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後,某間工廠的酒吧內,余程天一行人在昏暗的燈光下談天說地。


牆上黯淡的燈光映襯著用木頭製作的吧臺,散發出淡淡的酒香和磨損的木材氣味。喇叭音樂聲此起彼落,讓人仿佛置身於一個狹窄而熱鬧的空間中。


但事實上,放眼全場也只有他們一桌,和某個在吧臺獨自買醉的大叔,店員也只有站在吧檯的酒保以及一個侍應。 


 「我哋請你啦,感冒完咪唔會感冒囉! 好啦快啲嚟啦,係咁。」余程天掛起電話。






李彤有些疑惑地問「但係我哋叫呢啲真係冇問題咩? 」


凱婷看著手中的酒單笑著回應「冇問題呀,呢間吧唔會睇,你爭少少18都唔緊要。」


 「呢度個侍應係我個friend~」 說罷身穿白色連身裙的少女拿著托盤走上前






 「凱婷,諗好嗌咩直接同毛嘜講就得。」嬌小可愛的侍應讓在場的數個男生也目不轉睛。


「你個friend咁Cutie嘅,有冇男友㗎?」余程天八卦地說著 


凱婷暗踭重擊余程天的肋骨「咁幫我落咗呢幾杯先~唔該你阿曦。」






「食你嘅花生啦,多事! 人哋男朋友好你多多聲。」凱婷打了一個眼色,隨著他視線看去牆上掛著的酒牌,上面的持有人寫著「毛月永」三個字


「毛…月永…原來佢係老細呀!?」余程天此時才驚訝看向吧檯的酒保「咁後生就有間吧…睇落去都係廿零歲左右。」 


凱婷一面嫌棄看著余程天「真係人比人,比死人 。」


余程天則把目光移向阿曦,再輕蔑地對著凱婷說「同意。 」


「你一定打得少!」凱婷再重擊他的肋骨。






這間酒吧是非常狹小的長方形空間,整間店只有六七桌,中間一張長方形的吧檯,一個全黑西裝的酒保面無表情地抹著杯子。 


「老鬼,做咩咁有興致?」老闆兼酒保的毛月永為他續杯,吧檯前戴着破帽的鬍子大叔接過續滿的啤酒,不用數秒便把它一飲而盡「人生在世,難得糊塗…休息在職難得輕鬆…照舊賒數。」


「走啦~日羲,下次再傾。」擺擺手後,鬍子大叔迷迷糊糊來到樓下,在附近小巷中拿起了一支大毛筆,二話不說便在牆上塗鴉起來。


不經意牽起那罪,

因刻意牽起濁塵,


不經意牽起那序,





果刻意牽起如今。


-九首詩人


正當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時,兩名軍裝警察巡邏至此「又係你!?」鬍子大叔與他們兩目交接不到一刻,馬上轉身跑去。


他走進後巷深處,轉彎後發現出現分岔路,他跑去右邊時剛好撞上了劉世檜,他喘著氣躲在某個後門處。


隨後兩名軍裝警察跑到劉世檜面前「見唔見一個肥肥哋鬍鬚大叔?」






劉世檜指一指前方,待警察離開小巷後鬍子大叔從那個後門處重新走出來。

「唔該曬你小兄弟。」


「你就係之前網上好紅嗰個…」劉世檜沉思著 


「街頭藝術家」鬍子大叔隨後翻找著自己的環保袋 「冇咩值錢嘢…嗱送支筆畀你,學生哥讀書梗係要支靚筆。」 


 劉世檜有點無奈地說「呢支…科學毛筆嚟㗎喎。」 






鬍子大叔爽朗地笑了一聲「收起佢留念啦,總會有用。」


正臨別之際, 劉世檜問起「我想問下,你知唔知彼岸花酒吧點去?  」


「嗰個地方係偏僻嘅,嗱首先呢… 」劉世檜跟隨住他的指示,終於在工廈的某層樓找到這間酒吧。


門口處有成對的燈籠,紅燈籠上刺繡了一隻黑白色的鳥,除此以外什麼也沒有,劉世檜不太確定的按下門鈴,一開門聽見熟悉的吵鬧聲才確信自己沒有找錯門。


 「咁遲㗎!自隊先啦,大啖啲啦又唔使你畀錢嘅!」余程天一進門便讓他喝了三大杯。


「咁慢㗎! 罰你幫我哋嗌酒!」


劉世檜走到吧檯前,毛月永面露微笑「你係第幾轉嘅你? 」


「喺!?」劉世檜一面疑惑,思疑著是他說錯還是自己聽錯 


「呀…你係啱啱新嚟嘅,佢哋都開始有啲醉,唔好畀佢哋飲咁多。」毛月永友善的提醒


跟隨在尾的女鬼看著吧檯上一盞看似價值不菲的燈籠,心中有一種熟悉感,想要伸手去觸碰…


「常日羲! 唔係叫你收好個燈籠㗎咩?」毛月永這一句沒有了之前的溫柔,拿著托盤的日羲馬上衝到吧檯「得我一個人做嘢攰㗎嘛。」隨後向他伸出舌頭拿走燈籠。


坐下來聯誼一段時間後,李彤坐在了劉世檜旁邊「聽講你嗰日之後發高燒,見你而家咁精神就好啦,多謝你嗰日嘅護身符。」


不知不覺李彤與劉世檜談天越來越入神,余程天在身旁看著這一幕,用腳輕輕在枱底踩了一下劉世檜。


 劉世檜轉頭向著余程天說著「係喎我個鏈咀呢? 」李彤匆匆從口袋中拿出來,劉世檜一眼便明瞭,接著說「嗰晚好大雨喎,佢冇送你返屋企咩?」 


「嗰日我阿哥咁啱喺附近,我坐咗佢車返屋企…佢話保險啲好畀埋你鏈咀畀我。」李彤回應,話畢她便被凱婷像餵小朋友般餵著炸雞塊。


余程天轉移了話題「話說嗰日之後我都硬係覺得奇奇怪怪,我覺得係隻女鬼一直喺附近搞住我,但係佢又搞唔到。」 


劉世檜瞧了一眼後頭的女鬼,女鬼亦只能用著一副不關我的事的眼光看著他。


「特別係我沖涼嘅時候,我懷疑佢係貪圖我嘅美色。」女鬼聽到這句說話,不由翻起白眼內。


劉世檜忍不住笑了「可能係都唔出奇。」 


女鬼走近余程天向他猛吹一口氣「話說個冷氣點解突然咁凍。」


劉世檜獨自傻笑著,女鬼鼓起面頰朝著他的頭拍下去「仲有你呀笑笑…」觸碰他頭上的瞬間,黃光乍現,女鬼的雙手竟被灼傷了,她驚訝退後,看著那個護身符鍊咀,此刻的劉世檜似乎亦察覺到一絲異樣。


剛才他注意到身上鍊咀閃爍了一下黃光,但其他人似乎沒能看見,在餘光當中某個身影猛然閃縮,劉世檜思索著為何。


是鍊咀起了辟邪功效,但是為何只閃爍一剎那,剛才帶著也沒有事,她是想幹什麼嗎?


思考中他看著桌面上的炸雞塊喃喃自語「她唔通想食炸雞…」 隨後他便走向吧檯,獨自叫了一份炸雞塊和一杯啤酒。「我想你淨係放喺度,我哋準備走嘅時候再打包。」


「咁不如等你準備走我先再幫你準備?」毛月永說


「整咗先,凍咗都唔緊要,唔該」 聽到回答,毛月永便沒有再細問只是一笑,隨後便走到廚房後準備。


 片刻後,劉世檜在那盤食物旁,心中虔誠默念著「吊靴鬼,吊靴鬼,收嘢啦。」


「請笑納。」劉世檜悄悄說了聲,聽到這三個字女鬼想起一星期前,當時他亦說這三個字「呢啲係畀我嘅?」女鬼微微一笑立刻坐在吧檯前,拿起一塊大口吃下


「都算你有啲良心。」 女鬼愉快地吃著,甚至都沒有留意到手上的灼傷,在吃下第一口後便開始慢慢恢復。


 女鬼吃到滿足的時候,腦海中出現了一道聲音「鍾隨心!」在某處有人正在呼喊謝謝陌生卻又熟悉的名字。


女鬼緩緩站起,四顧茫然,眼神追隨著那聲響,穿過吧檯後的門,發現燈籠被放在雜物之上發出淡淡的綠光,一股莫名的衝動讓他想伸手去觸摸...


輕觸燈籠,女鬼驀然被穿心之痛所襲,回到了某個偏僻的岸邊,她躺在小沙灘上,渾身鮮血淋漓。有人不斷呼喊她的名字「鍾隨心!鍾隨心!」他感受到海浪漸漸把他淹沒,體溫逐漸消失……如今平靜的海面再次湧起激蕩,死亡的記憶狠狠刺激著女鬼,海水隨之化作淚水從鍾隨心的眼角滑落。



燈籠似乎在抗拒晃動,內裏發出綠光照過鍾隨心讓她不自覺想逃跑,剛才的記憶不斷刺激著她,她猛然被彈開接著失聲大叫。「呀呀呀!!」


頓時她感覺到有層軟墊接著她,然後慢慢身陷其中。 


「你冇事吖嘛!?」劉世檜親切地問候,待他再次睜眼的時候,數對眼睛親切地看著她 


鍾隨心愕然地問著「你見到我…?」


「李彤醉啦醉啦,佢好似面色唔係太好不如送咗佢返屋企先?」 聽到凱婷的說話,鍾隨心觸摸著自己的口袋拿起手機。


揉一揉迷迷糊糊的雙眼,手機螢幕那滿面通紅的臉


「我…變咗 李彤!? 」看著自拍的鍾隨心一面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