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鍾美嘉談完電話後回到餐廳的時候,Felix和Wade正準備離開。

「喂,林書生,時間有啲晏,我地返去先。」Wade對我說。

Felix拍拍我的肩膀:「再傾。」

「吓?」我未能反應過來,反射動作地說:「Bye.」

我只好無奈地坐下,看著Parsons。





「而家佢兩條友係咁,一夠鐘就趕返屋企。」Parsons說。

我以為他們聽到本人失婚和分手的消息,會大吃一驚,想要知道當中的故事,留下來安慰或者大喝特喝。

「無癮呀!」

「Wade話你食女當食生菜,下次再見你果陣無嘢㗎啦。」Parsons說。

『真係咩?』我心想。





看來,我真的離群太久,才意識到大家的生活轉變比想像中大。

對於預料之外的「被拋棄」,內心感受到穿透心臟的空虛和孤獨。

沒有誰能倚靠,最終還是由我一個人去面對所有難題。

只有鍾美嘉能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耐心聆聽,撫慰我躁動的心靈。此時此刻,我特別想念鍾美嘉。矛盾的是,因為鍾美嘉,我才會衍生出後續的情緒。

「其實我都變咗。」我說:「不知不覺,鍾美嘉已經出現喺我生命一年。」





對我來說,她從來都不是走馬燈的存在。不再是Wade口中的「食女當食生菜」。

「不在乎天場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呀。」Parsons說。

「頭先鍾美嘉打電話嚟辭工。」

「係?」

「由圍封開始,鍾美嘉好似下定咗決心要同我斬纜。無論我點約,佢都有藉口拒絕。Block咗我IG,Delete埋我地嘅Playlist,試圖抹走關係嘅連結。佢咁做到底係乜嘢意思?啲回憶記喺心入面,真係襟個制就可以Delete晒?」

「但係Mika乖乖地果陣你冷落佢,嫌人煩。」Parsons質疑。

「我果陣時同江柏琪拍緊拖,個Capacity唔同。而家可以擺返多啲時間喺鍾美嘉身上。」

「你覺得自己對鍾美嘉嘅感覺係點?」





「愛,如果唔係,點解我會大老遠特登送飲醉嘅佢返屋企,早啲返屋企休息唔好?只不過,我對佢嘅愛並唔單純,唔係大愛嘅『無論佢點樣對我,都會對佢一樣好』,而係視乎『佢用咩程度對我,調節到理想嘅平衡點』。心意擺喺心入面就足夠。我嘅諗法好受鍾美嘉嘅行為影響,滲透住一份執著同貪心。」我補充:「唔係唔愛,只係我愛自己多啲。」

Parsons解釋:「點解忽冷忽熱,點解突然消失唔肯聯絡見面?因為到咗臨界線,大家都怕受傷,唔敢再踏出多一步。每當其中一個人選擇退縮,另一個人未到臨界線,佢就不明所以,將對方保護自己嘅行為解讀成唔愛自己。你同佢,不停角色互換。

你地兩個都係自私。愛嘅同時,好多計算,互相猜疑,唔信任自己值得被愛,唔信任對方真心愛自己,所以先會有咁嘅結果。你地成日話自己係乜嘢Open relationship,真係做到嘅話,唔應該有咁多計算。如果你兩個好似江柏琪咁將對方擺喺第一位,唔會理會對方愛唔愛自己,順從自己心意為對方設想,就唔會有而家嘅問題出現。」

「起初係好理想,相處好舒服,到真係一齊之後,段關係就變咗質,慢慢俾各種心魔佔據,唔再可以單純地享受呢段關係。」我說:「例如,之前鍾美嘉話中咗COVID,我硬係形住佢呃我。」

「呢頭話完你多猜疑,果頭又發作。」Parsons說:「我知道佢真係中咗COVID,亦都好返。」

「你有同佢傾計?」

「睇Story見到。」





「係囉,哈哈,我覺得你作為IG朋友,知道鍾美嘉嘅近況可能仲多過我。」我問:「咁佢IG有無咩Post或者Update?」

Parsons打開鍾美嘉的Instagram:「你自己睇啦。」

結果,一眼滑過她那只得數張照片的頁面,她沒有新的貼文,大概她一直只張貼限時動態。

「有樣嘢你肯定唔知。」Parsons說。

「係咩呀?」

「佢Quit咗U,準備去英國讀書。」

「吓?」

「英國九月開學丫嘛。」





「我從來都無聽過佢有去外國讀書嘅諗法。」

「應該係舉家移民。」Parsons說。我想起大廈圍封的時候,鍾美嘉說過父母會去英國兩星期,大概是在視察環境。原來一早有端倪。

「你點知㗎?」

「Mika醉咗果晚自爆晒出嚟。包括做咗你第三者嘅事,準備移民嘅事。佢不停講自己愛你,但又覺得同你無未來,喊得幾淒涼。」Parsons續道:「所以我信你地兩個係認真,先話你地自私。明明兩個人都好在意,偏偏因為各種各樣奇怪理由去疏遠對方。」

「⋯」鍾美嘉要離開,我的腦袋無法運作。

「佢選擇唔話我知,就咁粒聲走咗去,算點?」想到從此分道揚鏢,我既憤怒又難過。

「你好好同佢道別,唔好留底遺憾。」





「鍾美嘉幾時走?」

「我唔知佢坐邊一班機,要打聽下。本來訂咗機票走,但因為中咗COVID先延咗期。」Parsons發短訊給他認識的現屆莊員。

「痴撚線!佢真係諗住不辭而別!」我說:「你唔早啲同我講!」

「大佬呀,你同佢咁close,我點估到你會唔知姐!我聽到你同佢斷聯先發現你唔知!」

「今晚太衝擊,成個人function唔到。」

「我都係打電話去問穩陣啲。」Parsons致電後輩:「喂,係呀,想問你知唔知Mika幾時飛?咩話?聽朝十一點?你地全莊會去送機?哦⋯我唔去啦,要返工呀。喂,唔該晒。」

Parsons說:「嗱,你聽到啦,聽朝十一點。我幫到盡㗎啦。」

「埋單。」我舉手結賬:「我去太古城搵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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