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巴黎之旅: 未完成的巴黎之旅4
這天晚上,略帶睡意的莉莉正在房間裡從一系列的光碟選擇一部想觀看的電影,她選中了2004年拍攝的「愛在日落巴黎時」。電影講述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在一天內到了巴黎不同的觀光景點暢所欲言,談人生,談工作,談性愛,非常適合女性收看。看得目不轉睛的她,被劇情感動了,觸發了她想到巴黎旅行的一股熱誠。她把此時的想法寫進了從抽屜拿出來的日記簿內,所寫的內容如下: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到和一個生命中至重要的人一起到電影中的景點旅遊,留下足跡,感受當地濃厚的生活文化。我相信此經歷對我而言雖超越我能力範圍之內,但會令我畢生難忘,會令我改變一切。人生只有一次,不能重來,而世界是無限大的,希望有生之年能征服自己的慾望。」
看來,她熱切的瘋狂的愛上了巴黎這座城市……
或許她從電影看到的,或自行聯想的巴黎和他人也大同小異,只在於她有沒有勇氣踏入巴黎的尺土,走電影明星或以往旅客走的步伐,最終得到獨一無二的感受,帶著它回到自己的城市裡,繼續同樣有勇氣生活做人。或許感受這事兒,並非每個人都被賦予的。
然後,她到了廚房拿了一樽凍牛奶和一個煲子,把牛奶放進煲子煮熱,煮報後更飲用,飲用寢便上床睡覺,睡到東方魚肚白出為止。
數天後,她在軒琛的陪伴下再到醫院接受化療。醫生指出她體內白血球數目過多,情況不太樂觀,需要更密集式的治療。她於是向醫生說:
「醫生,我想到巴黎旅遊,我真的很想達成這心願,可否把治療延遲?」
「莉莉,我只知道你的病情惡化,若不好好處理,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你突然有這樣的決定,我也很震驚,但我不能幫你做決定,只能提點你一下,你自己再慢慢想想吧!」
她聽後心情七上八落,但是也熄滅不了她到巴黎的熱誠。
於是她有空時找Sally和Ami傾訴,她們一聽到她所萌生的念頭後,都對此驚訝,起了疑心。
「你是否說真的,你一個人去?一個人去很危險的,而且你的病到了如斯田地,會不會發生事故嗎?而且旅行費用誰給?」喝著水的Sally急速的吞下嚥,開口說話。
「不是,我打算和軒琛一起去!我自己自小以來就儲存了一筆金錢,夠這次旅行用吧!另外,我會說服軒琛把他一部份儲蓄拿來用吧﹗」莉莉被Sally驚訝的問話也嚇一跳,她倆也傻了眼。
「可是軒琛怎樣說?」
「我還未對他說,他忙得不可開交,我見你們有空,所以第一時間找你們,和你們商量。」此時莉莉心情平復了些許,霎時之間顯得有點兒低落。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他不能為我做點什麼,只是勸我三思而後行!」莉莉有話直說。
「雖然我們不贊成你去旅行,但無論你做什麼事,我們都會在背後支持你!」
她喜極而泣,和她們擁抱。
「你如何向軒琛和爸媽交代?」
「我會有辦法的,不用擔心。」她信心十足,如無懼的勇者。
同日晚上家人為她預備了豐富的晚飯,有沙律和主菜。當一邊吃飯一邊交談時,她趁這次機會,向父母除了公開惡化了的病情外,還公開她想旅遊出走的想法。
「雖然你已成年,有自主權去做什麼想做的事不做什麼不想做的事,但是我們非常擔心你的安全,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叫我們如何面對失去你呢……」媽媽咀嚼了一口飯後,把飯吞下去,並放下餐具的說道,還幾乎激動到想落淚。
「其實你想去哪裡我和媽是阻止不了,只是想告訴你,若事情有代價的,你自己就要為此付上。雖然你會去巴黎,我們都會不習慣,需要時間去適應沒有你在的生活,但是我認為你該要為你自己人生負責。只是你別忘記,當你在外很累很累很掛念我們時,我們總會在家等待你的。」爸爸放下了夾著肉塊的叉子,並除下了老花眼鏡,冷靜地分析事情來龍去脈。
媽媽想駁斥爸爸的說話,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任何一個字來,考慮到丈夫才是一家之主,有發言權,只好站在爸爸的立場支持她去巴黎。
莉莉心裡無比高興,因她成功試圖游說身邊很多很多的人。
然而這一餐晚飯沒因未來的巴黎之旅而讓任何一個人掃興,說後把重心回到家庭和日常事情身上,彷彿把剛才說過的話拋諸腦後。
吃過晚飯後,便是吃甜點的時間,甜點就是媽媽從鄰近的麵包商店所購買的士多啤梨蛋糕。途中,媽媽再一次停下來,苦口婆心的向莉莉道出了一些心聲:「女兒,你已經成長了,我和爸爸管不到你多少,而你做任何事都要學懂背上責任,無論你在外面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你還有我們這個家,需要時回到這個避風港。」
莉莉此刻在想一件事情,媽媽雖然說她成長了,但很想告訴她,這次去巴黎的事不代表她成長了,而是她仍懷著一顆叛逆的心,純粹想外出遊闖天下,她知道若她不去巴黎的話,即使任何人游說她不要去,她都不會死了心的。
莉莉幻想著在每個母親心目中,兒女永遠都是自己的孩子,更是長不大的孩子,無論我們變成怎樣的成熟都好。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彷彿作為信基督的教徒一樣,永遠都是神的兒女,這世世都不會變的。
幻想的時光總是很快便過去,她想母親的事想到變呆了,想到出神入化,左手握著叉著一粒晶瑩剔透的士多啤梨的叉子,遲遲懸掛在半空,要不是媽媽呼喚她的話,並說:「蛋糕放得太久了不好吃,趁新鮮時吃完吧!」,恐怕她不知道要用多長的時間去保持這僵硬的動作。
到了星期日,趁軒琛休息時,身體虛弱的她在父母的同意下獨自離開了家,約了他到了大街的一間咖啡廳約會,並把她心中的想法分享給他知道。
「你身體這樣子,可以去嗎?你知不知道巴黎最近發生了數單嚴重的恐怖襲擊,有伊斯蘭恐怖分子滲入巴黎國土裡,企圖啟動自殺式襲擊傷害人民嗎?當地國家政府已經啟動了旅行戒避訊號呼籲旅行人士切勿到當地旅遊嗎?若我們受到襲擊而造成損傷或死亡,你叫我們,甚至我們的家人如何負責呢?」語氣中帶斥責意味的他問道。
「這方面……」她一時語塞。
「其實我因為巴黎局勢混亂而不想去的。」究竟有誰明知山老虎偏向虎山行而不害怕呢?
「醫生說不理想,但是他也沒極力反對我的行程。至於恐怖襲擊方面,其實我一點也不怕,因為相比起我的病,這是小事一件。若我此刻不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去,甚至沒有機會去,所以我很想在我離開這人世前能完成一件我很想完成的夢想。你能否答應我?」
「我怕……我會失去你啊!你是我重要的人,若你走了之後我可能會一蹶不振的。但是你能否保證這次旅行你安然的到達巴黎境內,同時也能安全的回來嗎?」
「我保證你……我可以!」
於是軒琛和莉莉集中為巴黎之旅作準備,他們一起從網上格價和訂購機票,還打算搜集酒店和景點如巴黎艾菲爾鐵塔和塞納河的資料,為行程計劃。然而搜尋途中,莉莉卻冒起了一些想法,想告訴給軒琛知道:
「不如我們不要現在決定行程吧!到了巴黎時才想去哪裡就去哪兒好了!」
「為什麼?」
「因為我們不是參加旅行團去巴黎,有選擇到哪兒去的自由。」
「如果到了當地才選擇,會不會做決定時太過倉促呢?都是要精打細算好一些。」
「軒琛,我想問你……喜歡一天由早到晚都出外遊覽各式各樣的景點好,還是等到比工作日的早上睡得多一點後才醒,然後才決定到想去的地方好嗎?」
「我當然希望不要長時間留在酒店,住酒店只用來睡覺和梳洗。而且我們是去旅行不是去睡覺,加上這是我們的慾望,當然要好好完成。」
「我另外問你,如果一整天都為了遊歷不同景觀而經常急速追趕緊張,會不會有點喘不過氣呢?」
「你又說得對的。參加旅行團,參加者一定要很早起床為了由導演的安排下帶他們前往林林總總的景點,休息都只能在車上。」
「我還有意見補充!去旅行是為了放鬆自己,釋放壓力,如果行程太緊密的話,這與去旅行的意義本未倒置了!以平時工作日為例子,晚上十二點睡,早上六點半鬧鐘響了,便要起床梳洗,整理自己,吃早餐,你會不會發現過著這樣日子的你仍然無法放鬆自己嗎?」
「你這樣說法,的確是真的!」
「縱使睡覺的確能消除壓力,但一想起上班便不想上班,壓力和徬徨感便會隨之而來,例如上司吩咐的工作,如何面對客人的準備等。如果去旅行的日子都好像工作的日子一樣追追趕趕,這還會比工作時更加辛苦,那樣不如回去工作還好過。」
「為何你的主見能讓人頭頭是道呢?你只是二十一歲的女生,卻懂很多世故。」
「總之去旅行就一定要學懂放鬆自己,不要強迫自己一天內去很多很多的地方,作息要適當的調整。」
「所以這就是你不願意參加旅行團的原因嗎?」
「對啊!導遊有收入,要為公司出力,出力的方法就是帶客人去極多的景點務求完成公司指定派給他的任務。但在自由行方面,雖然沒導遊帶領著,你知道我的英文水平只是三流之輩,法文更加不行,偶爾聽不明白外國人說英文的口音便出現言語不通的情況,但是旅行時更加自由,不受導遊為追趕參觀下一場觀光景點的催促,壓力真的少了很多。」
「自由行的確好處多多,就算參加旅行團,行程由公司早已計劃好,但未必是自己想去的,作為遊客的,有時因而都身不由己,若中途離隊的話,我認為都不太好。」
「我剛剛想到了一些事情,你想聽嗎?」
「想聽啊!」
「跟旅行團旅遊時,逛一個地方逗留時間不久,只能走馬看花的欣賞風景,反而我和你自成一團去就停留得長久一些,有時間能夠靜心欣賞眼前的景象,對嗎?」
「全中。」
「其實自己計劃行程卻真的是一件頗頭痛的事情,有很多地方都想去,卻要從眾多之中篩選,卻無從入手。」
「我覺得計劃瑣碎的行程是不必要的,隨心所欲就好了。況且有時沒有計劃總會出現意外收獲!這好像流浪的旅行者一樣,沒固定的居所,四處碰碰,雖然我們不是去流浪,但是去旅行若玩得精彩的話,就不要斟酌行程細節,那在旅途當中會出現驚喜了!」
「你是否總之我們計劃了去法國巴黎這個國家就可以了,至於去巴黎的那幾個旅遊勝地……就臨場決定嗎?」
「你真的很聰明,對的。」
「雖然可能未必於早上六或七點起床,但我對起床的有分寸,一定不會太遲起床,所以這方面你不用擔心。」
「啊,如果到了那時你手機的鬧鐘響了你遲遲不醒來或壞了,還有我這個人肉鬧鐘喚醒你起床的!」
「哈哈,這點你都想到,不枉是了解我的人啊!至關重要的是……準備入境護照和行李,以及自己的抗癌藥,差點傾著旅行的事情而忘了自己還是有病的。」
看!莉莉一說起旅行,就精神抖擻,所有的愁雲慘霧也擱淺一旁了。
他們由於從出生以來未曾離開過自己的國家,所以要特意到領事局申請護照,好讓在機場辦理登機和入境時順利過關。
出發那天,他們乘搭的士前往機場,到了那裡後便往辦理航空公司的登機處辦理手續,趁登機時間未到便在休息區走走停停休息了一會兒後,再進入離境大堂前往閘口登機。在飛機上,他們坐最便宜的經濟客區的窗邊二人位置,起初因座位較狹窄和艙內呼吸有少許不順暢而難以入睡,選擇一起戴耳筒觀看他們愛看的電影,時不時也勤加喝水,當人有三急時也去艙內廁所解決便意。數小時後,他們出現睡意,便睡著了,直到空中小姐用廣播提醒乘客:「現在是英國時間早上三點三十分,我們空中人員會為大家派發早餐。」為止。
十二小時的長途旅程,也非百分百一帆風順,中途因途徑的國家的上空受雨侵襲而導致氣流急速,飛機需要逆風而行,有時即使他們和乘客配戴上了安全帶也感受到劇震,莉莉和軒琛此時緊緊握住了彼此的手,說:「無論發生什麼風大雨大的事情也好,也要緊緊的在一起,沒有事情能離間我們之間的愛。」他們也有不住的禱告,為莉莉的病情,為他們自己的平安,為機上所有乘客也好,也祈禱一輪。
當飛機準備在英國降落時,他們從細小的窗裡看外面的世界,讚嘆那漂亮的藍天和一朵朵白雲,也為由無數村落組成的都市無比興奮。由於他倆是第一次旅行的緣故,眼前的事物竟令他們難以置信,以前一直都以為只能在電影場景看到的,現今呈現在眼前,真令他們賞心悅目。
登陸機場範圍後,已是英國當地時間的早上,他們執拾個人隨身物品跟著其他乘客離開機艙往入境大堂過關,也能用簡單英語和海關對答,然後去行李處拿取行李。當行李已取回後,他們熱列擁抱著,期盼著旅程未知的精彩,期待著回憶的收穫。由於當時天只是微亮,他們也不打算這麼早的離開機場,到了一間咖啡店買了咖啡坐下店裡的椅子一邊休息,一邊滔滔不絕地計劃行程。當時英國正值春分,還下著毛毛雨,潮濕有霧,氣溫徘徊在十多度之間,適中,幸而他們也準備充足的衣物並在飛機時已更換,避免了狼狽的情況。
直到天空出現魚肚白的顏色時,他們搭上機場直通火車出發到國王十字車站,到達後停留了短暫的時間。那裡著名的九又四分之三月台和哈利波特精品店也深深吸引他們拍照留念。接著,他們再步行至隔壁的倫敦聖潘克拉斯火車站,乘坐「歐洲之星」的快車前往法國巴黎北站。縱使攜帶著沉甸甸的行李,縱使前往目的地的過程中睡眠不足,他們依然興致勃勃。
抵達巴黎後,他們第一件要面對的挑戰是語言差異。火車站內尚有同時懂英文與法文的火車職員,而他們是第一次來的緣故而沒有方向,需要靠問當地人才能在旅程中前進,他們用盡自己的說話能力甚至肢體語言去詢問,幸而遇上了一位願意熱心幫助的火車職員,利用英文詳細講解目的地附近的建築物的特徵指引他們去。他們運用該職員提供的資訊成功前往W巴黎劇院酒店,並順利地在酒店內完成登記手續,再乘坐升降機到房間整理行李和稍為休息一會兒。
他們入住了一間二人套房,裝修的格調以偏黃為主,燈也是偏暗的黃燈,並能透過落地玻璃去眺望大街,內裡有一張寬大而潔白的雙人床,床的附近有三盞細小的床頭燈,為害怕全房黑暗的人提供一小點亮光。另外房間有一部電視,電視下方也有一張長方形的桌子,再配上兩張質地類似沙發般的椅子。桌子的左邊有數格能拉得開的組合櫃,最下層的櫃裡有吹風機,而櫃的上方也似桌子能擺放物品,而這裡擺放了數隻反轉了身的杯子,數隻茶包,數後咖啡包和一個熱水壺。而櫃上也鑲嵌了鏡子。在近房間門口的位置也有鑲入了牆身的衣櫃,除了有數個衣架提供給掛上衣服外,還有兩套潔白的浴袍以便沐浴後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