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周」,單字一個「雅」,二十五歲的女生,是一個舞蹈員。經常跟著舞團出國巡表演,亦會參演一些舞台劇。

我最近出現了一個疑問,或許聽起來很傻、很瘋狂,但我覺得自己,好像丢失人生中一段很重要的記憶。

你會不會經過一個陌生的地方,卻覺得這地方有一種熟悉感?

你會不會聞到一種特別的氣味時,卻想起一段刻骨銘心的回憶?

我知道!大概半數以上的成年人都有過這樣的經驗。





我找過朋友商量,她們開玩笑,說我做夢做得多了,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我找過醫生商量,告訴他我自己可能失憶了。醫生回答我說,這是一種名叫幻覺記憶(paramnésie),亦即是「既視感」的現象。

我找過舞蹈團長,她說我可能給自己的壓力太大,給我一段時間休息。所以,我回來了自己的出生地,尋找這一段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回憶。

說實在,在這個地方尋找回憶,可能本身就是一件瘋狂的事。

也不過是三四年的時間,這一個地方卻好像被時日洗刷了一番,現在就只剩餘一個熟悉的輪廓。





就好像是重遇了一個多年沒見的小學同學,情在,回憶在,面目卻全非了。

對了,醫生建議過我,多去一些從前常去的地方,或許會對觸發記憶有一些幫助。

然而我從他的眼神可以清楚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說的話。

今天我來到了一條小村的許願樹。因為這是我還未有加入這一個國際舞團之前,經常和前男友一起來的地方。

對,是「前」男友,我們已經分開了。因為他希望我留在香港,而我則一心專注於跳舞。





不過,今天到來卻發現其中其中一條粗支幹早已塌下了,只餘下一個斷裂口。

或許在這個地方生活的人太不容易了,所以個人的願望都緊跟著沉重起來,最後連許願樹也盛載不了。

「媽咪,氣球!氣球!」一把小男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追著聲源看過去,一位年約三旬的女士,正拉著小男孩的小手準備離去:「小實乖,媽媽以後再買一個新的給你,好不好?」

「不一樣!我就只要這一個。」名叫小實的小男孩,吵鬧著不肯離去。

氫氣球一直往上飄,卡在一棵大樹的枝葉縫隙間,險些爆破。而小男孩最終也不敵母親的力氣,哭著被牽扯離開原地。

說實話,氫氣球停在的那個位置太危險了,那位母親選擇放棄也不難理解。

「唉……」看來這裏也對我的尋找記憶之旅沒有幫助,還是往下一個地方走走吧……





「砰!」正當我打算向許願樹鞠躬過後,便準備離去的剎那,和剛才相同方向的地方,傳來了一記非常大的轟鳴聲。

我往背後再次看去,一名手拿著氫氣球,穿著天藍色恤衫的男士,正向我奔跑過來。

「剛……才……的小男孩往那個方向走了?」他喘著氣地向我詢問著,而髮型也都是亂作一團。

我錯愕了一下子,望向剛才卡在枝葉縫隙間的氫氣球不見了,再望著眼前這個氣喘吁吁的男士手上所拿著的氫氣球,最終指向剛才母子二人走進的某條小巷。

「唔該!」他抛下這麼一聲道謝,便向著我所指的方向跑去了。

剛才氫氣球卡在那麼危險的位置,他就不怕會掉下來受傷嗎?也不過是一個氣球,用不著這麼拼命吧……

好奇心驅使下,我決定跟了上去。





「多謝大哥哥!」當我追上時,眼前剛好看到了小男孩,正一把抱住蹲了下來的他。

「真的是給你添麻煩了。」那位母親面有難色,好像根本不希望他幫忙,但仍然有禮貌地道謝了。

「不客氣。」他歡笑的向著小男孩揮手道別,而小男孩也邊走邊回頭地揮動著小手。

「你真的很奇怪,不過是一個氣球,有必要嗎?」我對著目送著母子離開的他問道。

「對啊,在於我們大人來說,這不過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氣球。可是對於小孩來說,這就是他的唯一,即使再買給他一個新的,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他聳了聳肩,傻笑著從我身旁走了過去。

「真是個奇怪的人。」我在原地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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