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戰爭 - 香港三部曲: 03 - 逃出香港 - 1.3 Chris Wong
「你就是鯉魚龍的拍檔?」我被鯉魚龍三個字嚇得彈起來,馬上把臉貼在門上,眼睛朝外盯。
「喔,原來你也認識鯉魚龍?想不到他這麼聞名,那胖子果然沒吹牛,鯉魚龍果然是潛力股,絕非池中物。」他好像沒注意到我在隔門窺看,依然悠閒地亂說話。
「你還在這裡,也就是說你從第一天開始就已經被困在這裡?」
「你怎知道?難不成我也跟你一樣成了大人物?」他有點興起,完全沒有理會我的意思。
「等等,你在哪裡,敲一下門,讓我看看你在哪?」我也敲了一下門。
「有什麼好看的,我不就在你對面嗎?」他猛力踢了一下門,然後才在門縫露面。
可能是燈光昏暗的緣故,讓他的臉看起來格外憔悴,一雙眼睛好像鑲在焦土裡的活物一樣,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夜沒有睡過。
「聽聞你今天把大力鱷的拍檔殺了,呃,真想不到你真人原來是個比我年紀還要小的人,居然這麼兇狠。」他語速之快好像剛醒來充滿活力的人一樣,與他焦土般的頽廢模樣絲毫不搭配。
「別提這件事了。」他這麼一提醒便讓我連再思考的氣力都消失了。
「噓,那傢伙是不是很強的?那隻大力鱷呢,是不是強得不靠譜?如果跟鯉魚龍比的話誰更強呢?」他說著抓住門框,恨不得把頭從門縫裡伸出來一樣。
「我累了,可以別問嗎?」我有點後悔跟這人聊起精靈的事。
剛才聽到他便是那條七八米長的鯉魚龍的拍檔便一下子丟開了剛才才發生的事。我不過就是對那巨型精靈的拍檔生了點興趣。
可想不到這個Chris Wong的好奇心居然比我還要強烈百倍。
「大力鱷的身型好像不太大,跟鯉魚龍相比應該微不足道,以鯉魚龍的實力應該不出三招便可以把牠殺掉。」他依然故我,繼續用自己的幻想比武來估計自己拍檔的實力。
什麼假如鯉魚龍使用鯉躍龍門,以牠龐大的身型和速度,大力鱷無法躲避只能硬吃一擊。
然後大力鱷受到重傷可能會引發牠的潛在戰力,令牠戰意上昇,也朝鯉魚龍使出相同的招式,讓鯉魚龍也受到重擊。
但大力鱷又會再緊接借助水壓噴射進行快攻,作垂死一擊。又說水壓噴射的速度太快,鯉魚龍怎也避不了,只能再次硬吃一擊。
但最終都會被鯉魚龍的破壞光束掃射擊殺。大力鱷無法承受鯉躍龍門和破壞光束而死。
最終鯉魚龍獲勝,Chris Wong加一分。
結尾一句是我的評論,我也替他的模擬作戰表示由衷的贊同,予以拍掌。
要是現實戰況真有他想像中那般簡單,我和蜻蜓早就已經夾擊瞬殺大力鱷,而不會讓牠橫行。
左一個龍爪右一個地震,在大力鱷使用冰拳的時候再一個回避,閃到牠身後帥氣的來一個交叉龍爪再吐龍炎。
一套連擊讓大力鱷連叫娘也叫不及便死了。
可現實是怎麼?不就是大力鱷一個冰拳便差點秒殺蜻蜓,蜻蜓和蝙蝠幾隻精靈同時圍攻也傷不到牠多少。
不過這姓黃的傢伙都不知是不是瘋了,一直連鋼盔鳥和其他精靈都拿出來一一擊倒才收口。
我聽著覺得煩厭便躲到牆角去,挨著牆便蹲下去睡。
這裡的風不知從哪裡飄出,好像有意識會鑽入衣物一樣,搞得我睡了沒多久便腿也麻了,冷得要抱著自己的小腿才能勉強入睡。
然後又是一輪醒醒睡睡的輪迴,搞得整個人更加睏。
「葉允行,快醒來,有人要救我們了!」Chris在對面突然大叫,還猛的拍我門。
我給他一嚇連心肝也差點掉下,馬上也撲出來。
「喂,我沒法打開你的門...你自己想辦法吧!」他把我叫醒了便轉身逃了,連頭也不回的跑了。
媽的,好樣的傢伙竟然丟下我自己跑掉!
我推了推門發現絲毫沒動,可是外面的警號已經響起來了,害我我慌起來,連撞了幾下門都沒法打開門。
轟隆隆的聲音也越來越強強,好像把四周圍的牆壁都要打碎了一樣。
嘭...噗...震動強得好像貼在我耳邊一樣。
連四周的氣溫也降到接近冰點,寒意從鐵枝傳來。
旁邊的震動也停下來,一輪密密麻麻的腳步聲接近。
「滕若飛!我在這裡!」我伸手出門來猛揮。
跑動的聲音猝然停下,滕若飛走到門前,卻又沒有回頭,只是直望走廊另一端。
「喂!帶我走!快打開門!」他呆呆的站著害我焦急得要死了。
他仍然呆若木雞,真不知對面有什麼美色讓他如此著迷。
接著連天行都拖著傷重的身軀加入靜立,甚至連陶源和列子虛都一同站著。
我開始意識到這是一場夢,這不是真實的場景。
但那冰冷的觸感卻又無比真實,我看著自己捉住欄杆的手變得慘白。
很冰冷,我想抽回手,卻發現手已經和欄杆融為一體,不管我怎麼扭動手掌還是緊緊的粘在上面。
「快醒來!不要再睡了!葉允行!這只是夢!」我痛苦的叫著,連眼淚都快要衝出來,卻無法掙脫。
忽然間,站著的人們開始向後轉身,然後急急奔跑。
情況就好像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藍色的鱗甲,白中帶紅的爪子,紅紅亮著的眼睛,那個令人心寒的身影緩緩的踏步,影子好像活著鬼魅一樣向四方八面伸展。
牠一步一步踏前,我的心便一下一下暴跳。我低著頭,怕得不敢張開眼。
「不要怕!葉允行,這只是個夢!」我拼命大叫,心裡只想想快點醒來!什麼也不顧的大叫。
我甚至跪下來,軟軟的讓身體倒下去,任由那血腥的口水滴在我手上,一直沿著手臂流到我身上。
「你不是很凶狠的嗎?」牠呻吟著,突然撲在欄杆上暴叫!
我急一睜眼,竟然看到一絲比指頭還要幼的繩索捆綁著牠的頸,那一瞬間牠的頭也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一雙眼樣像釘子一樣深陷在兩旁。
然後,嘭......血漿從爆裂的氣球噴出,濺到我臉上。
「你……你這個虛偽的殺人凶手……」一隻手抓住我背,嚇得我跳起來,在回頭張望的瞬間,一張紫色的臉映入眼簾,一張我永世也不會忘記的臉。
那人摀住插在頸上的刀,卻按不住泉湧的血液。
紅色的液體越流越快,越流越多,好像永遠也不會停息的噴泉一樣。
那人從喉嚨裡發出「結結結結」的聲音。
放過我……
我苦苦哀求,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掙扎,用腦袋撞欄杆,咬自己的手臂,甚至咬得滿口是血,卻也無法醒過來。
「你這個冷血的傢伙。」
「我們給你害死了。」
「為什麼你不早一點殺掉他?」
「真可怕,你居然是個這樣的人。」
「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怎知你竟然幹出這種事。」
對不起。
鮮血包圍著我,血好像水池裡面的水一樣,一點一點升高,從腳下一直淹至腰間,滲入褲管裡頭,一直從裡面跟外面的血海升高,貼在我皮膚上,彷彿活物一樣想鑽進我的皮下,那令人顫慄的感覺一直從腰身傳來,一點點的吞噬了我下半身,血池淹到胸口,那腥臭的氣味劇烈得讓我作嘔。
眼淚終於不爭氣的滴下來,沒入不見底的血池中,融入了血池,成了血池的一部份。
漸漸的,紅紅的血池變得清澈起來,好像魔術一樣,一滴眼淚竟然洗清了血海。
「你承認你親手殺了人嗎?」葉允行問我,我望著清澈如水的液面,有一張淡然的臉深藏在水底,那張臉問我,好像正在問一條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問題。
或者,這也是一條跟誰也沒關係的問題。
問的人是我,答的人也是我。
我有沒有殺人,甚至可以跟我也沒關係。
只要我能徹底地不認賬,推諉於人,我跟本不用背上殺人的罪名。
「是的,我親手殺死了人。」我點頭。
然後,那張臉詭異的微笑了,又沉到更深的水底去。
「真是意料之外的結果......喔,醒來了。」細碎的聲音傳來。
四周呼呼的冷風也刮在牆上,發出各種零星雜音。
我醒來了。
只是從一場夢醒過來,卻又不再願意回到現實去。
腦裡不停回憶夢裡的事物,那熟悉的嘴臉,那溫暖的血池。
手腳好像有記憶一樣不斷回憶夢裡的情景,一直抖過不停,甚至讓我有種還未逃離夢境的感景。
我低下頭去細看自己的手掌,用指頭去撫平那些變幻不定的掌紋,原本伸展如樹枝的掌紋如今已變得非常複雜,一條跟兩三條交疊,然後分叉出兩條蜿蜒的路線,兩條各走一方的掌紋。
然後又有數之不盡的細紋分叉亂流。
「喂,你在幹什麼了,剛才不斷地叫救命,而且又忽然哭起來...你不是發惡夢了吧?」Chris問我。
「對,發了一場夢」我抬頭望向門口,這道門跟夢裡所見的一樣,灰灰黃黃,漆油脫落處露出底下的鏽跡。
「你叫得那麼吵耳,真的很恐怖嗎?」他又問。
「你永遠都不會想像得到這個夢有多可怕。」我站起來,試著活動冰冷的手。
夢醒之後身體也感覺更溫暖,一切冰冷都好像只存在於夢中。
「嗯,的確。那你要不要喝點水,我替你問問警察吧。」他往外喊了聲,得了一聲別吵的回應。
「他們總是一副便秘的模樣,都不會好好待人。你別介懷。」
「你似乎很適應這裡的生活。」
「怎能不適應?」他笑笑又道:「我打從第一晚就被捉進來,要是不適應一下的話,肯定會跟他們一樣。」
「你不覺得冤枉?」我盤坐在門前,不知怎的,總覺得隨便找個人聊聊天也能舒緩身體的的緊張感。
「當然冤枉。」他答得理所當然。「所以我不會留在這裡太久。」
「所以?你想逃出去?」
「這是當然的事。我不是誇口,但這個冤獄的仇我一定會報。從一開始我也沒有這個打算,可是那些警察動不動就把我帶去審問,媽的,你也知道的,我從第一晚就被他們捉住,我甚至連鯉魚龍的模樣都沒有好好看清,就被人捉住來。精靈的事,我那會知道?對吧,可是他們就一直打我,逼我承認自己跟外國勢力有關係,要我揭穿背後的勢力。真是一群白痴到極點的傢伙。」他罵得火熱,隔著兩道門也能感覺到他的怒火。
但,又好像有點奇怪,好像那裡有什麼不妥當不合理的地方,讓他的故事聽起來有點缺失,就好像一幅拼圖中的一块缺失,令整個故事顯得有點突兀。
他深吸了幾口氣後又繼承說話:「那些人的無知和自以為是早晚會害死自己。」他說得斬釘截鐵。「你問我想不想逃出去。」
他聲音忽然壓下去。
這是人想談一些秘密時的共同特徵。
「再過兩天,不出兩天,我就會從這裡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誰也沒法攔我,那個來擋我,我就要讓他知道到底是誰在主宰世界。」
他這番話如果從其他人口中道出,相信還有一點說服力。比如滕若飛和徐天行,他們都是一些嘴裡亂說話但卻會不惜一切把話做出來。比如張莉莉,要是她說出這番話,那肯定是經過周詳的計劃。又或者是...那個戴著面具到處飛的羅逸晨,都比這個人的話更可信。
不過,這姓黃的傢伙從一開始就被捕,他到底是哪來的信心去實行他的逃獄大計?
「我只問你一次。要不要跟著我,跟著鯉魚龍成為戰場的皇者?」
我猶豫了一下,心想還是別想太多,這個人最多也是個困久了變瘋的人,說什麼大話也沒關係,答應了也沒大礙。
「好。」我答。
「好!」他一拳揮在鐵門上,打出一下模糊低沉的聲響用以慶祝我們的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