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身份危機不知不覺地出現了,我不斷思考,我是誰?我回想別人給我的印象,嘗試重朔自己。
 
在中學,我是華哥,好像無所不能,興趣也多,成績也不錯。但其實我自己根本就不想當什麼華哥,被人這樣稱呼,也有點無奈。因為我只覺得我在角式扮演,每次當我想退縮,示弱時,我也一定要想:「華哥不會這樣」於是又勉強撐了下去。
 
中六因為我答應了英文老師拍攝短片,放學後要出外景,由兩個老師負責開車接送。我們在校門口等老師把車泊好,英文老師對我和另一個同學說:「一會她跟我同車,你自己坐另一輛車吧。」我有點驚訝,為什麼我要坐另一輛車?於是我對她說:「欸?為什麼?」英文老師說:「你看看她,一副柔弱的樣子,她跟我坐車會安心一點,你是華哥啊!跟其他老師的車也沒問題吧?」我依舊很不情願,壓低聲線說:「但是。。。。。。我。。。。。我也想跟你同車啊。」她有點驚訝我會這樣說,呆了兩秒說:「那。。。。。。你問問她要不要跟你換,你們自己講好再找我!」但我看到她真的好像很慌,加上剛才的校內拍攝她因緊張已經重拍了多次,她覺得自己有點拖累到我了,剛才也跟我說抱歉,如果現在還要她跟陌生的老師同車,我怕她會受不了。就在我猶豫之際,她開口說了:「華哥。。。。。。其實你跟英文老師車也可以的。。。。。。我自己一個也沒問題。」我本來也想說好的,但我又把話吞了下去,改為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剛才開玩笑的,還是你跟英文老師的車吧!」她有點意外,說:「真的嗎?」我說:「嗯!真的!我自己一個也可以,因為我是華哥啊!你放心跟她的車吧!」於是我便跟兩個對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老師同車,車內的空氣只要呼吸都感到尷尬。
 
在家中,我是別人的女兒,一直以來家中都不喜歡負面情緒,尤其是生氣和傷心,會被視為軟弱。但我一直都覺得,只有男兒才流血不流淚,但我是女孩子啊,為什麼我也不可以哭呢?
 




如果要真的哭,有兩個選擇,一,在回家前哭完,二,洗澡時哭,用水流聲蓋過哭聲,兩者同樣地都是在開門前,要笑着,這也一門技巧呢,如何在上一秒傷心,下一秒大笑,我也是十分熟練。
 
戲劇排練結束的某一天,我為了一點小事哭了出來。那時在場的朋友和老師都有點意外,她們大概想着「華哥怎會哭呢?」,我哭了一會,便停了,因為我也想着「華哥不可以哭」。但那天回家路上,我還記得天下着雨,好像連天也在哭一樣,於是我在小巴上哭了起來,回到家後,我又躲在洗手間哭了一小時。我想應該沒有人知道我哭,因為家人都沒有過問我為什麼洗澡要洗那麼久,就算她們見到我眼紅紅的,還有點水腫,也沒有問我是不是傷心。
 
生氣更是不可以的,因為家人覺得生氣的人會亂發脾氣,扔東西,摔門,再來是破口大罵。所以我被教導不能生氣,做什麼事都要和和氣氣。
 
我總覺得做別人的女兒,跟做華哥差不多,混身不自在。
 
不其然,當我離開這兩個身份後,我開始不知道自己是誰。我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尋找,尋找什麼才叫自己,之前那麼不舒服的感覺是真的我嗎?但別人說做自己的時候會感到很舒服啊,如果不是,那真正的我又在那裏?經過漫長的尋找後,我好像得到答案了,我發現當我坐車時,我感到那個才是最貼近真我的時候,我喜歡邊坐車邊聽音樂邊思考,有時候也會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然後再把它們通通寫出來,那就是我覺得最舒服的事情。我在文字和寫作中感到自由和真我,我不是華哥,也不是別人的女兒,我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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