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教練是隻鬼: 第二章
那女生把籃球拋向倪天翔,她隨手一拋,只見橙色的籃球在空中盤旋著,而軌跡卻完美無缺地落在倪天翔的面前。
倪天翔雖已有一段時間沒有做過運動,可是要接上這種輕鬆的球,身體也是綽綽有餘的。
倪天翔接起籃球,如今他雙手牢牢捉實它,指頭抓住了它的紋路,手掌則感受著那厚層皮革的質感,而這種熟悉的觸感,讓他回想起陳年的往事。
那是他中學生涯最後的一場學界賽事。
在一個室內籃球場裡,一群觀眾不斷呼喊著,各方都為自己支持的球隊打氣。
這一場的比賽是淘汰戰,由玄德中學對上心誠中學,只要其中一方輸了,那麼敗者就要在學界賽這個盛事上劃上句號。
哨聲吹起,比賽正式開始,心誠中學的中鋒成功跳球,為己方得到優先的進攻權。
心誠中學那高大的中鋒是區內有名的籃球員,名為麥天力,身高足足達到一米九,而且體重也是不輕,他把球撥到後場,讓控球後衛陳志良成功持球。
心誠中學的其他成員匆匆跑上前場,陳志良壓低身子,運球過場,待得麥天力成功佔上位置後,便以單手快傳精準地傳到麥天力的手上,這下快傳防不勝防,玄德中學幾乎沒人能反應過來。
麥天力一接球便使出一記強力運球,籃球擊地之聲震耳欲聾,讓在場所有人大吃一驚,接著他利用強壯的身子稍稍撞上對方,一記碰撞之下,只見玄德中學那一米七的中鋒被輕鬆頂開。
麥天力這時已然沒有人防守,於是他舉起雙手,雙手把籃球灌進籃框裡。
剛才一記進攻已把玄德中學的球員嚇住,整隊頓時士氣大減,失魂也不見了三魄。
裁判撿起球,而心誠的球員也早已回防,可見實力水平高得驚人。
裁判把球遞給玄德的其中一個球員,接著便輪到玄德開球。
發球之人,正是玄德中學籃球隊的隊長—蔡宗憲。
蔡宗憲一聲吶喊,道︰「才一球而已!別被嚇到,來發球。」隨後便傳到控球後衛—李智成手中。
李智成的身高矮小,運動能力也不算出眾,不過頭腦還算聰明,所以能成為隊中的主力控衛。
他把球帶過半場,舉起拳頭,示意執行戰術,而這戰術,必然是以隊長作為主力。
蔡宗憲從右側零角度位置跑到三分線外拿球,而與他對位的,正是心誠中學著名的防守大鎖—王鐵心。
王鐵心的防守腳步十分扎實,在蔡宗憲的眼中,可說是毫無破綻,因為王鐵心與他的距離,也只有一隻手臂之差,若選擇投籃,唯恐球還沒有起手,便會被他輕易拍走。
於是蔡宗憲決定切入,他右手運球衝刺,正以為能過掉之際,只見王鐵心已然跟隨在側,令其也沒有空位繼續進攻。
蔡宗憲心裡驚訝,心中暗道︰「這人竟還能跟上我?這樣下去必然會被封阻,我必須拉開距離。」
於是,他收球,左腳往地上大力一蹬,身子隨即撐去右面,與王鐵心拉開了半個距離。
這距離王鐵心自然是趕不上的,他只能奮力一跳,試圖干擾蔡宗憲。
不過,蔡宗憲這球也令自己有點失了平衡,投籃的感覺都差天共地了,他把球投出後,已然知道這球是不會進的了,於是喊道︰「籃板球!」
籃球彈框而出,它滯空於籃板前,這時一雙大手從中露出,把這籃球狠狠拿下。
拿下籃球的人是麥天力,他把籃球奪下後,便向前大力一拋,讓球落在前場位置。
陳志良見狀後便立馬奔騰,拚命往前跑去,其速度快疾,玄德中學幾乎沒人能追上他。
陳志良撿起前場的籃球,運了一下球後,便輕鬆上籃,把球打進框裡。
連續兩記的失利,都讓玄德眾人十分低落,各人都有點氣餒,所以當第一節完結時,玄德和心誠的分差已有二十分的差距。
玄德中學的吳教練在休息時間向眾人拍手道︰「別那麼快認輸,還能打。」接著轉頭望去蔡宗憲,向他道︰「你怎麼了宗憲?怎麼第一節都沒有得分。」宗憲看著教練,喝了口水,卻沒有回應。
這時玄德的小前鋒—趙家樂突然開口,道︰「教練,我腿有點痛,應該打不了啦。」
吳教練一聽自己學生受傷,心裡也急忙起來,問道︰「怎麼了?傷到哪裡?要叫救護車嗎?」
趙家樂搖頭,道︰「不用了,休息一下好了。」隨後坐到板凳上。
而正選小前鋒如今受傷,故然是要找替補代替了,吳教練往替補席一瞧,眼見每一個的實力都難以對抗心誠。
心中正盤結出誰的時候,卻憶起替補裡有一個人,他才打了一年籃球,可是平日挺為勤力,每一次球隊練球都有到來,而且態度還算不錯,心裡暗忖給他上場也是可以的。
於是向替補席道︰「倪天翔,待會兒換你下場。」
倪天翔一臉驚訝,看著其他隊員都一一看著自己,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是緊張?或是興奮?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他站起來,戰戰兢兢道︰「好…好的。」隨後走上前與其他球員一起聽起戰術來。
倪天翔表面上是聽著吳教練講解戰術,但心裡卻是想著其他東西,他想著以往辛勤練著的技術,終於可以發揮出來。他想著,自己把籃球打進籃框時的精彩畫面。他想著的,是自己帶領球隊勝利的畫面。
哨子聲又響起,第二節正式開始,倪天翔與其餘四名隊友走到籃球場上。
開球的是玄德中學,蔡宗憲再次發球給李智成,讓他先帶球到前場。
李智成很快便把球帶到前場,他發動戰術,要求執行剛才吳教練講解的戰術。
他把球傳給倪天翔,倪天翔成功接球,他站在原地,雙手牢牢捉實籃球,又惦記起自己曾在酷熱天氣底下獨自練個四五小時的球,亦曾凌晨起床練習籃球,過程無間斷,所流的汗水也足以裝滿一瓶水,這是時候展現成果的一刻了。
於是,他也不管戰術的安排,右手突然運球向前,其舉動突如其來,讓對位的防守者來不及反應,那防守者也只能看著倪天翔的背影,望塵莫及。
倪天翔跳起,欲想以上籃結尾,把籃球放進籃框裡,完成一次精彩的進攻。可就在球要離手之際,一個手掌把球打得老遠的,而實施這殘忍的阻攻的,就是早已主宰球場的麥天力。
球落在地上,幸好蔡宗憲撿到地板球,才不讓敵方有反攻的機會。
蔡宗憲拿著球,大喊道︰「做戰術!」隨後又把球傳回給李智成。
李智成急傳到倪天翔手中,這時倪天翔雙手捉住籃球,想著剛才的封阻,心中盡是疑惑︰「為甚麼…為甚麼他這麼輕鬆就蓋掉我…不行!我這麼努力,不可能會這樣的,對了,我曾練習過一萬球,射球就好了。」
隨後倪天翔擺出射姿,迅雷不及掩耳地投出籃球,籃球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其軌跡似是會進籃框裡,正當倪天翔以為會進之際,那籃球最後卻也是打框彈出。
麥天力再次拿下籃板,以同樣的手法把球拋到前場給陳志良。
這時蔡宗憲向倪天翔咆哮道︰「回防呀!」
倪天翔聽見,立馬轉身追去,不過一陣子,他已追到陳志良身旁。
陳志良看著旁邊之人,頓時感到一陣冷寒,心裡驚嘆道︰「怎麼他這麼快就回來了。」
陳志良擔心前來防守之人會封阻,於是作出一個假動作裝作投籃,而倪天翔亦被他的假動作騙過,他在陳志良身邊跳起來,而令眾人稍為驚訝的是,倪天翔跳起之際,他的大腿幾乎在陳志良的頭上。
陳志良見狀,也決定不錯過這次機會,他側身跳起,撞到倪天翔身上,然後把球打在籃板的黑角上。
哨聲響起,籃球也打進籃框裡,陳志良指在地下,大喊道︰「And 1 !」
倪天翔站在原地,如今他心裡,只有一句話,那就是︰「為甚麼?」
蔡宗憲反了一個白眼,卻沒有說話。
陳志良站在罰球線上,輕鬆再拿下一球罰球。
蔡宗憲走到界外,欲想發球,卻見倪天翔依然在站著,忽然怒火中燒,大喊道︰「嘿!傳球呀!」
隨後用力傳向倪天翔手上,此力度讓倪天翔猝不及防,他身體本能讓他擋著這球,讓球落在地上,而陳志良也乘著這次的失誤,倏地衝前,把掉在地上的籃球撿起,再上籃打進一球。
蔡宗憲終於忍不住,他大力拍了一下籃球架,隨後脫去籃球服,走回板凳位置,向教練道︰「我不打了。」
吳教練安撫了蔡宗憲,接著呼叫了另一個替補換走倪天翔。
倪天翔坐在板凳上,抱頭沉思著,他在問自己︰「為甚麼他努力練習,落得的,竟是如此下場。」他不甘,他失望,他自責。
比賽終於結束,心誠中學以五十九比十一大勝玄德中學,心誠中學眾人一同慶祝勝利,只有玄德中學的更衣室充斥著一股悶氣,裡頭的人都相信,那足以悶死一個人的。
吳教練約好眾人更衣後在大堂集合,進行一次訓話,玄德中學的球員紛紛換上衣服走出更衣室,卻只有倪天翔獨自躲在廁格裡,不敢出來露面,更不想別人知道他在哭泣。
倪天翔也不知哭了多久了,他不敢面對眾人,不敢面對自己,於是躲開大堂,往另一邊自己走了。
而玄德籃球隊的結業相中,也不見倪天翔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