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慾退散,留下是病態的安靜。我像行屍走肉一樣,做著穿上衣服的動作,心裡空空的,毫無情緒可言。這個時候,衣物和肉體摩擦的聲音變得格外刺耳。

她坐在涼亭的小階梯上,只給我一個背影,終於開口:

「你放心喇,我唔會後悔。」

「我都唔會。」是嗎?我問自己。

「你唔會?」她也像是在問自己,「你捨得唔做張婉婷隻狗咩?」



「我同佢......」我語塞,不知從哪裡開始,又如何說起。

「其實,你係真係enjoy比佢控制?為咗佢,連底褲都可以冒險去偷,」她已然知道內褲的去向,「你知唔知,如果我報警,你可以坐監㗎!」

我默然。對於她的問題,我也沒有答案;而偷內褲的指控,我無從辯駁。

眼見如此,她追問:

「其實,你地啲對話我聽到曬。你同佢,到底係咩關係。你心甘情願咁做?定係有啲咩其他原因。係咪佢逼你咁做?」她問得淡然,認定心中的答案一般。



是張婉婷逼我嗎?還是我順水推舟?

「你跟住佢上嚟?」我不自覺地避重就輕,只這樣問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冇偷偷跟過佢走上山,冇專登走去等你落堂......」她哽咽,不甘心地繼續問:「你唔想咁做㗎嘛?係咪?」

「一半半?」我無法否認,在這一開始只是單方面的脅迫中,自己已經逐漸成了同謀。

「所以,你地係sp?」說著,一陣風拂起她的頭髮。我把自己裹緊。



「唔係。」我沒有絲毫猶豫。

「係喎,佢都仲未同你做過愛,都仲未幫你破處,」她冷冷的笑了笑,悲涼的破涕為笑,「咁睇嚟,我先係你sp喎,林日康。」

「對唔住,你唔好咁諗啦。」我要如何否定這證據如此充分的指控?只能作無謂的安慰。

眼神飄忽之際,只見她驀地起身,急步上前抱住了我:

「唔咁諗,你想我點諗喎,你講啊!」哭腔就像從她的眼角擠出來,壓迫著衝進我耳朵。

我沉默,她繼續哭著,另一種沉默。

夜幕籠罩的山,一同噤聲。

待她哭過一會,我問:



「點解明知我係咁,都仲要比我。」

她仍抽泣,反問:

「咁點解,你明知張婉婷係咁,都仲要撲過去。」

「我......我都唔知......」要說理由,被她用影片威脅是根本原因,只是,我自知早有陷入其中的跡象,享受那種暴露的快感、被支配的快感。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早已分不清是什麼在驅使著我。

她情緒大致平復下來,問道:

「你有冇鍾意過我?」

「誒......果晚之後,開始有好感,」我選擇直話直說,那大概還不算喜歡,更勿論愛,「我之前誤會咗你,以為你係一個周圍收兵嘅女仔,所以......」



「咁你鍾意佢?」她明刀明槍。

「我都唔知算唔算鍾意,與其話鍾意,不如話......」我也敞開心扉,「不如話係有啲無法自拔。」

「佢做到嘅嘢,我都做到。」她冷靜地說。也許是鬆了口氣,語氣聽著舒緩了些。

「咁你做咩係都認定我呀?」

「我咪講過。」

「我唔同呀嘛,點唔同先得㗎,小姐。」

「算你喇,都仲記得。」她要笑不笑的,走回小階梯那裡,看著黑黑的一片樹林,再次把背交給我。

眼淚算徹底乾了,我們又回到在宿舍那晚。那晚,我們都嚮往著《秋天的童話》裡面,那樣的愛情。可是,現在還回得去嗎?



「咁你都唔明,」她無奈,直言:「個個都係為咗屌我,你唔係。」

「咁係我誤會咗,以為你收兵啫,同埋你又點知我唔想屌你?」

誰會不想和你做愛。今晚肯定有誰又想著你遺精了。

「我唔理,我就係知。」這是她今晚最倔強的樣子。

女人,只要愛上了,就什麼都無所謂了嗎?我在心中疑思。

看她的樣子,至少真的有這樣的女人。愛情使人盲目。

「我咁變態你都無所謂?可能你仲未知,但唔怕同你講,」我慎重吸了口氣,「頭先我係全班面前打飛機,射埋出嚟,不過熄曬燈,應該冇人認到我。」



我用飛快的語速,試探這種盲目的底線。

「喂,我唔想知你同佢搞出嚟嘅嘢。」她走過來,踢了踢我的腳。

「知喇,凍唔凍啊。」我環抱住她,結束這個話題。

「邊個話比你攬啊?」她嬌羞地推開我,然後我們四目交接,她說:「應承我,以後唔準再同張婉婷搞三搞四!」

冷,愛情的催化劑。

然後,我們又說了一些拌嘴的話,再然後,天越來越冷,月光越來越亮。她直接回了宿舍,課室裡或許還在進行偵探劇場,或早已結束,但都與她無關。這晚和Crystal到最後,我還是沒有把張婉婷有我把柄的事情坦白。在她面前,我的隱瞞,像在包庇情婦。

她怎麼還會喜歡我這樣的男人?明知道我是這樣的變態。這個問題縈繞心頭。

後來,我慢慢想通。

犯賤啊!就算那是焦炭般的背又如何,我們還不是甘之如飴的上去舔。愛情從來就是要命的東西,都在飛蛾撲火,誰會在意致癌不致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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