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山恩仇記》: 第七章:蛤蟆天鵝肉
之後的日子我都被數字和文件淹沒,既然唐老板的最大成就是那間投資公司,那麼我最想就是摧毀掉它:水道橋研究。
水道橋研究主要從事的是被稱為「黑武士」的惡意收購,以及對企業進行沽空操作獲利。直說了當,這家公司是以財技揸取金錢,從不同企業公司身上吸血自肥,唐老板的那一個大肚腩入面全部都是人血。
但還是從頭說起吧。
當年唐老板不聽我與費勝嵐的警告,逃過了97金融風暴的他繼續買入那時蒸蒸日上的科網股以求翻身。結果2000年3月13日,科網股泡沫爆破,他所買的所有科網股暴瀉,唐老板急需要補倉而面臨破產,但為了面子竟然決定暪著我們二人借錢償債,而我更是還沒發現出了事就被他騙到菲律賓公幹,一去就是十六年。
他那時騙公司的人到東南亞各國公幹而代他運毒,指使者就是其債主,而目標是透過這樣做來還錢或免去利息。我透過了客家仔找到了當年的傢伙,正是客家仔的老叔父,同樣是黑道中放債界的代表,現在已經只剩下草地上的一塊墓碑和一張模糊的黑白相片。
「雖然我都認真搞生意啦,但當初收數放數既基礎算係由佢死之後食返黎。」在墳場與我離開的客家仔奸笑道,「黑吃黑,係咁架啦。」
做得好。
「請你。」我眉毛一揚,接過亞娜給我的上好古巴雪茄交給他。
「哦…咁闊佬呀。」
墳墓相片上的那個人就是當年向唐老板放數的大耳窿,既然已經死了我也沒甚麼好做,總不能找人開墳鞭屍吧。
「佢好似有個仔留低。」客家仔陶醉地抽一口雪茄。
「我知。」
他揚一揚眉毛:「你又知?」
我笑而不語,找一個活人總比死人易,特別是那傢伙不打算低調。
大耳窿死後,唐老板得到了解脫,從無限的利息地獄中解脫出來他得到了一個重生的機會:一筆意外之財,以及一個曾經的得力助手,當時的政壇明日之星。後者自然是與他蛇鼠一窩的費勝嵐,而前者的話也是熟人。正是那女人—那個騙鄧有德捲走與我母親聯名戶口所有錢的女人,正是現在的唐太。
從鄧有德手上拿到我給母親的錢後,她又消失在人海,因為她故意隱瞞自己的行蹤,我和亞娜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能找到她的下落,而亞娜也沒有想過支助弟弟醫療費的一家,其中二人都是我的敵仇,當然那時她沒有和我說自己認識二人,而我也只看到她在電腦前埋頭苦幹的樣子,直到那日赤柱。
大耳窿死後,唐老板得到那女人的錢,與費勝嵐官商勾結下東山再起,水道橋研究也成為了中環數一數二的投資公司,與華爾街的眾大鱷平分秋色。甚至說BIG4之後,金融界的西裝友們就是希望能加入水道橋研究,與華爾街的狼鱷在看不到的戰場一較高下。
所以現在我與亞娜就這樣:把其中兩間房打通,把一堆堆文件,檔案疊起,幾列燈光照著不同的文件堆,便利貼紛飛如雨下密密麻麻的寫著記號和標注。
「白先生你唔使咁樣落手做,交俾我就得。」亞娜道
「咪痴線,你呢度睇到下世紀都唔會睇得完,同埋你唔記得我本行就係做呢啲?」
如果說港口城市馬賽最吃香的就是水手,在香港最吃香的就是金融從業者吧。
「最衰唔可以請人黎幫手…」如果請幾個會計師,核數師來助陣的話我與亞娜的工作應該輕鬆不少,但我不可能相信那一紙保密協議。
「白…泰思你訓先啦。」亞娜在燈光下向我溫柔地微笑道,「我再睇多陣,要唔要我幫你沖齋啡?」
這些都是水道橋研究多年的會計記錄,從暗網和Deep World上買回來的,水道橋研究靠沽空和吞併起家,也樹敵不少,賣數據的人不缺。但因為亞娜的財務知識比較薄弱,她擅長的是各種「技能」而不是「知識」,所以我教了她如何從財務報表中發現公司財務有問題的蜘絲馬跡,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暴力破解。
「唔使啦,哈欠…」我伸個懶腰,「你都訓啦,一時三刻都唔會睇得完。」
「…嗯,但我至少想睇埋呢棟。」亞娜說。
即使我對這方面天分不錯,但還記得當年剛進唐老板公司研究投資時看到那如小山坡一樣還是罵了一句粗口,爆喝齋啡這壞習慣還是他傳染我的。亞娜只是剛剛開始接觸,她一定累得半死吧。
辛苦她了。
從海量文件中亞娜找出有可疑的財務報表之類,再交由我審視是否真的有問題,這樣過濾出水道橋研究財政上的問題。所以極端來說,亞娜不交給我東西我是完全沒有事可做,亞娜也因為這樣而不斷壓迫自己,好使我們的生產線可以繼續流轉。
明明已經稱呼我為「泰思」,卻又問我要不要齋啡,又想再看一棟…她是在內疚嗎?
如果這樣她會好過點的話,至少我要陪著她。
「我唔睇架啦。」我把頭靠到亞娜臂膊上,她因為酸麻而輕輕震了一下,「但係我想睇住你。」
「泰思你…嗯,我有唔明都想問你。」
「唔答,你記低先。」我斷然拒絕,這樣會沒完沒了,「睇唔明就訓教。」
少有地,亞娜白我一眼。
真可愛。
結果亞娜直接看到了半夜,這女孩固執起來還真是有夠可怕。她看到了半夜,看到我即使困得要命還是陪著她也只好放棄,關掉燈後回房間休息。
第二天早上我被電話弄醒,要知道我的電話號碼不是誰也打我進來,外人找我也只會找到亞娜待她認為要通知我才會叫我回電或轉述。
「喂…?你,你做乜春呢請問?」
「白先生,早晨…?」
「別離公子下嘩,我依加就去檢舉你YOUTUBE 頻道。」
「嗄?!唔好啦!」
「咁你欠我個六百萬美金幾時還?開始計息架啦。」
「呢個…都唔好啦!錦鯉係魚又點會欠你錢,哈哈?!」
「你朝早五點半打俾我講個咁既笑話我再見到你真係會𡁻你。」
「請亞娜小姐代勞,最好踢我!」
「我熄機收線啦,拜…」
「唔唔唔唔好住!」別離公子連忙說,「就有事想搵你商量。」
我敢說這小子要找我商量的絕不是甚麼正經事。
「20字內同我講完。」
「唔得,我想同你面對面傾。」
「錦鯉打俾亞娜約時間啊?!」
「少急,我依加飛的黎搵你?」
「唉是但你…」我掛掉電話,把頭埋到被子中睡起了回籠覺。
別離公子自己住在新界的公屋,而這兒是港島山頂的獨立屋屋苑,待他飛的來到已經是一個小時多後,我勉強算是醒來。
「對唔住白先生咁早黎打搞你。」
「你同亞娜道歉!」我認真的怒道,「你知唔知尋晚佢忙到幾夜?晨早流流要黎開門俾你,叫醒我,煮早餐,再叫醒我,煲咖啡,又再叫醒我,你完全係煩到佢!」
我承認我是想多聽幾次亞娜在我床邊輕搖我說的那句「泰思,起身啦,泰思~喂,快啲起身啦~」
「對唔住亞娜小姐…」
已經換上了那套得體助理長裙的亞娜笑笑道:「唔緊要,我還好,係白先生辛苦啲。」
「亞娜我批准你打佢,你,唔準避!唔準擋!早餐你敢食剩一滴既你唔食埋隻碟唔準走!」
「係!」這變態一臉期待?!
「好啦白先生你唔好再嚇佢…黎,齋啡,至於別離公子係凍奶茶。」
「唔該。」我向她點點頭,「所以你咩料?」
「我…我尋晚訓訓下,都係覺得人一世物一世應該要試下,反正孤兒仔,公屋仔,衰左又無咩野既。」
我喝下齋啡,甘味從舌根向身體四肢散發,神經活過來,我把自己成功開機。
「試咩搞到要朝早黎搵我?」
「就…我都係想認真追Fiora.」
成功了。
「亞娜,幫別離公子既早餐加一份天鵝肉。」
站在我旁邊的亞娜只是笑笑,但這發展其實是正中下懷。
從那天我引別離公子在赤柱遇上Jessica和Fiora就知道他會喜歡上至少一個女生,不論是誰這局面也能被我所利用。那晚在晚宴上看到他與Fiora玩在一起,又願意為她放棄超凡釀,我其實已心中有數。
「咩啫,我覺得自己唔差呀!」
我拿起IPAD打開,開啟Fiora的資料,記住了那一堆IG帳號然後打開IG。
「俾啲野你睇…好,T字頭電動車你識啦,香港間代理個老世同時代理其他唔同牌子既車,佢個仔就係呢個大隻仔。」
「咦?」
「呢個,每三間工廠區既工業大廈就有一間係佢老豆既;呢個,佢老豆同時係香港既電子大王
,鐵皮大王,橡膠大王;呢個佢阿媽上個月岩岩係ICC租左五層樓做做公司總部,下半年開始搬過去…」我展示一個又一個男生的IG帳號,「你知唔知佢地有邊啲共通點?提示下你,至少兩個。」
「都好有錢同…多女?」
「中一半,佢地全部都係有錢人。」我說,「第二個共通點就係佢地全部都追過Fiora而且都衰晒。」
「…」別離公子面如死灰。
但我知道他不只這種程度。
「咁至少我係第一個想溝佢既窮人呀~!」
「噗嘻~」亞娜。
「亞娜小姐?!」別離公子大受打擊。
「非常抱歉,別離公子,係我失禮。」亞娜拉拉裙角點頭道。
「我都知道靠我唔得啦,所以咪黎搵你。」
「借錢?」我說,「我收好高利息架喎。」
「唔係啦,唔使還咩…我知你好叻,所以想睇下你有冇唔咁多錢又溝到佢既方法。」
「唔係無既。」
反倒說,像Fiora這樣有錢的女生根本就不欠錢,銀彈攻勢對愈窮的對象愈有效,反之而然,這種女生早就對金錢物質麻目了。身為YOUTUBER的別離公子有的是才華,轉數,不時失準的幽默感,這些特質反而更易打動Fiora這種有錢女。
至少那天
———
「無理由要你一個無得飲咁慘架嘛,我都唔飲,直到你生日個日我先飲返…你到時開Party記得請埋我,哈哈。」
「我可以。」他堅持,「如果咁做Fiora你可以開心返少少既,值得。」
———
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勁,能行!
「橋就我出,女就你…」我多多少少受到了文俊影響。
「咪咁啦,白先生你都唔缺女啦。」別離公子一頂高帽罩到我頭上,反是亞娜臉色一沉。
「你都叫有野贏到班公子哥兒既。」我說。
「係咩?」
「臉皮厚。」
他整個人馬上洩氣地縮起。
「你似乎唔信。」我說,「放心,幫你溝佢啫,我除左有兩個錢咁程度既手我都幫到你既!」
當然要幫。
這計劃中沒有祭獻的話可不行。
「係佢生日前,溝左佢!」
走到馬雅金字塔最頂的活祭品,看完畢生最美的風景後望向身後,卻發現只有掏心專用的祭台。
亞娜花了幾天的時間把會議室改成了類似班房的結構,兩張椅子前架起了書枱,上面都放著高配置的手提電腦,角落放了咖啡機,而最重要的是牆壁安裝了白板,電子白板,互動式投影機之類。
「你一星期唔使就搞到咁?」我傻眼,這進度我本來覺得要一個月。
「呃…趕時間嘛,Fiora生日係夏天尾。」
計劃的確與她的生日有莫大關連。
「但你…水道橋個邊都正常…等陣。」我捉住亞娜的肩膊,「你呢一星期有冇訓覺?!」
「有啦。」
我發現平日都是略施淡妝的她(亞娜素顏也夠漂亮)今天妝容明顯比較濃厚。
「幾多個鐘?」
「八到十…」
我鬆一口氣。
她別過頭去補充:「…一星期夾埋。」
「即刻去訓。」
我一邊說一邊推她轉身離開房中。
「但係別離公子同文俊就黎到…」她一邊說一邊回頭望我。
「理得佢兩個呀。」我堅持,「你即刻去訓教,係咪我講既野你都唔聽啦?」
「唔係…白先生你一個人應付到?」
「哈啊?」我反問,「佢兩個廢青我難到我?去訓教去訓教!」
我把她送回床上躺下:「你OT左咁多當補假,乖。」
她一臉不情願地看看我,最後還是眨眨眼睛放鬆身體:「我大約傍晚會起身準備晚飯,咁我休息一陣先…泰思你係度做咩?」
「睇你訓教。」我說,「等陣你走過去睇文件點算。」
「嗚…」亞娜扁扁嘴,因為這鬼精靈的念頭已被我看破了。
「乖,你捱唔住我都會好煩。」
「好啦。」她放棄,閉上眼,樣子似乎相當的安心。我靜靜的坐著,看著她的呼吸漸變緩穩,眼皮下的雙眼也不再眨動後我才輕吻她額頭然後轉身離去。
別離公子和文俊先後到達時分別對我坐在前園攔住他們不讓他們按門鈴有不同反應,別離公子問我是否忘了帶門匙還是開罪了亞娜,文俊就是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做錯了甚麼事。
「佢有個壞習慣,就係對門鈴超級敏感。」我解釋,「試過方主任凌晨禁鐘,佢竟然一下跳起去開門,起身換衫開門唔使一分鐘。」
「好似演唱會換衫咁啊…」別離公子說。
「所以你地等陣出入靜啲,唔準嘈醒佢。」
別離公子瞇起眼:「你對亞娜真係好啊~」文俊就只是點點頭。
「唔對佢好仲對邊個好?」我說,「入去,坐低。」
結果我開錯了水道橋研究的文件堆填區。
「?」二人不明白我在幹甚麼,別說他們,我自己也不知道。
看吧,沒有亞娜我連自己家那兒跟那兒也分不清。
我們三人終於回到會議室,二人坐下後我走到白板前,回想起當年利教授是怎樣傳授予我各種知識,沒想到傳遞知識還挺緊張的,不會比學習與掌握來得易。
「首先解答別離公子一路都唔敢問既問題。」我在白板前坐下,「點解文俊都會係度?」
「咁你都知?!」
這小子是我推出來當KOL的,我當然知道他在想甚麼。
「答案好簡單,文俊你自己講。」
「…」他卻是沉默不語,眼睛左瞄右瞄。
「…文俊,你係我地面前都唔敢講既,你到時點同佢講?」
「佢?」別離公子還是較機靈的一個。
「我…呃,唉,我,我想追Jessica。」
這就是我可以放過她的另一個原因,除了她是亞娜的姊妹外這小子也喜歡上Jessica, 恩人之子愛上仇人之女,真是作孽。
「WOW~」別離公子吹一下口哨道。
「無錯,件事就係咁,你要溝Jessica, 你就要溝Fiora, 由依加開始你地就係同一隊。」我說,「文俊都還好,Jessica易相處,佢屋企本身就中產,個日拍賣會吻手禮佢都無抗拒,至於你呢別離公子,你呢…」
「係啦,我知自己又窮又無人無物…」
「至少你有僝YOUTUBE CHANNEL,依加幾多人訂閱?40萬?」
「47萬,個日去完拍賣會已經破左40萬,就爆50。」
「呢個就係你既優勢。」我說,「亦係Fiora對你有興趣既原因。」
「哦…」
「同班公子哥兒鬥有錢係完全無用,你要係佢地贏唔到既地方贏到,簡單黎講就係將戰鬥拖入自己擅長既領域,呢個亦係我既做法。」我繼續說,「你個日社為佢犧牲超凡釀做得唔錯,但未夠,你要提升你既才華,約佢,甚至令佢參與其中,呢個先係唯一辦法。」
我不是在跟他們說甚麼溝女攻略,我當年與梅黛琪走在一起時挺自然的,至於現在在曖昧的亞娜也是,我自問也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擅長搞男女關係的人。現在我視這兩個目標是一間公司,對一個項目投標之類,這是商業行為,講求的是優劣分析,市場部署。
對於Fiora來說,她不欠錢,不欠公子哥兒追求,卻欠別離公子這種「有趣的人」,特別是年輕少女,更易被這種有噱頭的男人騙掉…我指吸引,我挺看好他這邊。
隱憂其實在於文俊身上。
這傢伙那天在車上被別離公子灌輸了「人一世物一世」的概念,才敢一見到Jessica馬上行吻手禮把我們全部嚇傻(除了別離公子),但現在卻又猶疑了起來。而且他不像別離公子,根本沒有甚麼賣點,別說是其他二世祖乜少物少,我在街上隨便找個人來也勝過他吧。
突然覺得「錢可以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這句話其實說得不錯,當然朝不保夕者會接一句「問題是沒錢」,但以我的財力這段日子還真深深體會到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多如天上繁星。
我們超時了,我與別離公子,文俊二人在討論各自追求對象的方法,本來應該在晚餐前完結的課堂直接弄到了晚上。
「呀呀呀呀白先生,對唔住!我訓過左龍!今晚個餐我…」
亞娜衝門而進,看到是傻眼的二人和正在向她打招呼的我。
「早晨,亞娜,定晚安?」
亞娜滿臉通紅,竟然不知所措呆站著。
「就…晚餐既話,我地決定左叫PIZZA…」文俊道。
「白先生,對唔住,對唔住,我…」
「亞娜。」我說,「係我叫你休息,你道咩歉?」
「但我…係咪阻到你地?」滿臉通紅的她也很可愛。
「唔緊要啦,我地都完。」我掏出手機一滑,關閉投影機,電腦之類,「之後就睇佢地自己造化。」
…和我的推波助瀾之能有多大用處。
第一個分出勝負的日子暫定是Fiora的生日派對,那是別離公子表白的最好機會,在那之前我要把他塑造成Fiora會看得上眼的人。
至於文俊那邊,既然他的能力才華也強差人意,只能透過「事件」來使二人走在一起,最老土的就是英雄救美之類,這更要從長計議。
而且,還有Fiora和Jesscia之間的關係也是留不得。
「你兩個。」我說,「有一件事係最重要,唯獨呢件事你地唔可以忘記。」
她,們,必,須,決,裂。
「個日拍賣會之外,你地兩個唔可以對外公開你地之間既關係,別離公子你根本唔識文俊,文俊你亦唔識別離公子,你地只係有一個叫白梓爵既共同朋友,個日去過一個拍賣會,係咁多。」
「咦…?」
「今晚講既其他野都可以忘記,唯獨呢件事絕對要記住!」
二人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亞娜對我的計劃略知一二,所以也不作聲。
嘿。
當他們在努力的時候我也沒有閒著,亞娜由「審視」那些財務報告改成「加工」,果然這種功夫對她來說更輕鬆,她把文件塗改,修改,使其沒法被確認來自那一家公司,又再加上魚目混珠的垃圾資訊作煙幕和那些保密協議,我算是同意把亞娜加工好的文件送到銀行後勤班的核數師和會計師們處理。
而我也不忍看到亞娜這個疲倦樣子,我心疼她。
而在她處理文件的時間,小事就我自己處理,例如說買樓。
「白先生,如果你真係鐘意村屋既話,」地產經理開始自把自為的建議,「我有好多盤,認真,你鐘意山景又得,樓景又得,海景都得!得左!」
「點解你就咁唔想我買呢間?」我喝一口他準備的罐裝凍齋啡,難喝死了,還是亞娜泡的好喝。
「呢間係凶宅黎…」經理面露難色。
「哦?」我說,「自殺?意外?」
「其實係…他殺。」
「他殺?」我說,「係咩事?」
我明知故問。
「17年前,有個黑社會係住呢度。」經理開始講起故來,「大概係黑幫仇殺,總之就幾日無人黎搵佢,有臭味傳出,差佬黎到爆門就見到佢伏係花園棵樹腳到。」
「個棵?」坐在二樓小偏廳的我舉手指向樓下花園的唯一的大樹,大樹在花園中間,而花園三面是圍牆,另一邊就是通往客廳的趟門,伏屍這兒還挺難發現。
「係…附近啊…有人話夜晚會聞到血腥味,聽到有人叫救命,抬頭一睇見到樹葉係人樣咁。」經理故作恐怖的說。
我壓住笑意:「所以就咁多年黎都無人敢租,敢買?」
「一黎啦,二黎村屋唔係個個岩,嗯…好多潛規則,利害關係。」
「我以為你會幫我處理?」我瞪向經理冷笑道,「當然我買其他地方你慳好多功夫。」
「唔係!唔唔唔係!」經理連忙說,「只係實在無買呢度既理由…」
我站起來:「太遲,如果我睇完決定唔買,傳出去之後啲人話我係驚鬼咁點?定你想獅子山伯爵五個字無面?」
「都唔係…」
「呢度我買硬,錢會俾你,同我搞掂佢,你有我助理電話,架屋落佢名,呂雅娜,雅典個雅,女那娜。」
「咦?咁樣會…好,我照做就係。」這傢伙總算明白。
區區一座村屋換一個驗證我有沒有猜中的機會,值得。
17年前,就是我被騙到菲律賓的那一年。
這才不是巧合呢。
亞娜今天回銀行辦事件,似乎是核數師們有進展,她要去親自取文件。
「喂,亞娜?」
「白先生,我岩岩拎到文件啦,我拆過黎睇,但係唔係好明…佢地話你就會明架啦喎,你今晚教我睇得唔得?」
「唔得。」我一邊駕車一邊用耳機道,「今晚你要收工,教你既話聽日先。」
「…好,咁我聽日再學。」
「但你收工之前,我有件事要你幫我做。」
「係?」
「我要知道17年前一單凶殺案既來龍去脈。」
「請交俾我去做…有冇詳細資料?」
「凶案發生係之前同你提過個間村屋,17年前。」
「明白。」
「然後仲有,搵我搵設計公司,我要拎到匙既個日馬上開工裝修。」我的P牌跑車漂亮地過彎,
「我要盡快證實到個件事。」
亞娜馬上把案件交到私家偵探手上,至於核數師那邊果真有了進展,只是還需部署……一切攻勢都在無聲無色中成形。
也十多年了,不急於這一時。
凶殺案當年的調查詳情幾天後變成一套文件放到我的書房中,那是一個冬天的晚上,有人嗅到那村屋的花園傳出惡臭,於是報警。警察知道那是黑幫一個字頭老大的居所大為緊張,馬上派人破門,結果發現他死在樹下,似乎是在逃跑時被人從後刺穿肺部。
凶器是廚房的刀,只有死者日常使用留下的指紋,有打鬥痕跡,因為死者仇家眾多沒法鎖定疑犯的身份,動機,當年沒這樣多車CAM,閉路電視之類,這附近還是田野,郊野公園,最後變成了懸案。
當然警察也查不出的事,我也不會查到—但我可能猜到。
而猜一件事,需要的就是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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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啟者
新居將於下月尾入伙,特意來信邀請閣下至寒舍出席入伙晚宴,歡迎攜眷出席。
日期時間已告知閣下之助理,地址因不想被傳媒得知,當日會有司機接送閣下前來。
獅子山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