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的早晨,時間是早上八時四十五分。我現在身處一個無人居住的舊唐樓裡,跟很多人在一起,而瑪狃拉也在我身邊,還有很多精靈。我真的想不到我可以逃出警方的控制,加入到一大伙好人的團隊裡,而且還有更有趣的事啊,這群人都很了不起,有兩個狀元,一個世界級運動員,對了,還有我完全想不到的人,登登登登,就是唐氏集團的小少爺唐景舜,想不到呢....
 
「什麼啊?」
「呃,對不起,我正在錄音,吵醒你不好意思。」一把女聲又把我吵醒了。
「嗚...誰呀,這麼大清早就在錄音,你是...誰啊?」我完全搞不清什麼情況。
「你到底睡醒了沒有喲,我是祝幼羚,對了,這是葉允行,他的拍檔是蜻蜓龍,好大隻的一隻精靈。」
我吃驚一翻身。猛的一睜眼。看著祝幼羚拿著電話好像採訪一樣把電話當成咪高峰向著我。
「媽的,發生什麼事?」我立馬就懵了。
「別罵髒話啊,剛剛罵髒話的人就是葉允行了。」她繼續對著電話說話,內容像是記錄自己的日常生活或者傳記一樣。
我深吸了好幾口氣,聽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事情,彷彿陷入了一個實況生活錄影的節目裡,MC從清晨開始工作。而我就是節目的嘉賓。




「你...你在幹什麼?」我扶著牆,有點恍惚,乍一看整個房間空無一人,就只有我和蜻蜓,還有幼羚和瑪狃拉,「難不成...你把他們都嚇跑了?」
「沒有啦,一心和念慈早就去整理食物,我只是見這裡只有你一個人,所以才跑來這邊而已,哪有嚇跑其他人。」
「那...那你...我,唉,你繼續吧。」我無力再說什麼,只是空洞洞的晃著。
好吧,她回答,之後又是一大堆胡扯的事情。
 
我伸伸懶腰,把丟失的魂魄收集了一點。
「其他人呢,他們在哪,醒來了沒有?」我問她。她聳肩。
蜻蜓還在醒著,似乎絲毫不受她的影響。
我走出了房間,在房門停了下來,看著梯間幾道空空的打開的門,忽然又有種溫暖的感覺,好像有一種中學生去宿營時的起床情景一樣,早上總是沒有人願意早起,而我就是早起的鳥兒。
早起的鳥兒有從蟲食,我嗅到一點點煮食的氣味。難不成是一心念慈她們的早餐?




 
「允行早安,想吃什麼嗎?」念慈一看我進門便問。
「隨便吧,反正我不挑食。」除了念慈和一心,早餐的廚師還有杏梅,她們三個似乎在烘烤多士,一股濃濃的麵包焦香迎面而來。
「但是,食物從哪裡來?」我忽然就好奇這些食物不可能儲存在這裡,不然早就壞掉。
「全都是唐家的人送來的,不知什麼時候放到樓梯那邊,大包大包的,但裡面的食物全都是貴價貨,想不到唐家那些人連物價飛昇的時期都敢買上等貨,真不知那些人平日都在吃什麼的。」杏梅說罷又弄好了一份三文治。
我拿起丟在旁的包裝,是一款看著就覺得陌生的麵包包裝,也真覺得這種時候買這種貨色的人太敗家了,身家過千億也用不著這麼花吧。
「不過…這些麵包好像真的比較好吃…」念慈忙把麵包擠進嘴裡。
「別著急吧,允行,你的。」一心把其中一份三文治遞給我,「好吃是好吃,但他們只給了我們很少份量,每人一份的話大概只能撐到明天,可是連同精靈的話,只能到下午。」
我咬著三文治聳肩,道:「但唐家那邊總不會餓死我們的。大不了撥個電話去讓他們送來。唐小少爺在我們這裡,他們就算傾家蕩產也要餵飽他。我們就算撿便宜的也夠飽腹的。」
「他們會不會養著這麼一大群不明來歷的人,還要讓這麼多人保護他一個呢?他本來只想要滕若飛張莉莉列子虛三個,然後他們不知從那裡找上這麼一大群人,要是你,你會願意繼續賠本下去嗎?」杏梅也坐下來。




「這也沒辦法,我們現在可是唐家小少爺護衛團,他能拒絕護衛嗎?」我說著就覺得好笑,「雖說這種保護聽起來可能有點胡扯,半強逼的護衛團,可是勢頭是這樣,我們也沒辦法。」
她們都笑我瞎編的名號,然後就好像研討會一樣各自拋出一堆奇怪的名號,什麼新世紀富二代保鑣、唐家大少落難記,唐家風暴沒完沒了的,笑得其他人都奇怪以為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其他人都是一副懵的樣子坐下吃三文治,我們也沒有再笑什麼別的,可是看到小少爺灰頭土臉的進來又忽然忍不住爆笑起來。
他們不斷問發生什麼事,可我們都只顧自己笑,罔顧他人的好奇心。
 
連最後起床的滕若飛也進到這房間裡吃早餐,然後十五個人又是一臉呆滯的坐著,面面相覷不知幹什麼。
「我們...要做些什麼嗎?」幼羚禁不住沉默,終於拋出一條絕世好問題。
我忽然又想起昨晚跟天行天罡討論的內容,雖然耿鬼的事無法讓所有人都得悉,但關於精靈烙印的事情其他人也有需要知道,可是我又無法想出一個合適的切入點,只能讓腦袋空轉著。
「其實,我們還有什麼事要做嗎?」列子虛忽然問。
「沒有。」張莉莉依著窗台冷冷的拋出兩個字。
「也並非什麼也沒有的,至少,我們也要想一下之後的方向,要一直留在這裡,還是再怎樣。」天罡道。
「我們還能幹什麼?難道真的要跟精靈到處打嗎?」張莉莉搖頭。
「現在警察仍然在通緝我們,荃新天地裡面的事情早晚他們會查出來,我們能否繼續留在這裡也是個謎,唐家的人也不會坐著等警察查上門。等他們安排好唐景舜的後路我們也是一堆棄卒。」天罡掃視我們一下,似是想看看我們有什麼反應。
可是誰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假如唐家安排好唐小少爺的安全落腳點後,我們也只會成為無主孤魂,唐家甚至會讓警察再來追捕我們。




沒有唐家的庇佑,我們只能靠自己。
「可現在兵荒馬亂,唐家還敢讓人接走唐景舜嗎?」天行問。
「外面比你想像中和平。別用你自己的角度看這件事,原本外面就只有兩股精靈勢力,一方大力鱷,一方是我們。大力鱷被擒,我們失蹤。外面怕的是我們,但唐家呢?他們早就知道我們在哪裡,甚至可以掌控我們。甚至乎,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讓他們的小少爺回到他們所認為的安全地點。」張莉莉的語氣依然平緩,可她的說話內容不得不讓我們心寒。
「最壞的情況是...他們會帶走唐景舜,然後讓警察來捉我們,對吧。」若飛道。
「不會,我們全都知道小少爺的事情,要是我們被捕了,難保我們全都招了,難小少爺也是難逃一劫。」我道。
「不會吧,我家裡...應該不會這樣做吧。」小少爺想給家裡平反,可是反對無力,失效。
「你家人辦事是怎樣的你別說你不知道。要是他們恨起來,來個過河拆橋也不無可能。」天行反諷。
這話一出小少爺顯得有點著急了。
「但無論如何,我們都是被動,他們要接走唐景舜,我們只能看著他走。警察要來,我們就逃。哼,還有什麼嗎?」莉莉冷笑。
「難道我們要逃出去嗎?」辛宇軒插話。
眾人又是一笑,若飛馬上回應:「對啊,我們要逃出土瓜灣,逃到新界去嗎?」
 
「不,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逃出香港。」他正色道。
逃出香港?
「你是...認真的嗎?」若飛也忽然好像醒過來一樣,坐直了身子,說罷又是一輪沉思。




「難道...不行嗎?」
「你說笑吧?」
「不...不過這可行嗎?」若飛認真的樣子有點不可思議,頗有狂熱科學家發現新元素時的感覺。
「別以為全世界只得香港有精靈。醒來吧,愚昧的香港人,大家別再騙自己以為外國就沒有精靈,外國就沒有追捕,我們要面對事實,而事實就是全世界也有精靈,全世界都在追捕精靈,我們逃到哪裡,哪裡有警察軍隊追著我們跑。」甄天罡冷不防就上演了一幕紅VAN宣言,告誡我們全世界都有精靈在戰鬥。
「那我們可以逃去瓦努亞圖,順道來個移民,方便又快捷。」游念慈附和他。
 
「喂,張莉莉,你怎麼看。」若飛完全把這兩人的胡扯置之不理,瞬間就掛上認真二字在臉上,一時間誰也噤若寒蟬。
倒是張莉莉愕然的看著若飛良久也說不出一句話。
「我們要逃到哪裡?」一心也被這話題吸引著。
「內地吧。我們可以從陸路逃回去。」辛宇軒回答。
「不行陸路邊境在這種時候一定佈下防守,而且那不是香港警察,那是大陸的解放軍,抬著機槍就向著你掃射,管你是什麼人。」天罡道。
「那只是大陸人逃來香港的時候才會這樣吧,香港人什麼時候會逃到大陸,那機槍都該發霉了吧。」文理道。
「恐怕現在就是你說的『什麼時候了』。」莉莉一句話又把他秒殺了。
我一想也是,這種情況下,不管是大陸人還是香港人,恐怕也會逃到大家想像中安全的地方去,而且精靈的數量雖算不上多,但也著實不少,而且戰鬥力驚人,像大力鱷這樣的多幾隻的話恐怕美國都要掛白旗了。
我們想要逃到中國大陸,也必需要經過邊防,而這些時候逃難的人群肯定多得要命,內地人可能會以為是什麼人體實驗弄出一大堆恐怖生物然後大規模逃難來到香港來,你每分鐘向邊境亂開一槍也可能給你打個正著。




 
如果我們要逃到大陸去,簡直就好像抬著炸彈逆著人群衝進去一樣,搞不好人家以為精靈是香港人弄出來的東西,那就含冤莫白了。
「我們也可以從水路逃出去,找幾艘船從水路逃,這總可以吧。」滕若飛道。
「你瘋了嗎,難道水警水軍那些人就想不出你這法子嗎?他們一樣也可以用子彈掃射把船都打沉。我們一樣是等著輪迴去。」莉莉開始不耐煩,「除非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逃離開,不然給追著跑的話,他們大可以調動十幾輛直昇機追捕我們,那麼我們即使逃到哪裡結果都只會是一樣。」
 
所以,我們又不用再想逃出香港的事?
 
之後我們又東扯扯西扯扯的聊著,我則一直等待時機把精靈引入話題裡去,順道把烙印的事都給他們解釋了一遍,而身上有烙印的精靈也有好幾隻,蜻蜓,蝙蝠龍,蜥蝪王和火暴鼠都各有一個,而且形狀大小有各有差異,看來烙印的價值也會隨著大小和精靈的品種而浮動。
據雲雀的話,烙印的大小也反映出精靈的戰績。
那麼大力鱷的烙印,豈不是大得驚人。那傢伙殺了好幾隻精靈,而且自身實力也強得沒話說,這麼一來殺死牠的精靈大有可能會獲得一個輪胎大的烙印!
 
其他人也跟我們之前一樣,問了好幾條關於神的問題,雖然精靈都只能把牠們族內傳承的神話傳說含糊地告訴我們,但其實這也表示牠們根本沒有見過牠們的神。
但牠們確信牠們的神是真實存在,牠們經由神送到地球就是最好的證據。
「也許吧,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精靈送到我們家裡,或者真有一個神能做到這個點上。」
「不只一個神。我們星球裡不只有一個神,雖然我們沒看過,但眾神管轄不同的區域和守護星球上的一切。而創世神則在世紀樹的樹冠上居住,俯瞰整個星球。」蝙蝠龍少有的敬崇道。




「創世神?創造世界的神?上帝?」若飛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眾人都覺得不可能,但又無法否定牠們星球上的神話,況且人類從未發現過其他有生命跡象的星球,而牠們正正就是其他星球的生物。
姑勿論牠們的「神」與我們的「神」是否代表相同的意思,牠們的神都擁有人類尚未掌握的力量,對其他擁有生命的星球的認識,遠距離傳送生命的方法以及精靈和人相連的線等等,全都是人類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
或者,這就是神存在的證據。
 
「只有皇才能與神見面,而只有神才能與創世神見面。我們則只能受命於神使,神使在皇位戰開始前便會親臨每個部落,把參與皇位選拔戰的神選者帶上,教曉牠們人類的語言,而在約定之日便會傳送到我們的拍檔身邊,正式開戰。」火狐狸閉眼沉靜道。
「約定之日?2014年12月21日?」我忽然就想起牠們出現的那晚上正是12月21日,距離馬雅曆法所指出的末日兩年的這一天。
「比世界未日遲兩年的約定之日?這麼巧合?」「不會吧,難不成馬雅人算錯了日子?年份也算錯了會不會太誇張?」「精靈的出現就是人類的未日?」
我們瞬間就給這弔詭的日子嚇破膽,畢竟這個日子也曾牽動多少人的神經,連2012世界末日都給重播了不知多少次,這真實出現眼前的12月21日難不成就是遲來的未日?
牠們不明所以,一時間無法明白那個日子對地球人來說有多大的影響力。
曾經,那是恐懼的象徵,象徵著人類無法抗衡的未日,是神的審判,或是太自然的反噬。
總之,那是一旦發生人類就無法自救的末日。
 
忽然之間,整個房間裡的氣氛都沉靜下來,眼神空洞地看著地板,呼吸聲夾帶著零碎的咽喉聲,大姆指跟其他手指不斷的糾纏。
 
直到一通電話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