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我同拍拖十年嘅佢講分手。》/《初戀3650天》: 第五章上 「歲歲年年的飛奔　役役營營足印 當你走得遠遠想不起初吻 」 〈雙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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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上 
         晚上接近八時，Jessie還坐在座位前處理文件，直至肚子開始打鼓，她才驚覺時間已這麼晚，而身邊的同事早已離開，獨剩她一人還坐在辦公室。

         肚子一餓，整個人也不對勁，她開始覺得肩頸也有點酸痛，手腕亦然，疲勞感一襲而來，不禁打了個呵欠。





         唔知James放工未呢？Jessie心想，發了個信息給James：「肚子好餓，你在做甚麼？」

         很快，James便回覆道：「怎不買點東西吃？」接着又說：「在工作。」

         「如果有人買定啲零食比我就好啦。」Jessie回覆。

         「⋯⋯」James回覆，過了幾秒又回道：「你自己也可以買呀。」

         就係想你買呀嘛，咁都唔明⋯⋯Jessie心想，唔得，今晚一定要做埋啲野，唔係聽日就無得準時放工。





         「咦，你仲未走呀？」Jessie身後突然出現一把聲音。

         轉身一看，是坐隔離房的同事Louis。

         留有一頭卷髮的Louis在這裏已工作了六、七年，和Jessie身高相若，皮膚也一樣白晳，尤其是牙齒，整齊而亮白，眼睛也總是炯炯有神，明眸皓齒的模樣，讓人看起來也格外精神爽利。

         「係呀，啲野未做完呀嘛。」Jessie有點驚訝地說。

         「無，我好少見依間房幾晚都咁夜都未熄燈，好奇過黎望下咋嘛。」Louis解釋道，「你最近好忙呀？」





         「我新黎，好多野唔熟手姐。其他人做慣好熟，好早就走咗lu。」Jessie帶點尷尬地微笑道。

         「喔。咁都正常嘅，我當初都成日好遲走。係喎，你黎咗咁耐我都未有時間關心下你添。點呀，都返咗個幾月，係到適唔適應？」Louis坐到Jessie身旁那位早已走了的同事的座位上問道。

         「OK呀，啲同事都好Nice，好肯教我，係我學得有啲慢姐。」

         「唔好咁講，你好叻架啦，新入行咁快就上手。」

         就在這時候，Jessie的肚子再次打起鼓。

         要是辦公室坐滿人的時候，這聲音還不怎突出，可當辦公室僅剩他們二人時，卻像新年放鞭炮一樣響。

雖然這樣說有點誇張，可那種讓人不能忽視的程度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未食野呀？」Louis問道。





         「哈，⋯⋯係呀。」Jessie尷尬地說，心裏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Louis想了想，說：「你等我陣。」

         過了一會身，Louis拿了一堆零食和一個杯面回來了，對Jessie說：「我無野多，最多係零食同杯面，尤其做我地依行，忙起上黎飯都唔得閒食，所以我個位長期擺住一堆零食，以後你肚餓隨時黎搵我，包無餓親你。」

         看着桌上的餅乾和朱古力竟剛巧都是自己喜歡的牌子，明明就很想馬上拆開放進口，可Jessie還是裝作客氣地說：「咁點好意思呢。」

         「唔洗唔好意思呀，我嗰到仲有大把，我再食落去驚肥添呀，你幫我清啲就啱啦。」

         「咁⋯⋯多謝晒。」Jessie說。

         看到眼前的美食，Jessie身上的疲勞馬上被除之一空，眼睛也變得有神起來，盯着零食不放，腦袋正盤算着先吃哪個才好。





         「好啦，咁我唔阻你做野啦，你都唔好做咁晏啦，聽日仲要返工。」

         「嗯，我會架啦，多謝你。」

         「客咩氣呀。加油！」Louis對Jessie做了一個打氣的動作。

         看着Louis遠去的身影，猜想Louis大概不會再走回來，Jessie連忙拆開那堆零食吃了起來，臉上流露着心滿意足的表情，輕易就被收買了。

 
         「哇，跌到仆街喎，K哥準備跳樓未？」Lemon在WhatsApp群組裏發信息問道。

         「屌你啦，佢一定會升返OK？」K哥回覆。

         這個群組僅有不足十人，且全都是James的中學同學，以前這群組主要用來組隊約打機，可隨着大家年歲漸長，討論的話題除了這些常廢話，漸漸的還涉獵到投資方面，漸漸的，這變成了一個專門討論投資的WhatsApp群組，打機倒成了其次。





         「你上次都咁講，結果呢？」Lemon挖苦道。

         「唔好再提，仆佢個街。」K哥說。

         「佢聽日出報表，可能逆市反彈都未定。」另一位中學同學Francis說。

         「姐係可以趁底吸納？你買幾多？」Lemon問道。

         Francis家底較同齡人豐厚，加上為人無甚事業心，平日頂多做一些兼職，或是準確而言，投資才是他的正職，而他也確實透過這種方式賺了不少，所以中同都特別相信他的意見。

         「幾萬蚊試下水溫。」

         「用幾萬試水溫，Francis哥係威嘅。」另一位中同說。

         看到信息的James沒有回覆，但卻因此在網上搜索起那隻股票的資料。





         若是以往的他，下班回來肯定是打機或是睡覺，可是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他打開遊戲的頻率由一星期七天，變成五天，三天⋯⋯漸漸的，他已快半個月沒打過機，取而代之的是OT的投資，忙得天昏地暗。

舊日他浪費了太多時間，追不回，只能努力眼前的。

他清楚若單靠自己現時的工資，根本不可能達成她與Jessie的約定，所以他付出更多的努力，努力開更多單，閒暇時便研究投資，甚至開始看起書來⋯⋯

James開始變得不像自己。

         然而，儘管如此，他們的未來還很遙遠，那未來甚至可能已默不作聲的變成一道鴻溝，一條分叉路，左邊的是James的低谷，右邊則是Jessie的高山。

         而終有一天，身邊的人事物會讓Jessie察覺到這殘酷的現實。

        
         「喂⋯⋯」第二天早上，James意識模糊地接起電話。

         「你⋯⋯唔係仲未起身呀嘛？」Jessie不悅地問道。

         聽到Jessie不耐煩的聲音，James的意識馬上清醒起來，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已是下午一時，正正是他和Jessie約定好要見面的時間。

         「邊係呢，我就到架啦，你等我陣。」

         「你肯定仲係屋企，仲要係自己張床上面！」Jessie生氣地說。

         每次約會，不管是早上八時，還是下午兩時，只要James在那時間之前沒有別的事要做，他絕對會睡到最後一秒才起床——而更多時候是最後一秒也不起床。
         「係咪有咩誤會呀？」James又用慣常的技倆想要蒙混過關。

         「有無搞錯呀，已經約你一點架啦，你咁都遲到。你講，你琴晚幾點先訓？」

         「我有早咗訓架。」

         「幾點呀？」

         「呃⋯⋯」

         「講呀。」

         「六點幾⋯⋯」James心虛地回答道。

         「你又打機打到六點呀？我明明提咗你今日約咗我，琴晚唔好玩咁夜架嘛，講完你都唔聽。」

         「唉。」James輕聲嘆了口氣，卻都被Jessie聽在耳裏。

         「明明係你唔啱，你仲嘆氣，好似我唔啱咁。」

「我唔係咁嘅意思。⋯⋯⋯你去叫住先，想食咩就叫咩，全部我請，唔好嬲，我即刻飛的出黎，好快到。」

「半個鐘之內出唔到就唔好見啦。」說罷，Jessie便掛了線。

 
         過了大約半小時，James終於出現在約定好的餐廳。

         「寶貝，今日戴咗新耳環喎，咁靚嘅，邊到買架？」James試圖以讚美分散Jessie的注意力。

         可惜，這技倆早已被Jessie看破，完全不為所動，頭也不抬地滑她的手機。

         「對唔住啦寶貝，我唔係有心架，我較咗好多個鬧鐘，我有醒到架，但⋯⋯我媽用緊個廁所，我咪係梳發到諗住坐下等佢出黎，點知坐下坐下就⋯⋯」James愈說愈心虛。

         「就訓着咗？我每日都係訓幾個鐘就返工，幾攰我都唔會翻訓，如果我係你，如果你真係想見我，就唔會今日約咗我琴晚都打機，藉口。」Jessie看了看James，目光又再次回到手機上。

這些理由Jessie早聽膩了。

         「Sorry啦，我唔係有心架，我琴晚都無打機。」

         「咁你搞咩搞咁晏呀？」

         「我⋯⋯睇下YouTube片，研究下投資，點知搞搞下就日出。」

         事實上，是因為James OT回家、攤上床後，已是深宵兩時多，時間自然不夠用。

         「你早啲唔識研究嘅？係要約咗我嘅日子先研究？」

         「咁我平時都要OT呀嘛。」

         「我夠要做野啦，我都可以準時，點解你唔可以？仲要難得今日先可以見耐啲。」

         James和Jessie的放假時間剛好相反，Jessie不能放平日，James則只能放平日；Jessie上班時間早，向來早起早睡，James則接近中午才上班，下班時間不僅比Jessie晚得多，還不時要OT，兩人能見面的時間可謂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今天Jessie能提早下班，Jessie還故意在之前幾天OT趕工作，好讓自己能準時下班，二人能早點見面，看場戲——那場Jessie早半個月已想看的戲。

James卻遲到了。

         大概未能趕上那場戲了，想到這，Jessie便更是生氣。

         James卻不知道Jessie有這計劃，以為自己不過是稍遲了一點，而且自己已乘的士盡量趕來了。

         「唉。」James再次嘆氣，不是因為Jessie的責罵，而是因為無力，不知怎樣才能哄回火冒三丈的Jessie。

         然而，Jessie卻正正最討厭聽到James嘆氣，像火上澆油似的，Jessie的臉比BBQ時燒的炭還要黑。

         「唔好嬲啦。」James摸着Jessie的手說。

         豈料，Jessie竟把手縮回。

         「你究竟想點姐？」James終於按捺不住。

         明明係你唔啱，仲問我想點？Jessie心想，依然不發一言。

         就這樣，整頓飯，二人都再沒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