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緹雅: 法師篇 31.最後障礙

第二天清晨，車隊人員收拾完畢立刻上路，現在是分秒必爭時候，中午也只稍作休息吃飯，隨即他們強行趕路一直到天陽漸落，整天警戒體力透支下來，所有人都全身酸軟疲乏，但還無法鬆懈，他們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築建守線嚴防來襲，只剩最後二天路程，車隊氣氛緊張如繃緊繩線一觸即發。

出奇的是，這個晚上毫無動靜，魔物群未如預期出現，導致許多措施落空，著實讓人猜不透，但終歸是好事，雪麗不敢大意，第三天同樣在天微亮時，車隊再度出發，接連高速行軍讓路程大大縮短，到晚上時，他們已經離伊斯蘭達城不遠，明天就會到達目的地。

最後一個晚上，所有人更加小心翼翼巡守，眾人內心壓力沈重，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陽再度昇起，魔物群始終沒有出現。

「老伍叔，難道牠們放棄了嗎?」雪麗精神不繼的問著，她身上酸痛不已，棕紅皮膚也掩蓋不了眼圈附近的黑暗，連續強行讓修習魔力的逐日精靈有些吃不消，作為領隊者這二天幾乎沒睡，要擔的責任和壓力超乎想像的大。

倒是經驗豐富的老人顯得精神多，知道如何在一馳一張間把握休息，即使是年紀最大者，也只是略顯疲憊而已，老伍叔道「不要大意，魔物生性狡猾、貪婪，難以摸法牠們想法，可以確定的是，盯上了獵物就不會輕易放棄，不到最後一刻都要小心，吩咐大家趁早上多休息一會兒，中午不停歇，直接回伊斯蘭達吧。」雪麗點頭示意了解，她也想快回城中，這樣下去就是最強壯的獸族也受不了。





命令頒布下來，士兵知道就要回到伊斯蘭達城，個個莫不歡欣喧笑，感覺疲勞重擔也減輕許多，整天提心吊膽讓他們身心俱疲，看著天際邊線漸光晨曦，每當這種時候，他們總能感覺到生命是如此燦爛美好。

士氣振奮高漲下，車隊行進不減反快，但人終究有所極限，三天來的透支累積逐漸體現出來，下午時已經有不少人累倒，眼見如此狀況，雪麗與老伍叔他們商議是不是該先讓車隊休息，反正已確定逢魔月出現前到的了伊斯蘭達城。

幾個主要領隊者才在商量間，突聞「報告!報告!」一名別著皇家團徽的輕裝男子衝進來大喊，露西亞見是她派出斥候人員，心生不妙的道「有事快說。」斥候稍喘口氣，連忙道「前..前方發現行道上有大量木石覆蓋阻擋去路，路行不通了!」

眾人聞言大驚，老伍叔立刻道「帶我們去看，快!」雪麗見狀立刻吩附下去，車隊原地暫作休息，由瑟向留守，其餘隊長都跟去查看，眼見目的地就要到了，士兵突聞休息命令，雖然疲憊不堪的身體終於可以稍作休息，但見到幾名領隊者神情焦急離去，心中不由萌生陰影。

當雪麗等人趕到現場時也是大吃一驚，原本還算寬廣看的出路模樣的行道，此刻堆滿了各式巨木大石，層層疊疊的將這條行道徹底封住，堆疊高度怕是有五、六人高，如此巨型障礙車隊怎過的去，繞路也是不可能，靠近伊斯蘭達城的這條行道，兩旁都是較茂密森林，如今這明顯是陷阱的擺設，誰也不敢輕易冒進，若是動用人手清除，只怕沒有一、二天難以清完，更何況士兵已經疲憊不堪。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子!?」雪麗憤聲的道，二天來的平靜，加上伊斯蘭達城近在眼前，讓她心中鬆懈不少，如今巨大反差的結果，讓逐日精靈按捺不住心中激動憤怒不已。

白狼見了也是皺緊眉頭，沈聲問「這種事難道是遊蕩者所為?但是....他們應該也很清楚逢魔月的危險，這時候該是躲起來了....老伍叔有什麼看法嗎?」面對此景，露西亞、賈耶等人也神色不佳，這個情形實在詭異。

這次，老人相當沈默，大煙斗抽了又抽，昂貴不菲煙草不斷填裝，直到抽光他也沒有答案，凝重不語的往車隊回去，眾人見狀心情沈重，無奈之下也只能跟著老人回去。

老伍叔冒險生涯極長，可以說像他這麼有豐富經驗的老傭兵，在西緹雅大陸上不說獨一無二，也是相當少數存在，他曾去過四大禁地中的「幽林地」和「無盡沙漠」，也探索過許多獸巢和地下國度，參加過小國間戰爭，甚至南方「荒野澤原」的拓荒隊他也曾去過。

更傳言他和神秘的古精靈有一段動人故事，一生大小兇險無數、難關重重他都跨過，或許有的年輕傭兵只當作故事聽聽，但老一輩的人都知道，他一生就是活生生的冒險者縮影，所以清楚者對他都是妒敬交加，有種說不出複雜感覺。





如今車隊遇到困難，詭異局面並不使老人心慌，多年來經驗告訴他，唯有冷靜才能解決問題，他沒有進入車隊，只是獨自在外繞圈圈走著，像是在思考又像在散步，老人不時搖搖頭，看看天空又看看地上，甚至直接進入行道旁樹林讓眾人驚出一身冷汗，幸好不多時他又回來，沈默表情在重新看到車隊的一剎那終於解除，老人笑了，開心的笑了，他知道自已又找到渡過難關的方法。

時間正當天陽最高昂時候，雖然是在最北方的涼季時分，但仍是頗為溫熱，這天氣讓士兵只想好好休息，而野走包圍的車隊內，此時眾人正聽著老伍叔講解，雪麗、白狼、露西亞、賈耶、瑟向等五名主要領導人員目瞪口呆看著眼前老人，這是一個瘋狂大膽的計劃。

「老伍叔...這..這真的可行嗎?」良久，還是雪麗開口問道，受到質疑，老伍叔也不生氣，微笑著道「這只是我的意見，若有其他方法也可以一起討論，提供參考而已。」其他人面面相覷下知道沒有更好的辦法，但這仿若自找死路的計劃，他們也有些難接受。

「哈哈哈哈..」看著眼前焦慮的領隊者們，這些孩子對他來說仍是年輕人。

老人淡淡道「你們都是優秀的冒險者，還記得第一次踏上旅程那份高興和心動嗎?做為一個冒險者就要有無所畏的精神，只要覺得有可能生存下來，那怕一點努力也要盡心去做，掙扎在生與死之間，只為了享受活下來後的喜悅，這不就是冒險者嗎?」老伍叔不知從那又補滿煙草，再度享受起白白雲煙傾洩。

「我做!!」聽完老伍叔喊話，露西亞第一個拍桌同意，臉上長疤因激動更顯扭動恐怖，此時的她慷慨激昂大聲道「死就死麼，能這麼轟轟烈烈也不錯，老娘才不想跟你們這些沒用軟蛋一樣，死後軟趴趴，生前也是軟趴趴，我先...」

賈耶聽了露西亞難聽罵聲，儒雅臉上神色數度變換，取而代之是一付瘋狂猙獰神情，盯著這個前妻，搶在她說完前恨聲道「該死的!要死我也不會跟妳一起死，妳以為只有妳那個勇氣嗎!?我們黑鷹當先鋒，絕對會完成任務!!」

聽了這像是對罵的話，眾人看向賈耶卻是另一番神情，大家都知道計劃中死傷率最高的將是先鋒及墊後的突擊隊，露西亞愕愕看著賈耶，震驚間中有些激動似要說些什麼，最後卻還是忍了下來。





見二人表現，旁觀者心中清楚他們間必然也有段故事，至於是不是如外界流傳就不得而知，不同於激動二人，瑟向仍是寡言點頭，他緊守著柯長老教誨，儘管這是個拼上命的計劃「遇事要活命，就聽伍格爾的。」那是老伍叔本名，但很久很久沒人這樣叫他了，也只有一些老人們還記得。

滿臉橫肉卻總是默默配合眾人的和氣大漢看向老伍叔，那不高不矮身子，滿頭蒼老灰白髮，皺紋深深劃下歲月痕跡，明明該是個安享天年老人，想到的計劃卻是如此天馬行空，原本有些佝僂身子，現在看來顯得高大許多，高大到他似乎有生之年都無法達到，瑟向突然想到一個不被各國承認的名號，老伍叔多年前的野名「天生的冒險家」。

一旁雪麗卻是被露西亞二人震憾了下，她想到聽來關於這對前夫妻故事，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柔軟無力，這時一隻溫暖厚實的大手包住她，轉頭見白狼仍是靜靜站在一旁，臉上是溫柔的支持神情，心中重擔、車隊責任、眾人生死，所有壓在心頭上沈重似乎有了傾倒空間，不會再令她痛苦。

逐日精靈是個果斷立行的人，她心中有了決定，隨即眼神堅定向眾人大聲喝道「好!就照老伍叔計劃，黑鷹前鋒，皇家與紫玫瑰在兩翼預防來襲，鐵血護車前進並支援眾人，斷後就交由突擊隊。」

共識達成，五人心中泛起一陣久未有過的興奮，那是自歷經長年冒險犯難後以後就漸漸消失的感覺，老經驗的他們不比年少時，更清楚知道該如何將這份興奮轉換為行動能量，五人接著商討計劃細節事宜。

老伍叔在一旁事不關已的依然享受著煙浴，他喜歡冒險、熱愛冒險，從遊覽各國、探索秘境、勇闖禁區、參加拓荒到最後什麼也都走遍了，但發現有些事物他始終無法忘懷，能在這些年輕人身上見到久未有過的激動，他很高興。

伸手進衣裳內一摸煙袋，那裡已是空空，取而代之摸到的是滿滿繃帶、藥物包紮身體，戰後傷勢越來越是難好了，意識到這點，他感嘆時光無情，不禁苦笑著想「冒險就要結束了嗎?塞西、妲薇，我還想再多走走看看吶，妳們也是這樣想的，對吧?」想著那兩道依然深深刻印在心中身影，老人無聲的走出帳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