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戰爭 - 香港三部曲: 03 - 逃出香港 - 5.2 糾纏不清
已死之物不會再死。這是常識吧。
鬼劍鬼劍,既是鬼,即已死。
牠不會死的。
鬼劍軟軟飄逸的觸手如觸電般直插向左方,那是一面灰黑的圓形平面,好像一個忽然存在於空中的影子一樣。
牠的手飛快刺穿影子面,但出乎意料之外,本應穿出黑影的手居然消失了一樣。
對,牠懂一招鬼影潛行,上次對上大力鱷就已經用過。
但鯉魚龍也沒放過牠,朝上伸頸追咬,Chris也高呼,急不及待要看鯉魚龍再度進化後殺敵的模樣。
鬼劍失蹤的觸手在地上出現,好像一面垂直放在地上的鏡子一樣,映出牠失蹤的觸手,那手一伸便握緊鐵欄,把自己朝黑鏡拉。
快啊快啊快啊!我撲前喊叫。
鯉魚龍再度躍上半空飛咬,兩排利齒交擊的聲音傳遍整個空間。鬼劍成功從黑鏡中突破,失控的撞向鐵欄,無情的把欄斬開了。
牠兩手支地,盾牌也丟到地上,劍身晃了兩三下便掉地,好像一柄已經殺破戰場的劍一樣。
羅逸晨見狀馬上跑出,我也無暇阻止。
鯉魚龍一擊未成又再度施襲,一著地又朝蜻蜓噴火掃射。蜻蜓在空中翻舞,高飛急墮忽左必右的迴避。鯉魚龍的火炎足足噴了十幾秒,加上蛇身急爬,令火炎噴射的角度更加刁鑽,讓蜻蜓好幾回險些被燒到。
「葉允行,快過來幫忙。」若飛的聲音從我後背傳出,一回頭便見他急速跑過,逕直往羅逸晨和鬼劍處跑去。
我心忖他剛才危急關頭都不知跑哪兒去,現在又忽然閃出來,催促我。但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也馬上跑過去,跟他們合力把鬼劍拖走。
幸好鬼劍早就預見自己沒法再行動,選了個安全的遮蔽處藏身,不然我也只能眼巴巴看著牠被鯉魚龍輾斃。
雖然牠現在被兩個人合力拖走也好不了多少。
「不要管我,你們要快點想辦法對付這條鯉魚龍才行,牠的攻擊模式不同於平常的鯉魚龍......牠已經不是等閒的鯉魚龍。」鬼劍嚷著。
牠腰身位置的鋼鐵皮膚都佈滿裂痕,那一下咬擊如果紮實地咬在羅逸晨身上的話......實怕要成為第一個被分屍的精靈同行者。
「現在管不了那鯉魚龍,連你都弄成這個熊樣,我們還能怎麼打?」若飛咬牙道。
他們兩個人一左一右抬著牠,我則在旁瞎忙著不知幹什麼。
「蝙蝠龍素來以強力的特殊攻擊著稱,牠們的影子球雖沒有幽靈屬性的精靈般強,但效果也讓不至於這麼弱,這不可能由於鯉魚龍進行後的特殊防禦提高而大幅下跌。」鬼劍依然忙著說話。但二人已把牠拖出二三十米。
「抗性,這是抗性才能出現的差異。精靈不是有著對不同屬性的弱點和抗性嗎?這種效果差異會不會基於屬性上的改變而產生。」我追著他們,同時戒備著後面激烈的戰況。
鬼劍聽了如同醍醐灌頂,護手上的眼睛閃出狂熱的火,道:「對,牠的屬性已經改變,所以會對蝙蝠龍的影子球產生抗性。牠本來是水屬性和飛行屬性,而水屬性不會改變,餘下來的則變成另一種屬性,對幽靈屬性有抗體的屬性,就只有暗屬性一種。」
所以現在的鯉魚龍是水和暗屬性的?
「蜻蜓蝙蝠!那傢伙是水暗的屬性組合,你們別再碰釘了。」我馬上喊。
可是鯉魚龍聽後進攻更為猛烈,朝著蜻蜓連咬,冰息結在牙齒上,形成冰雕一樣的利齒,一咬在柱子上便碎裂結冰。
蜻蜓避過好幾回攻擊後向我擺了個無奈的表情。我心說誰叫你們兩個都怕冰,又偏偏遇上會使冰屬性的對手。
「牠再度進化,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若飛問鬼劍。
牠眨了眨眼道:「鯉魚龍本應已經進化到最終戰鬥階段,從來也是有我們見過的鯉魚龍模樣。但牠現在的形態不曾出現過在我們的星球裡。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牠應該接觸了某些在地球出現的物質而再度進化。就好比雷超一族都經由接觸帶有雷屬性因子的石頭而由比卡超進化而成。」
「肯定是耿鬼,牠手上有這種石頭,可以讓鯉魚龍再度進化的石頭。」我想起牠在監倉裡的儀式。
「但這種石頭怎麼會在地球出現?就在一個不相關的星球上。」若飛問。
這個宇宙所有的生命都是相關的。鬼劍說。我們聽了都啞然,忙著把牠拖走。
若飛的計劃是在國際金融中心商場把鯉魚龍引到香港地鐵站裡的月台,那裡雖然不可能一下子困住鯉魚龍,但要是警方聰明的話就應該可以讓地鐵公司調動車輛在堵住牠。
即使他們不聰明,我們也可以自己碎掉地鐵站上方的岩層,強行把牠壓住。
可是鯉魚龍的進攻能力實在驚人,招式上的配合相當廣泛,既有剋制蜻蜓蝙蝠的冰牙咬噬,又有攻擊範圍極廣的水柱尾巴,針對空中敵人的飛撞和火炎噴射。
真正具有皇者實力的精靈......難道就是這樣?
「這邊!」若飛幾乎把鬼劍抬起來奔跑,跟在旁邊的羅逸晨也只是喃喃自言,不知在說什麼?
蝙蝠這時撲到我們後頭,背著我們跟鯉魚龍對噴,從兩張嘴各自噴出紫紅兩色的火炎,在昏音的走廊上現出大片斑斕。但鯉魚龍明顯不擅長這種遠攻的模式,火光雖然雄渾,但在蝙蝠龍的龍炎相碰之下,便顯得相當乏力,亮著淡紫光輝的火炎轉眼間便蓋過了紅光。
這鯉魚龍還不至於強橫得無敵,真正具威脅的似乎只有接近戰的攻擊。
但牠的近戰實命早已超越具「威脅」的水平,達到「致命」的水平。
牠幾乎在龍炎接近面門前的時候一側頭避過火炎,從旁邊長驅直進,借著蝙蝠龍吐炎的瞬間把上下顎的牙齒都套上冰刀!
夾著寒氣的突進帶著張狂的笑聲撲面。
「殺了牠殺了他殺了他!」
蝙蝠龍雖然察覺到鯉魚龍這招的攻勢,但讓牠收招再度後躍的時間實在太短,根本不足以讓牠完全避開。
「滕若飛掩耳!」牠在危急關頭用上極不可能出現的低語警告我們。
蝙蝠龍兩翼齊拍,讓身體僅僅離開地面半米,完全把我的視線擋住。
牠要讓敵人防不勝防,牠的目標是Chris,牠又要用那招!
又是那股足以穿透耳膜的轟炸聲,即使我用盡全力覆蓋耳朵,那洶湧的海嘯的還是把封閉的牆壁衝破。我被轟炸得幾乎當場暈倒過去,抱著頭往後跌在地上,然後身體不由自主的滾起來。
「吼!啊!」我連自己聲音都聲不清,只是瘋了一樣大叫,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清醒一點。
在我身後的羅逸晨和滕若飛自然好不了我多少,但他們好像都已經事前有所準備,滕若飛把工業用的防音耳罩戴在耳邊再用雙手按緊耳,他先前一定是早知蝙蝠龍有這麼強的技能才會有此一著。
至於羅逸晨,則和我差不多一個模樣,掩著耳跌跌撞撞的站著。
我們都搞成這樣,受正面攻擊鯉魚龍和Chris肯定要馬上變聾了!
一想到這裡,我便馬上爬出兩米開外,一窺他們的倒楣相。
鯉魚龍好像在嚎叫著,或者沒有,根本聽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Chris受了這一擊已經掉地。他早前失了點血,在鯉魚龍不亞於飛行時所做成的劇烈搖罷中還可以勉強保住姿勢,自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但這一擊實在太完美了,一下便把姓黃/王的傢伙震下來,讓鯉魚龍也得為他而進入防守姿態。
牠的下半身環繞著地上的某個空間而盤繞,上半身則是些微散渙的搖擺。
「現在就是最好的攻擊時機!」我喊著,但聽不出自己是不是真的喊出這些字詞的聲音。但蜻蜓馬上就開展攻擊,似乎的確聽到我的叫喚。
牠從鯉魚龍的背後接近,左爪帶著龍炎獨有的炎色高速飛近,從鯉魚龍視角上的盲點施襲。
雖然這樣做有點小人,可是我們身處如此劣勢,沒有籌碼再讓我們顧慮這些沒用的東西。
可是鯉魚龍還是反應過來,在龍爪擊中牠之前用頸旁較硬的部份受了這一擊。
我們不必急進,Chris那傢伙還要用上最少十秒來回復清醒,那麼鯉魚龍的活動能力將會大大受限,只能以防守的姿勢等待。這麼一來我們便能一擊扳回先前的劣勢。
蝙蝠雖然在那傢伙的冰牙咬噬下受了不少苦頭,身體一時間沒法隨意移動,但仍能借地面作炮台的支架向鯉魚龍發炮攻擊,配合蜻蜓的遊擊,這鯉魚龍應該很快就嘗到苦頭。
不過爛船都有三斤釘,鯉魚龍雖然行動受阻,但體型之大加上厚實的鱗片加持,也讓蜻蜓牠們無法重創鯉魚龍。
「不行,不要打,我們要走啊!蝙蝠龍沙漠蜻蜓!撤退啊!」若飛抓住我兩肩,嘴巴吐出這些字,但我耳朵實在沒法聽到他在說什麼,只能看嘴型猜出來。
我只能搖頭讓他給我清醒一下,他沒管我,又搖搖我身體。
羅逸晨也加入戰團,拉著鬼劍又想衝上去再戰三百個回合,但若飛馬上推開我去阻止他。
我忍著耳邊轟隆隆的餘音,看了看鯉魚龍那邊,發現牠雖然仍然保持守勢,但兩眼的怒火卻越燒越烈。
這是不是我們殺牠的最好機會?
又或者,在這情況下殺他的成功率會否大於零?
但我的直覺卻不斷提醒我: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沒機會。
看著那些怒火,我不期然明白這種危機感來自何處。
「走啊!蜻蜓,不要打!」我給嘴巴下令說出這些話,但不知它有沒有這樣說。
蜻蜓好像聽到我的話一樣在鯉魚龍上方滑過,沒有作出攻擊。
蝙蝠也停下來,後退了兩步一個轉身便把正在衝向鯉魚龍的羅逸晨撲倒,牠翼爪張開壓在羅逸晨的胸口罵道:「你是不是瘋了?你看看自己拍檔現在處於什麼狀態?你還以為牠現在能夠繼續戰鬥嗎?」
羅逸晨沒有理會,雙手死命抵在翼爪下想掙脫。
但這時鯉魚龍又再向我們噴火,我急忙抱頭往後一翻躲過去,可是背著鯉魚龍的蝙蝠龍卻沒那麼好運,牠察覺到火炎的吐息便已如箭離弦一樣貼地而飛,但又在剎那間改變姿勢,好像貓咪受驚一跳。
牠要把羅逸晨也帶走!要是讓火炎噴在負傷的鬼劍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蝙蝠再一著地後便向著火炎一撲,好像把自己送往火浪中,把頭面往淹在火海中。
這時蜻蜓也沒閒著,在火炎邊緣用龍爪的火舌相接,把一半的紅炎擋在半途。但這招也只能為蝙蝠爭取一兩秒的時間拖走羅逸晨。
滕若飛也急急撲過去,從蝙蝠旁邊拖著羅逸晨,一邊罵他:「你想送死嗎?你要死沒人想阻你,我可以讓蝙蝠龍送你一程,但你別死在這傢伙手上,讓對手變得更強!」
怎知羅逸晨這個頑固的送死份子卻堅持著一天不送死,一天不罷休的精神。
一邊被拖走,一邊罵其他人。
放開我,你們根本不清楚現實,你看不起我,你只以為自己的想法正確,你只會否定我,你是偽君子,假仁義,扮正義,無膽匪類,有好處就衝,沒好處就逃......
接著就是啪的一聲為謾罵劃上句號。
「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要做什麼?你只想證明自己!」滕若飛大罵。「因為你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你才想要通過戰鬥去證明自己,你只能靠『證明自己』來定義羅逸晨!你根本不了解你自己!你怕你放棄戰鬥就會再次放棄自己,你每次遇事又會再次逃避。你以為你這次失敗了又可以逃到哪裡?你答我。」
「放開我,這是你的問題,你要用你自己的才能去證明你自己,這不是我,不要把你的想法套在我身上。」
「那你說,你急著送死幹什麼?」
「媽的,我的事要你管嗎?」
「那你去死吧,我什麼也不管。」
這些話聽在我耳邊當然雲裡霧裡摸不著邊際,這都只是他們之間的問題。
但他們在我耳邊說這些話,還要在一個這麼危險的地方。這便讓我覺得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