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訂婚書生嘅出軌故事》: 權力
分手三個月,江柏琪不定時會傳些短訊給我,內容為閒聊、隨想、透露心聲、交代近況等。
起初收到我會感到煩惱和壓力,認真思考好不好回覆。
每當有回覆的念頭,我便會憶起江柏琪淚崩的樣子。我告訴自己,要是我手多回覆,又會重演上次的感性戲碼。我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她的情緒。那些悲從中來,掉過的眼淚都是我和江柏琪重要的共同經歷,沒有比這十年的相處更激動的一刻。我的人生已夠戲劇化,實在不願再次體驗。
經過和鍾美嘉的相處,我深知道自己還未定性,會受到其他誘惑,我根本不甘心受困於一段關係。而江柏琪不是那種能夠開心見誠地接受開放式關係的人,與其自私地一直單方面對她精神暴力,還是乾脆地脫離比較好,長痛不如短痛,不要浪費難得而來的分手契機。
第一次忍得住,第兩次再努力多忍幾天,第三次質疑自己再找對方便會尷尬。到後來,因為想不到合適的回覆,拖延症發作,便去除了煩惱,索性一概不回覆,乾手淨腳。
隨著中斷聯絡以及成功壓抑回覆的時間愈長,我對江柏琪的可憐兮兮變得免疫。從前光是閱讀到文字便能夠感受她的痛楚,後來兩人無論生活和思想都失去連結,不再同步。戒毒之路最痛苦的往往是最初的脫癮徵狀,過海後便成為神仙,一勞永逸。
換句話說,自從我搬離和江柏琪同居的房子後,便再沒有再跟她聯絡或見面,留在她家的零碎物件也隨他去。
潘朵拉的盒子被打開,答案終於揭曉。
江柏琪說原諒我,只要我願意和她在一起,什麼要求都可以滿足我。原來愛情可以盲目到如斯地步。她對我的愛足以包容所有,即使我做的事有違她的價值觀。
當時的分手理由是承認自己未定性。
事後回想,大廈被圍封,被發現出軌只是一個觸發點。
令我下定決心和江柏琪分手的真正原因,是愛情和道德層面以外的事。
我和鍾美嘉的相處本來就很親密,無需要分手也能獲得我想要的關係。我不是為了和鍾美嘉在一起才和江柏琪說分手。
比起不愛,我更認為這是一個關乎自尊的問題。我無法接受自己的錯誤被發現,君子形象崩塌。不願日後的相處都在一個罪人與被原諒的框架底下。從江柏琪得悉我出軌,說願意原諒我的一剎那開始,我永遠都站在下把位置。
我喜歡自己在江柏琪面前表現出風度翩翩,一副好男友的模樣。
掌控女生的心思,主宰劇本走向為我帶來無比的自信和優越感。
我是林書生劇場唯一忠實的觀眾。
江柏琪、鍾美嘉、或者任何一個女生,都只是被我借用來尋找自我滿足的工具。我喜歡和她們相處時的自己。只有被需要,被崇拜,擁有呼風喚雨的權力,我才有動力在這個混沌的世界生活下去。
我一直以來的口口聲聲的愛,赤裸廉價得過份——試問世上會有如此自私的愛嗎?
有吧!那是對我本人的自愛,而不是對其他女生的。
真相就是,我以為我愛過他人,實情不然。由始至終,我愛的只有自己。
因此,演技一旦被揭穿,我便再也無法從關係中獲得心靈的滿足。
劇集中場結束,無法再演下去。
江柏琪:【Hi..】
江柏琪:【你做緊咩?】
江柏琪:【我想打俾你傾吓】
江柏琪:【我已經唔嬲你。我淨係覺得,只要你留喺我身邊,其他嘢都唔重要了】
江柏琪:【你應吓我好唔好?我冷靜完啦⋯】
江柏琪:【你捨得就咁樣放棄我地十年嘅感情?】
江柏琪:【我地連朋友都做唔成?】
江柏琪:【雙Tick,你睇到我Message㗎。。點解你可以咁狠心,無動於衷,一句話都唔覆?】
江柏琪:【我過咗全數去你銀行Account交租。唔想你以為我痴飲痴食。】
江柏琪:【屋企冷氣又壞咗,今日請咗假搵師傅整】
江柏琪:【今日有Intern嚟做placement,佢個樣好斯文白淨,有幾分似你】
江柏琪:【我自己一個喺公園飲悶酒。周圍都係情侶,好似笑緊我呢個失婚嘅女人】
江柏琪:【好掛住你】
江柏琪:【我真係好蠢,仲成日問自己點解你會咁對我,幫你諗好多藉口。忙、唔開心、覺得我太Chur、同朋友去緊街唔得閒覆我。其實答案好簡單,就係你真係唔愛我。我喺你心目中,乜嘢都唔係。】
江柏琪:【既然係咁,點解你之前仲要對我咁好?點解你仲要求婚?我到而家都諗唔明】
江柏琪:【喺你心目中,依十年嘅關係,就係咁廉價,話斷就斷,你好狠心。原來一切只有我在意,我就演緊一場獨腳戲】
江柏琪:【我不停望住你Status在線上,但就從來無打算覆我,我好難過】
江柏琪:【你到底諗緊咩?原來我一啲都唔瞭解你】
江柏琪:【我有諗過衝上你舊屋搵你。轉念又諗,既然你都唔想見到我,又何必迫你】
江柏琪:【我知道我痴線,係咁轟炸你。但我都知道,如果我放棄再text你,你唔會搵返我,我地真係會完】
江柏琪:【或者一直只係我唔願意接受現實】
江柏琪:【唔好再傻落去】
江柏琪:【我無諗過自己都有做仙氣毒撚嘅一日,我人生第一次經歷呢種感受,連我都頂唔順自己咁折墮】
江柏琪:【對唔住,打搞咗你咁耐】
江柏琪:【今日開始去睇樓,我會搬走】
希望兩人不要再有交集——沉默就是最清楚的回應。
原因真的不重要,總而言之,從結果和動機來看,沉默的一方必然想結束關係。明白這一點,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