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oEn偵探日記: Chap. 12：代價

人總是無法掌控每一刻，無論是愛，抑或死亡。

 
世界如常轉動，太陽依然高照。

彷彿沒有任何改變，一切無阻世界的運轉。

世界，依然是同樣的世界。唯獨一人，她的世界已變了樣。

熟悉的身影，已不復再。





那麼，你的選擇？
 

沒有選擇，只有唯一的答案。

沒有她，一切再無意義。
 

「所以說，她被帶到哪裡去？」





Ina未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只得到無奈的搖頭。

「那個我的話，定會留下線索。」

靜默地遠眺那片無止盡的海，Ame的思緒，又回到那早已浸沒在大海中的地下宮殿，那片與Gura最後一次見面的地方。

「好好想清楚啊Ame。要是你的話，這一切的背後，到底為了什麼？」

陣陣波濤泛起鱗光，宛如思緒飄落，在思憶的大海飛散。





腦裡不斷重現模仿，化身那個既相同，又不一樣的自己，模擬着她的想法。

「我和你，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是帶來不幸的人。我們的存在，都只會為她帶來傷害。」

「事到如今還在說這樣的…」

在喃喃自語之際，Ame的臉上閃現出讓人不寒而慄，彷彿不屬於她的笑容。驚覺她根本不是在對自己說話，Ina也被嚇得一時之間不敢插話。

「祭司，我搞錯了。思考她的想法根本毫無意義。無論我怎麼去猜想，也比不上那個游走了不知多少道時間線，見證過多少個自己一生的那個我。」

回過頭來，那抹奇詭的笑容已然掃空，彷彿回到初識那天，那個自信滿滿的偵探。

「如果命中注定我會傷害她，為什麼另一個我還要親自前來這個世界？」





留下謎題，Ame看着還沒追上她那跳脫思維的Ina。

搖了搖頭，Ina還是未能明白，Ame這一連串的問題，答案到底指向何方。

「因為命中注定的，並不只是我會傷害她。命中注定的，還有我會選擇拯救她，就如此時此刻的我。」


如果你我本是一樣，如果命中真有定數。

這也是唯一的答案。


「你是說，那個魔女，來自另一道時間線的你，也想要拯救Gura？」

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無論怎麼想，小Ame所做的一切，都不像是在拯救。





「是的，只不過並非我們認識的Gura，是她那時間線裡的Gura。」

Ame的眼裡，彷彿能夠理解，那個與她活在不一樣的時間線，看似相同卻又全然不同的自己。

那個她說過的話，仍然在Ame的耳際迴響，如同心聲般低語，有時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她的話語，或是自己的心聲。

「如果我們注定帶來不幸，那麼想要守護什麼的你，才是異數吧。」

明明深信命定，卻又無法坦率接受。說到底，不管是哪道時間線的自己，終究無法乖乖接受這名為「不幸」的命運。

如鏡之兩面，明白自己的想法，便了解那個有過同樣經歷的自己。
 

「雖然我還是無法完全理解你說的話，但如果你說的正確，那魔女到底會將Gura帶到哪裡去？」





Ame側着頭，輕敲腦袋，擺出一副沉思的模樣。

明白事實的根源，便能知道往後到底何去何從。

事實的根源…

水連天一色，遠眺那片碧藍，Ame彷彿已看到答案。

那個一直懸在半空中的答案。

「一切的根源，故事的起點，答案就在那裡吧？」

遙指遠方的天邊，萬里無雲的天空，除那依舊照耀大地的太陽，只有一處同樣高懸。





那是故事的起點，是引領與導向之地。

亞特蘭提斯。
 

「魔女從一開始瞄準的，不單是Gura，還有亞特蘭提斯嗎？」

「如果三叉戟是亞特蘭提斯王權的象徵，也是通往亞特蘭提斯的鑰匙。她們一直要得到手的，就是這份力量吧？」

「我不懂，如果你說得沒錯，那為何鯊皇得到了三叉戟後一直沒有行動，反而放任你和Gura踏上取回三叉戟的旅程？」

「恐怕這並非鯊皇的意思，反倒更像是另一個我的圖謀。」

越是靠近魔女的想法，Ame就越是不安。

那份瘋狂，那份危險，會否在自己身體裡的某一處，也流淌着同樣的基因。

「我還沒弄清她們的計劃，但可以肯定的是Gura大概平安無事。要是那個我真要下手，在地下宮殿我們早就死了。但時間恐怕所剩無幾…」

「你還想到了什麼？」

「既然她們一直放任着我們行動，卻在此時帶走Gura，恐怕計劃已走到了下一步。即便未知她們的意圖，也只能盡快制止了。」

「或許我這個問題很失禮，但我還是必須問，這次你準備好了嗎？」

Ame也明白她的疑慮。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當初沒有好好將她捉緊。

這次，定要將她帶回來。
 

「這一次，已經不能再猶豫。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覺悟。」

Ame回頭那滿懷決心的神情，是Ina生命裡，最無法忘懷的。

「死神！你要收割的靈魂就在這裡，帶上你的鐮刀出現吧！」

呼喚的聲音，響徹在這無人的世界。

活着，是所有生物與生俱來的本能；死亡，卻是一切生命最後的歸宿。

而尋死，是生命中獨一無二的覺悟。

「尋死的話，也請小聲點。」

不知何時，死神少女Calli已身在二人身後，一副還沒睡醒的神情，架着巨鐮看着發出死亡宣言的Ame。

手中憑空變出死亡名冊，纖細的指尖輕輕翻到寫着“Amelia Watson”的那頁，Calli開始清了清嗓子，宣讀她的死期。

「Amelia Watson，身負重度詛咒的不幸者。今天由死神大弟子，Mori Calliope執行你的靈魂收割儀式。」

「抱歉，請容我拒絕。」

「蛤？」

正準備在檔案上簽署，完成收割靈魂前的最後工序，沒料到Ame忽然反悔，意想不到的Calli不禁一愕。

「你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嗎？愚弄死神可是重罪，足以送你下地獄的重罪。雖則跟你身負的不幸相比，也不算什麼。」

Calli語氣裡帶着怒氣，眉頭一皺，將手中檔案「啪！」的合上。

「雖然從前就在愚弄你這種認真的死神，但這次我是認真的。讓你收割靈魂是真的，只是我從沒說過何時兌現而已。」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Amelia Watson。」

「我需要你的力量，死神Calli。」

懷疑自己聽到的話，Calli側過頭，彷似想要再次確定自己沒聽錯她話裡的意思。

「我要去拯救Gura，那個跟我一起旅行的孩子。為此，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Ame頓了一下，深吸口氣，就如準備說出最後的話語。

「報酬是，我的性命。」

毫無防備的張開雙臂，只要鐮刀揮下，Ame的靈魂，便再不屬她。
 

這是賭上性命的決意。
 

「祭司，這就是我的覺悟。」

「蠢材！你認為這樣就算拯救了她嗎？你覺得這樣她會幸福嗎？」

「這不是最好的選擇，卻是唯一的辦法。拜託，幫我救了她，這樣的代價，我還是願意支付的。」

Ina無語，她明白這就是Ame的決心。但她卻不明白，這到頭來，到底有何意義。

「打擾了你們還真是抱歉，但你憑什麼認為還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你的靈魂我可是隨時能夠收割。」

「死神你知道有什麼比這個世界存在我這樣的不幸者更可怕嗎？就是同時存在兩個我。」

身上已無任何能與Calli抗衡的手段，Ame卻無所畏懼，反而逐步向她走近。

「借我你的力量，給你我的性命。這樣的交易，對我們都公平吧？」
 

死亡面前，一切皆是平等。
 

「只要收拾了另一個你，我就會來讓你兌現承諾。」

「只要完成了任務，絕不失信。」

只要能救出Gura，這點代價，Ame毫不在意。

「那麼我們現在起行吧。任務時間和地點？」

急不及待想要完成任務的Calli已經架起巨鐮，卻被Ame拉住。

「我還想要多找一個人幫忙。」

「如果你說的是我，就先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麼，願意賭上性命也要去戰鬥？」

在Ame遙望的遠方，降下一雙熾烈的火翼。

「臭鳥，你怎麼又跟了過來！」

備受期待的戰力，如同天使展開祂的翅膀，降臨於世。

「我想要聽聽她的請求。我要知道她想讓Calli你去參與怎樣兇險的事，也想要知道，是什麼讓她有賭上一切的決心。」

「不為什麼，只因為她需要我。這理由足夠吧？」

「臭鳥！給我聽好，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交易，與你沒有關係。」

「我知道，但我也可以和Watson訂下兩人之間的約定吧。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如果有天我在乎的那人，需要賭上我的生命去拯救，即便讓我奉上永生作代價，我也不會猶豫。」

Kiara雖站在Ame面前，她向着的，卻從來都只有Calli一人。

為愛犧牲一切的，從來不止Ame。


人總是無法掌控每一刻，無論是愛，抑或死亡。
 

「算了，你要去死的話我也不管了。到時候可別指望我會救你。」

「拯救不死鳥的死神嗎？感覺這個組合不錯呢~」

「……」

事實與信仰，死亡與永生。

四個迥異的象徵，已連繫在一起。


「偵探，你知道這一切的後果吧？」

難掩心裡不安，趁着Calli與Kiara在外邊吵得喋喋不休，Ina悄悄將Ame拉到一旁。

「我說過，這是我的決心。為了Gura，即便代價是我的性命，我也願意付上。」

聽罷Ame的誓高，Ina無法再勸說什麼，只默默打開魔法書，筆尖在空白頁上起舞，魅惑的紫輝隱隱自書中亮出。

「這個是…」

「給你的禮物，就像之前一樣。只是，這次我也要收取報酬。」

塞進Ame手中，是她最熟悉的力量。

掌控時間的懷錶。

「我無法完美複製神的力量，所以它只能停頓時間一次，好好考慮如何運用你的力量。」

「祭司…不，Ina，謝謝你。」

「別那麼快道謝，你還沒聽到我要求的報酬呢。」
 

「帶着所有人活着回來。當然，也包括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