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呀,咩事?」她眉頭一皺。

「……喔,冇呀,見你自己一個,咪搵你吹下水。」場面不如預期,我尷尷尬尬地繼續說道:「叫我Kevin啦,中文名林日康。」

「哦,你好。」

「你點解讀中文既?」

她眼尾瞥我一眼復又向前:「你又點解讀中文?」



「冇呀,英文廢咪唯有讀中文,讀其他科用英文上堂考試真係搞唔掂。」band3中中的我感嘆。

「好似好多人都係咁。」

「哦…原來你有聽我地講嘢既…見你好似不問世事咁。你呢?你又跛英文?」

「你當係啦。」

「咩叫當呀,唔通你跛中文?少有啵。」



「唔重要啦。」她興致缺缺。

「唉,入得呢度唔係跛中文就係跛英文㗎喇,同是天涯淪落人,不落難不相識啦。」我幫她打圓場,場面又靜下來。

吊在隊尾的我們走著走著,她突然說:

「你咁樣都幾攰。」

「okla,大鄉里出城係咁㗎啦。」我拉了拉胸前書包的肩帶,又看看她腰上背著的小布袋:「幾醒目喎你,識得咩個呢啲咁既袋仔。」



「唔係講緊呢樣呀。」她語氣不耐煩。

「咁有咩咁攰?」我不解。

「算啦冇嘢。」

「講啲唔講啲㗎。」話剛講完,我便想到她所指何意:「咁有時係要social下㗎啦。」說完朝她看去,一頭烏黑短髮下眼神冷峻。

「其實都幾開心呀,識下新朋友。」我抱頭看天,恰如熱血漫男主。

「你鍾意咪得。」她的話像根針。

「你呢?唔去social下?」

「點解要去。」



「識下人都要掛,你想成個asso生涯都自己一個上堂食飯咩,好慘㗎。」

「有咩咁慘,你未試過自己食飯咩。」

「少尷尬咯,有人陪,吹下水起碼唔洗咁悶吖。」我暗自佩服她的內心強大。

「要同啲垃圾坐埋一檯食飯不如叫我去死。」

我吃驚於她的直白,卻也發自內心地感到有趣。

「睇黎你有啲不為人知既過去喎。」

其實大概也能看出來,她應該是那種中學時期不合群之餘還被同學排擠的女生,不過……她這種直話直說得如此乾脆的卻也少見。



「我有,你又有冇?」她眼神中的銳利一閃而過。

「講笑姐,唔洗咁認真,過去就由佢啦。」

如果真要把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講出來,恐怕會嚇死她,這數月以來的荒淫人生……不,我忽然對這理所應當的結論有所懷疑,畢竟……

「……」她默默走著,沒有要回應的意思。

未幾,我自覺適時地開啟新話題:

「話時話,你住邊頭?」

「元朗,你?」

「咁啱既,你隔離。」



「天水圍?」

「大家都係大鄉里,不用分得這麼細啦。」

「……」

在去到professor辦公室之前,我和她還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沒有講不完的話,經常冷場,但也不覺不自在。

後來在office她被系主任點名,學霸光環加身,身邊的人多了起來,正常人也許會受寵若驚,她卻是讓我們都受了驚。

「喂喂喂,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原來你就係學霸婷本人!」師兄總出現在人群焦點,無論焦點是不是他。

「七科,三十五分,好癲!」格仔恤衫文質彬彬的男同學言簡意賅。



「……」

「我都係前幾日聽返黎咋,估唔到……」可愛師姐水汪汪的大眼睛睜得更圓。與此同時另一把聲音迫不及待:「神科都讀到啦!點解咁諗唔開讀asso呀?」

「體驗民間疾苦,你識條鐵咩。」Crystal如是說。

「……」

「睇…睇…睇唔…」

沒等結巴同學說完,張婉婷淡淡地說:

「你知唔知你地好撚煩啊。」

結果一如她所望,六根清淨,了卻塵緣,額頭鑿上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你同佢咁friend,知唔知發生咩事?」

「係咯係咯,又會突然咁嘅,好得人驚呀。」Crystal躲在師兄背後,露出半個頭。

突然其來的變故讓和她順路一齊回家的打算胎死腹中。我看著發霉的天花板,煩惱不已。

她好像和我還算聊得來?

還是只不過我碰巧沒惹毛她?

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和她成為朋友呢。

不過,這樣會和她一樣被當作怪人吧……

我們應該還不算朋友吧……

那……見面要不要打招呼?

啊…好煩……

那天晚上,我設想了許多處境。不過,任我如何天馬行空發揮想像,也不會想到我們居然會發展出這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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