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我同拍拖十年嘅佢講分手。》/《初戀3650天》: 第八章中 「我們背對背擁抱 濫用沉默在咆哮 愛情來不及變老 葬送在烽火的玩笑」 〈背對背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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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Jessie？」Angela再次喚叫Jessie的名字。

自從那天開始，Angela不時都會放零食在Jessie的枱面，每次還都會附上一張寫滿鼓勵她的話的字條。有時候，為了報答Angela，Jessie也會特意去逛零食店，學Angela寫字條然後放在她桌上。

漸漸的，二人開始了零食以外的對話，還成為了彼此的飯腳。

今天，她們如常地一起去了公司附近的一間餐廳吃午餐。





「呃？你叫我呀？」Jessie這才回過神回應道。

「你今日想食咩，照舊要個香茅豬扒撈檬加凍奶茶，少甜少冰？」Angela問道，掏出消毒搓手液，用眼神示意Jessie伸出手好讓她替她噴。

Angela比Jessie年長大約十年，雖然未有子女也尚未結婚，但身為家中長女，總改不掉那愛照顧人的性格，對Jessie常常照顧有加，加上極強的記憶與工作能力，不僅很快便記住了Jessie的喜好，還三番四次拯救了笨拙又不會拒絕人的Jessie。

「喔，好呀。」Jessie回應道，有點頭痛的她根本不想思考。

下一秒，Angela已把侍應召過來，點了一碗越南牛肉河粉和香茅豬扒撈檬，還有少甜少冰的凍奶茶和凍檸水。





「我頭先叫咗你幾聲啦，做咩心不在焉咁？」Angela拉出桌下的抽屜，拿出紙巾、筷子和匙羹放在Jessie面前。

「無呀，可能有啲眼訓掛。」說罷，Jessie打了個呵欠。

「依排應該唔算多野做架喎，做咩搞到自己咁攰？」Angela思考道。

「可能未適應要早起掛。之前Work from home雖然都要做野，但可以自己決定幾時做呀嘛，我又拖延症，成日拖到夜晚先黎做，半夜先訓，依家一時之間要我變返之前咁，一早起身返工真係好辛苦。」Jessie疲憊地說道。

「哇，你依家已經咁攰，咁之後點算？你唔係報咗個Course讀咩，幾時開始？」





為了升職加薪，也趁着難得可以在家工作的機會，Jessie報讀了一個一年制的證書課程。然而，在她獲取錄時，疫情開始好轉，公司馬上宣佈每天最少有一半員工需回公司工作。

「下星期就開始啦。放工就要趕去上堂，返到屋企繼續OT，真係諗下都驚。」Jessie已能幻想到自己下班便追巴士，然後滿身汗地上課，回家再用牙籤撐着眼皮工作的樣子該會有多狼狽且憔悴。

光是想已教Jessie不禁打了個顫。

「係好辛苦架。我嗰陣讀Master都好辛苦，⋯⋯」當年讀書的畫面久違地在Angela的腦海上映，續說：「不過你讀書咁叻，依啲野難你唔到嘅，好易碌過架姐，唔洗咁擔心。」

「我唔擔心碌唔過呀，我只係覺得到時一定好攰。下個月公司仲好大機會無得再Work from home，到時我實死緊。」Jessie搖頭道。

「唔會嘅。到時個project要分工嘅時候，只要你同呀頭講，你好想跟我學野，好想好想同我一team，我再加多兩把嘴，到時你跟我嗰team有我carry你，咁你就唔洗驚啦。」

「真係架？」Jessie驚喜地問道，可過了幾秒又說：「唔好嘅，萬一我到時真係太忙應付唔到，連累你咁點算？」





「傻啦，我試過一個人做三個人嘅野，最後仲比呀頭讚。放心，有我係到，OK嘅。」Angela微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陽光的加持，Jessie覺得這刻的Angela特別耀眼，說出來的話也格外鏗鏘有力，那一句「OK」如平安符般使她感到心安踏實，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家姐，我有樣野同你講。」Jessie的妹妹藍心攤在床上，突然放下手機認真地對正坐在書桌前埋頭苦幹的Jessie說道。

「鈴！」剛巧，這時候，Jessie的手機響起了。

是James打來的。

「等陣先，等我講埋個電話再同我講。」Jessie有點不耐煩地對藍心說道，然後按了接聽的按鈕，雀躍地對電話的另一端說：「你今日咁夜先打比我嘅？」

一聽到James打黎，成把聲都唔同晒，藍心反了個白眼繼續在床上按手機，早已習慣了Jessie的偏心，只好靜候自己發言的機會。





「忙得滯唔記得咗。」

「哼，你一定係唔掛住我。」

真係聽到我想嘔，一旁的藍心心想。

「邊係呢，今日真係好忙，忙到我五點先食今日第一餐。」

聽到這裏，Jessie開始有點心疼James。

「你今日忙咩呀？」Jessie問道。

「今日⋯⋯見客，畫圖，再見，再畫，畫完又要改，畫極都畫唔晒，唉。」James疲累地說道。

「所以⋯⋯你今晚又準備OT？」Jessie問道。





「唔O點做得晒啲野。唉，我真係覺得好攰好辛苦⋯⋯我明明已經晚晚都OT，但啲野都係做唔晒。」James有點氣餒地說道。

「咁你有無諗過點解會做唔晒？」

「依排公司接太多客，明明都唔夠人手做都繼續接，緊做唔晒架。」

「咁但係公司有客都係好事黎嘅，總好過你之前間公司無客到最後執咗架。」

「我寧願做少啲輕鬆啲。」James說。

然而，若讓Jessie選擇，比起輕鬆，她卻更願意過忙碌的生活。

「但依家輕鬆，將來就會好辛苦架啦，應該趁後生嘅時候搏殺多啲嘅。」Jessie說道。





「但我依家已經好辛苦，OT都做唔晒，都睇唔到盡頭。」

雖然Jessie並不認同James的想法，可是當聽到James語氣的無力與絕望，Jessie卻還是感到心疼，改口道：「不如你同老細傾吓？」

「無用架。」James絕望道。

「可能有呢。」

「點講？」

「你咪直接同佢講你就快捱唔住，話唔想接咁多客囉。」Jessie理所當然道。

「唉，你唔明架啦。」

「唔明啲咩？你頂唔到就要同佢講架啦，佢唔想你走，就唔會再比咁多野你做，咁咪解決咗個問題，你咪可以休息下囉。」

「算啦，講得黎，我不如拎啲時間黎畫多兩幅圖。你呢，今日讀書讀成點？」James問道。

「今日呀，好悶囉，仲有功課要我返去做，明明公司啲野都未做完。」Jessie抱怨道。

「咁你今晚準備幾點訓？」

「今晚呀，⋯⋯兩點？三點？你估我早啲定你早啲呀拿？」Jessie饒有趣味地問道。

「咁應該你早啲嘅，你都返到去囉。」

「辛苦你啦，加油！我信你一定得架！」Jessie堅定地說道，想要給點力量James，卻叫人分不清這算是鼓勵還是壓力。

「係咩，我覺得我就死就真。」

「你究竟幾時聽我講野姐？」在一旁等候良久的藍心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好啦，我妹催我聽佢講野，唔講住啦，你都唔好OT到太夜呀。」Jessie說完這句後，便掛線了，一邊看着電腦，一邊對藍心說：「點呀，你又有咩想講？」

「你聽我講先啦，真係好重要架。」藍心坐了起來，按住Jessie的手臂，想要抓住她的注意力。

「你日日都有野講架啦，講啦。」

「唔係呢，今次唔同，今次係我個friend，佢竟然諗住自殺。」藍心緊張地說道。

「吓，好地地做咩要自殺？」Jessie的視線依然緊盯着電腦屏幕，手上的工作也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佢屋企有啲複雜，總之就令到佢好大壓力，間唔鐘就會講到自殺依件事。」

「咁個個讀書都有壓力架啦，佢可能一時太大壓力講下架姐，你多啲安慰佢囉。」

「唔係呢，你唔好做住野聽我講先啦，」藍心把Jessie的雙手都按住，看着她雙眼，續說：「佢好認真架，仲Mark咗日期幾時要自殺，我安慰過佢架，但⋯⋯好似都無咩用，點算好？」

自小，只要有藍心想不懂的事，不論是學業、家庭或是友誼，她都會跑回來問姐姐Jessie。而很多時候，Jessie的話雖然未必可以直接幫助到她，卻像是迷途時的月亮，能為她指引方向。

所以每當她遇到想不通的煩惱，她都會問Jessie的意見。

可是，這次她問錯了對象。

        「但佢講埋你知幾時要自殺，咁仲點成功自殺？自殺嘅人唔係通常唔會講出黎，講得出黎都唔會自殺⋯⋯架下嘛？」Jessie也有點疑惑地說。

        「我唔知呀，我真係好驚佢會睇唔開。」

        「我諗⋯⋯佢講得出比你聽，應該無事嘅。」Jessie甩開藍心的手，續說：「無事嘅，我仲有大把野未做，我都未死啦係咪先？」

        「你好多野做咩？」

        「哇，你睇唔出架？我依幾個禮拜都係個廳到OT到兩、三點先訓，第二朝又七點就起身，依啲日子仲有成年要過，真係諗下都覺得大壓力。」Jessie聳聳肩道。

        「其實⋯⋯你有無一秒真係好想好想去死？」藍心問道。

        Jessie認真地想了想，說：「點解要死？就算個問題解決唔到都唔洗死架，姐係，我唔係咁叫你去安慰你個朋友呀吓，但⋯⋯我真係會覺得依個世界咁多人過得慘過我，你睇下非洲啲人，唔會覺得自己有得努力已經好幸福架啦咩？就算真係要死，我都要去非洲睇完動物大遷徒先死。但我又覺得，如果我睇完動物大遷徒應該唔會想死囉。」

        這時候，藍心想起Jessie不論面對多大的難關，即使是被父親打，Jessie好像都沒流過一滴淚。

這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問錯了人。

        「得得得，你當我無問過，你都癡線架。」藍心說。

        「我邊到癡線，咁我真係咁諗呀嘛。」Jessie無奈道。

相反，Jessie也經常不明白藍心哪來這麼多煩惱，有時間苦惱，還不如馬上想辦法解決問題。她總是以自己的思維來想事情，卻沒意識到不是每個人面對生活上的困難都可以跳過負面情緒，直往想辦法解決問題的那一步。

可是，也沒有人明白，若她不是靠着這樣的想法過日子，這麼多年來，她或許會熬不住。

「算啦算啦，你根本唔明。」藍心搖搖頭說。過了一會，又問道：「話時話，James依排係咪好唔掂？」

「無呀，做咩無啦啦咁問？」

「上次聽呀媽講，James好似兩個月無交家用比James呀媽。」

Jessie母親不時都會約James母親喝茶，自然也會聊些家常事務，抱怨一下子女只顧工作應酬，不願陪伴自己也是常有的事。

「吓，佢有返工，公司又好生意，應該唔會無錢架。做咩無啦啦唔交家用？」Jessie驚訝地說。

「我問你你又問返我，你話你點做人女朋友呀？我都知得多過你。唉，真係無眼睇你。」藍心再一次對Jessie搖頭。

「我先無眼睇你，阻住我做野。算啦，我出去做，費時再比你騷擾。」說罷，Jessie拿着電腦離開了房間，還有滿腦子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