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