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緹雅: 法師篇 35.死亡與生存
「呼、推!」、「呼、推!」混亂狀況中有著整齊喊聲,巨石塊群附近圍成一圈防線死守,中間的人在老伍叔指揮下正合力推開巨石,但收效甚微,反倒是壓在底下的露西亞因震動再度吐血傷勢加重,即使有神官重新以術式續命,眾人也一時不敢再動。
「老伍叔該怎麼辦!?外面弟兄也快到極限了。」年輕的預備精英低聲問,為了救人,即使一絲可能性讓他們拋頭顱灑熱血也無懼,但眼前巨石無法隨意撼動,這樣下去只會白白犧牲性命,他們習慣的看著老人,他或許會有答案。
沈吟一會,這裡可不比平常能讓他多想,老伍叔無奈下開口「你們聽我...」
還沒說完,外圈防線傳來騷亂,「老伍叔!老伍叔!是突擊隊的人,他們也過來匯合了!」眾人循聲看去,十二人或傷或倒,相互扶持著狼狽闖入防線,其中白狼背上冒著白煙的少女與三人合擡的陽光騎士最引人注目。
「吉達力!」「好傢夥,總算回來了!」「艾露菲娜!」「蘭洛代理團長!」此起彼落的呼喊聲讓場面更加混亂,突聞一聲喝斥「安靜!所有人聽我的命令!」老伍叔破天荒大吼出聲,匯流後帶來的壓力必然更大,沒有時間浪費了,他提出的作戰方案他最清楚,從野走撞破攔阻開始就是與時間的競賽了。
「白狼,帶著突擊隊還能戰鬥的人去圍繞著巨石,你們也挑幾名精英去圍上,快!」老伍叔登上其中一塊巨石眺望大後方,仔細聽看一切,那裡銀光熾雷不斷,夾雜著渴望不甘的嗜血吼叫與瘋狂戰鬥爆炸聲傳來,一人一獸正在用性命為他們留下生機。
眾人聽了趕忙照做,白狼將人交給不知何時出現的奇斯,自已也圍上巨石,見準備就緒,老伍叔道「當我數到三,所有人用剛好能擊殺綠皮鬼的力量擊向巨石上方。」
「老伍叔這...」擊碎巨石他們不是沒想過,但難保不會傷到下方的分團長,「照做吧,動作快。」賈耶默默站在合圍人群中,遭受瘋狂撕咬重傷的他此時面目全非,如同披上鮮紅的魔鬼,但他依然堅持不退,看著眾人眼神清澈平靜,所有人立刻不再有異議,開始積蓄調整力量。
「一..二..三破!!」十來股力量同時擊中巨石,上半塊部份頓時一陣爆散,精巧的控制只餘下小塊巨石。
「成..成功了!」、「不,還沒,巨石還剩一小塊,大夥快合力搬開!」
神官默默跪在一旁施展回癒術,力量快透支的他汗流夾背不止,被打碎飛石傷到也不敢閃避,額上不斷滴落著鮮紅血珠,他眼中一直只有盡力維持隊長的生命,但就在剛才,抱著希冀目光卻是黯淡下去。
眾人一陣忙亂,終於將露亞西隊長救出來,被壓住半身已扁碎不成人形,受到剛剛餘勁影響更是不堪,傷勢嚴重看的所有人心中一沈,賈耶不知何時來到一旁,他受的傷不會更輕,能撐到現在也是奇蹟了
將手搭在妻子身上,感受到漸漸逝去的生命之火,比任何人都清楚結果的他輕輕抱起露西亞,沒有回頭的道「謝謝你們,這樣就夠了,魔物快要包圍這裡了,快離開吧。」皇家團傭兵們此刻已是泣不成聲,他們終究失去了帶領自已十幾年的隊長。
白狼見狀心中同樣難過,但這不是可以隨意揮灑自已情緒時刻,重新接回艾露菲娜,奇斯又默默消失於人群中,他看向老人道「老伍叔,現在情況如何?雪麗他們順利撤退了嗎?」
老伍叔再度拿出煙斗,在漸漸密麻戰鬥吼叫聲中,他默默點上火,看著眼前煙霧餘韻,有種莫名感嘆悲傷,但也是重新再起的轉折,沒有人會埋怨催促他,因為他們知道老人正在思考,這位天生的冒險家曾創下許多不可思議,而現在,則是要帶著他們創造另一則故事。
此刻最前線地方,「雪麗團長,後方還沒有消息嗎?」瑟向抱著巨鎚大口呼氣癱軟坐在車隊裡,當賈耶離開後,他一個人獨撐大局將車隊硬是帶離戰圈,雖然經過激烈戰鬥和艾露菲娜大型魔法轟炸威嚇,不少魔物已經被驚退,更多的是被拖在後方,但仍有零星綠皮鬼試圖攻擊車隊,這樣下去終會再成包圍之勢不宜久留。
「再等會,再等會...」雪麗喃喃回答著,戰線縱深拉的過長,縱使是天賦昇華後的感應能力,如今她也無法完全掌控情勢,只知道他們的生命之火在熊熊燃燒著,少數人雖然有意見,但在大部份人靜默同意下,只能期盼後方部隊快點跟上。
「來了!...疑,他...他們!?...所有人警戒!往右方樹林接應,注意後方來襲魔物!」眾人聽了都是一愣,已是黑夜中的樹林不正是魔物出沒地點,怎麼自已人會從那裡出來?
與抱持著疑惑的眾人不同,即使黑暗中也擋不住逐日精靈感應,她這才驚覺樹林中魔物稀少,大部份不是退走就是在與他們交戰,但在逢魔月紅光照映的恐怖下,又有幾個人敢把生命作為賭注,投向未知漆闇的森林裡,這種事,也只有老伍叔辦的到了,雪麗嘴角不自覺揚起。
突然,一陣劇烈波動從遙遠大後方傳來,連她也感應不太清楚詳細,但依稀知道是高貴白銀的力量,這名在新時代可說是天下無雙的精靈騎士正陷入重重包圍中,剛萌生的欣喜之情頓滅,現在車隊不可能也沒辦法去救出她,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莎夏蘭娜為他們戰死在這!?
「看到了!看到了!他們真的從樹林裡出來!」與大後方孤身蕭索的慘烈激戰不同,前方車隊裡爆出震天歡呼,不用命令,士兵已經開始催促野走,行動間防禦陣勢和弓箭手也準備好,接下來他們只要小心點,相信天陽出現前可以順利回到伊斯蘭達城。
雪麗看著平安歸來的老伍叔、白狼、受重傷的艾露菲娜及其他精英人員,但卻沒見到露西亞和賈耶兩位團長,她輕輕嘆口氣,與老伍叔交換個眼神,大聲下令道「所有人撤退!伊斯蘭達城就在前方了!」劫後餘生的興奮高昂情緒讓他們頭也不回直奔離戰場。
黑夜散亂的紅色月光中,飄逸著淡淡哀傷,逐日精靈立身車頭注視看不清的大後方,為那名同族默默祈禱著,更不由得想起流傳已久一句話「英雄命運多舛」,反而是他們這些小人物總能順利逃生,正感嘆時,提昇至超越以住的感應,發現那個自已從未了解過的禁忌棄族,擁有比黑夜更漆闇、比無形更隱匿的混種人,他無聲無息的回到大後方了!
此刻的高貴白銀手上黑槍揮灑自然無比,在猙獰獸群中,她舞出紅月下最美的攻擊,每一槍收放都是以最小力量獲得最大成果,彷彿生來就會如此,這是只有在激烈亂戰中,遊走於動則生死的壓力細索上,解放了體內最強烈求生本能,才能達到名為「簡單」的境界,若是當年曾指導她的枯禪見到,必然也會感嘆西方當真是亂世出英雄。
但是,再厲害高貴白銀也有極限,沒有達到強者或傳奇地步,不是魔法師的她終究缺乏能逆轉戰局能力,此時莎夏蘭娜一個漂亮轉身迴槍,刺穿衝向夢魘身上綠皮鬼,但魔物獸性大發抓著不放,已近力竭的她一時間僵持不下。
腥風傳來周遭攻擊又至,數道獸爪同時擊在她身上,鎧甲利爪交迸刺耳,受到重擊手上黑槍再也握不住,黑髮精靈整個人被擊飛倒在夢魘身旁,體內最後流轉的力量和堅持被打斷,但她不放棄,也從未放棄過,仍是苦苦掙扎著要爬起。
夢魘見莎夏蘭娜危急,嘶聲長號,電光大作轟開身上綠皮鬼,才走過幾步,新的一波魔物又重新纏上,任牠如何撕咬吼叫,重重疊疊獸群仍是扭摔不開,一片綠海中,三名特別巨大首領現身,牠們感覺到這兩個頑強糧食就要可以入口了,尤其是那名人型糧食,身上散發著極度可口味道。
隨著牠們靠近,除了仍壓制夢魘的綠皮鬼,其餘魔物有秩序散開一圈,這不是禮讓,只是在等待,等待能搶食殘餘時機,就是三名首領也不敢獨吞,不然下一個糧食就會是牠們自已。
中間首領巨手一把將掙扎的高貴白銀提起,噁心嘔的氣味撲面而來,醜陋恐怖獸臉露出人性化滿意微笑,牠與人臂同粗細指尖輕捏起莎夏蘭娜左臂,突然用力轉扭拉扯!
「啊!!!」清脆慘嚎響徹夜晚,中間首領有些訝異糧食的強悍,牠原本以為可以扯下自已的晚餐,沒想到只是聽到骨碎手斷聲,沒有完全的扯下反而更加劇高貴白銀痛苦,但聽著糧食叫聲牠更加興奮了,改用兩手抓著糧食雙臂橫空拉直。
筋肉扭曲碎裂痛苦讓莎夏蘭娜失去最後反抗力氣,強力拉直更讓高貴白銀跌入痛苦深淵,就連強撐著意識都是極限,模糊視線中,見到綠皮鬼在嗜血殘忍笑著,她想起了旅途中遇到的紅色耳環另一半、想起了以往在肯特王國總是一起的三人,黑髮精靈強打起精神,血汙不清臉上露出俾倪冷笑,作出一生中最不雅動作,大口鮮血直「呸!」在中間首領臉上。
受到突來「攻擊」的魔物呆愣會,直到後方傳來同伴譏笑聲音牠才驚醒過來,憤怒的首領打算不再玩弄糧食,發力就要扯爛品嘗這個美味晚餐,突然,牠感覺脖子一涼,視線歪斜旋轉,牠好似看到後方同伴族人驚怒表情,隨後就是一陣漆黑籠罩。
黑夜中冷然現身的奇斯,他趁著獸群激奮時終於找到機會出手,夾帶禁忌力量的長劍劃過割首,這也是綠皮鬼一族個體偏弱才辦的到,若是換作其它強大魔物就難說了。
他不敢多作停留,抱起高貴白銀直衝向夢魘,獸性的直覺讓牠知道這是最後機會,巨大灰影奮起最後餘力掙脫身上眾多綠皮鬼,一人一獸交叉奔馳起來,經過對方時,奇斯巧妙將人安放在夢魘身上,並推送一掌加速對方逃離。
憑著最後意識,高貴白銀單手緊抓夢魘頸上金毛,回頭看著獨身一人留在魔物群中的奇斯,那個總是冷著臉的混種人少見微笑著,不自覺的,她同樣也輕聲笑了出來,笑聲隨著夢魘加速奔馳越來越高亢,扯動的痛苦卻是讓她更加放肆縱笑,黑夜紅月下,充斥著豪情爽朗的笑聲,銀灰交錯的新時代英雄身影,是不會在這倒下的!
見兩個糧食跑掉,剩下的首領和魔物將包圍圈補得更密實了,但奇斯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反更將手上長劍丟掉,綠瞳中閃爍著殘忍熾盛黑焰!他冷冷道「受到恐懼的力量,用在你們身上剛好!!」
黑暗中有著更深沈闇絕,那是被精靈遺棄的一族,他全身開始浮現撩亂黑紋,半耳完全尖俏起來,綠瞳冷光如若實質,指爪尖長銳利,臉上開始妖魔異化,比起綠皮鬼,奇斯更有著不惶多讓的恐怖,第三回合是禁忌與魔物的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