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緹雅: 法師篇 41.魔機具
當海穆等人回到城主府時,往日精明相的城主仍是一副苦思模樣,嘴上喃喃不停著「還差一點...缺少的這一點是什麼...?」海穆見此叫喚幾聲,才把他的思路拉回。
「你們回來了,小菲娜情況如何?」作為看著艾露菲娜由孩子到長大的長輩之一,他也不相信她會背叛伊斯蘭達城,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控制住了,當見過從瓦露芬背上放下的少女時,城主也靜默了,那慘不忍睹模樣令人怵目驚心。
海穆沈聲回道「多年前,我曾見過一名鑽研精神和詛咒魔法的法師,小菲娜情形跟他所使用術法相似,可能跟這個人有關係。」瓦露芬將人放下後,拒絕嘉坦等人和醫療師的幫忙,強自催動神源為艾露菲娜治療。
城主也覺得神官長有些不對勁,不過眼下他顧不了這麼多,順了順臉上鬍子道「擅長精神和詛咒的魔法師、魔物的動亂....目的呢?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始終還是想不通,雖然遊蕩者為城內帶來不小問題,但他們也不會蠢到影響前線作戰,魔物破城只有一起死的下場。
「我們倒是知道,不過城主大人...要拿什麼來交換呢?」跟回來的人群中突然傳來高揚聲音,城主這才發現有數名正被衛兵看守警戒著的遊蕩者,其中最顯眼是名高壯長髮大漢,發話者則是旁邊一名瘦小男子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已。
海穆道「城主,這些遊蕩者是在回來的路上自動前來投降,聲明這次事情與他們無關,主謀另有其人,希望可以跟伊斯蘭達城談條件。」
城主露出不置可否表情,作為伊斯蘭達城十幾年來的管理者,他最清楚不過這些遊蕩者所犯下罪惡,除了為這座死亡要塞增添更多亡魂悲曲外,他們就只是一群爛蟲,對最北方地區毫無建樹,由內而外爛到生腐的吸血蟲!
當初放他們進來也是在城市議會不得已的決定下,沒想到更導致現在城內混亂,但現在不是翻臉的好時機,他毫不掩飾臉上厭惡道「是什麼目的,你們要如何證明自已無關,又想要什麼?」
長髮大漢興奮的要說話,卻被瘦小男子一把拉住,本就不合兩人頓時僵持住,誰也不服氣誰,就在長髮大漢習慣性要動手解決問題時,他心中頓生極強烈危機,不同於魔物迎面而來的龐大逼迫感,更不同於在傭兵團和獵魔人圍剿間的危險一瞬。
那是股似針又尖,輕巧巧的、一點點的貫破了自已皮、肉再深入到骨子裡、心靈裡,讓人完全無法抵禦,打從靈蒐深處昇起股顫抖害怕的寒冷恐怖,他慢慢得轉頭看向壓力來源,那是名極美麗近中年的女神官,她正半跪著低頭為那名重傷少女治療。
瘦小男子不是從生在野外生長的遊蕩者,少了那份對於生死強烈直覺,但見長髮大漢莫名愣住收斂,他趕忙搶著道「若我們是主使者又何必來此投降?就算是,這樣也只會帶給你們幫助,何必太在意我們的意圖,城主,我們要求不多,聽說伊斯蘭達城有不少通往野外的密道,只要讓我們兩人和部下離開就好,至於其他遊蕩者要怎麼處置,就隨你們意思了。」
城主不是個拖拉的人,尤其是在這個分秒必爭時刻,他果斷道「好,說出你們知道的事情。」
長髮大漢還沒從恐懼中脫身,瘦小男子正好繼續交涉,將他們白天在牢裡與陰沈聲音的對話,包括後來救援的獸瞳青年全部情形詳細說出,能幫多少就幫多少,畢竟某種程度上,他們也是依靠伊斯蘭達城生存,若是死亡要塞被破,智慧同盟在最北方勢力大減,所有智慧種族都要退回至魁摭城附近。
眾人聽完瘦小男子轉述經過皆大感訝異,這些人到底是誰?毀滅伊斯蘭達城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魔物始終才是智慧同盟最大敵人不是嗎?
城主感覺到所有線索連貫起來,他開始踱步來回道「毀滅伊斯蘭達城,單靠現在混亂還不夠,缺少決定性的東西,一定還有下個行動...是什麼...決定性..決定性!!糟糕,是魔機具!」說到後面他驚恐吼叫起來,那個陰影一族的發明結晶,用的好會是擊退魔物潮的利器,但同時也會是毀滅伊斯蘭達城最好的武器。
「該死的,士兵!士兵!立刻去通知維沙團長,要他小心防範敵人,對方目標是魔機具。」城主恨不得多派些人去護衛,但目前人手大都在前線奮戰,剩下都是傷重和老弱婦孺。
「所有人聽著,現在進行撤退,到密道等候命令,立刻行動!快!」失去平常冷靜的城主大吼著,大廳內的人聞言慌忙開始收拾一切,並通知外頭的人準備,這是近幾個月來第二次撤離命令了。
城主轉身對著長髮大漢和瘦小男子冷冷道「現在要開始進行撤離,你們我會派人帶去其他密道,至於那些在外面作亂的人,就看他們好不好命了。」
兩人聽聞魔機具早已嚇出一身冷汗,這個傳聞中的武器,怎麼會出現在伊斯蘭達城,難怪那個陰沈聲音和獸瞳青年這麼有把握毀滅死亡要塞,當下連連點頭,逃命才是要緊,部下也只能讓他們自求多福了。
除了瓦露芬依然專心照料艾露菲娜,包含海穆在內都動起來協助全城居民撤退,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清楚魔機具的威力,但看上位者緊張小心模樣,那不安氣氛也感染他們,外頭還是泛著淡紅的夜晚,時不時傳來爆炸和閃光,不少人忙碌之餘更是喃喃禱念,祈求著不論是什麼神,只要能救他們免於危難就好。
城頭處,維沙揮劍斬落躍上的綠皮鬼,城牆受損嚴重,對抗魔物大型器械物資也要用盡,但舉目望去仍是密不可測魔物海,守備的眾人也已經傷疲,他大聲道「紫玫瑰的人退下,換上北方、獵殺、鐵血的人!」看魔物動向,這會是場持久的戰爭,不過他可不打算讓對方如意。
「維沙。」老伍叔提劍急奔而來,身上滿是血汙鎧甲東破西殘,顯見戰鬥激烈程度。
「老伍叔,該你們休息一會,怎麼又上來了?」維沙訝問,他清楚老伍叔不做沒意義的事,來找他必然有原因。
果然老伍叔緊皺眉,露出擔憂神情,這在他身上非常少見,他道「有人襲擊靠近城外側的軍營,關起來的遊蕩者已經被放出,現在城內一片混亂,犯人正是艾露菲娜,這件事你知道了嗎?」
維沙邊注意城下邊沈重的點頭回應,只聽老伍叔又道「對方為了這個計劃謀算已久,絕對不會如此簡單,我擔心他們還有下一步動作,你一定要注意所有方面,小心,再小心!」
回頭看到城內一片混亂情形,維沙心裡其實很緊張不安,與他訂下承諾的女人雖然在城主府幫忙,但就如老伍叔所說對方絕對還有動作,他開始細想所有可能性要與老伍叔討論,就在這時,城內下方傳來急令,一名親衛跑上來慌道「城主有令!!敵人目標是魔機具!要團長嚴加戒備,後方已經開始撤退了!」
「魔機具!!」意料之外的答案震驚兩人,這個自陰影一族開發以來,只展現過兩次威力的可怕武器,一次是擊破南方荒野澤原的未知入侵,當時僅用一發,所有魔物包含週遭林木山地全毀,連遠方高山都被擊穿驚人大洞,另一次卻是大魔洞的拓荒團所使用,但還沒來的及發出,魔機具便因承載不住巨大能量自爆,當時的威力足可吞滅任何一座智慧同盟巨城。
據聞,這是陰影一族為了對抗矮人研發出的礦石火藥技術,才倉促推出利用混沌能量的武器,產量非常稀少,伊斯蘭達城也是在多年前一個偶然下從死街中買回,作為最北方的死亡要塞,沒有那個城市比他們更需要這項武器。
但同樣因為十分的不穩定,所以從沒有使用過,這次魔物海不同以住面臨城破危機才會拿出,為了怕自爆事件重演,還特別安裝在最遠的左側山壁上,現在要派重兵護衛卻是鞭長莫及,雖然那裡有兩個分隊之多的士兵保護,不過顯然這對有心的敵人而言還是不夠。
「維沙,你必須留下指揮,前方也不能再抽調人手了,讓紫玫瑰去吧,我們會守住魔機具的。」老伍叔迅速判斷情勢道,不論是魔機具還是城門,那項出了問題伊斯蘭達城都不復存在。
維沙少見沈吟片刻,他腦中更多是擔心開始撤退的後方,那裡有他一生最重要的人在,原本勝算頗大的戰局瞬間翻盤,轉機反成了最致命弱點,他深呼吸一口氣,鄭重的對老伍叔道「拜託你們了,請一定要守住。」
老伍叔見維沙迅速收回心神面露堅毅之色,他淡淡笑著接下這最危險的請求,道「放心吧,紫玫瑰不會讓你失望。」因為這位天生的冒險家從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