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男神同人喺廁所扑嘢（少甜）: 回頭草（4）

晚風夾雜著花香湧進窗戶，張靜宜挨著床頭嘆了一口氣，依然心事重重。

微弱的月光散發著清輝，零零落落地灑下來。她此刻卻無意欣賞月色，用手掌抵著額頭，嘗試整理好思緒。

雖然李琴和陳凱婷的確共同目睹了她與陳曉智數年以來的起起伏伏，可是只有她才會如此深刻感受到某些情緒。

她仍然不捨得說陳曉智的不是，但自己也不是毫無怨言地渡過這茫然若失的一年，更不是沒有在充滿希望和死心之間徘徊。

要是把這些細碎且一言難盡的感情揉合成一句，那便是：



她不想再次成為別人的傀儡了。

李琴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自顧自的說著話。

張靜宜眨眨眼，最終開了口：「你之前唔係話過好馬不吃回頭草㗎咩？」

那邊靜了一秒，語氣間毫無起伏：「理論上你同陳曉智都唔算拍過拖嘅，所以唔算係回頭草。」

她遲疑片刻，想着對方說的話還有些道理：「…嗯。」



「不過如果我係你嘅話，一早就食咗。」李琴接著說下去，語調升了些許：「食過返尋味嗰種。」

張靜宜蹭了蹭鼻子，臉上的紅猛地渲染到耳根。

「我收線啦。」

她慌亂地結束了這場無營養的對話，腰肢無力往下耷，最後眼睜睜看著天花板發呆。

腦海中回放的中學生涯與早些日子再次重遇的畫面交疊。



陳曉智還是那麼意氣風發，只是眼眸底多了股深沉，像是經歷了遍人情世故的感覺。

張靜宜好像更猜不透對方心底的想法了。

後來日子過得一樣平淡，她早就習慣了對方跟在身旁的感覺，彷彿又重回了從前的時光。

考試完結後的某天，陳曉智忽然叫上張靜宜到家裡和陳凱婷等人吃飯。

她倒是沒所謂，這段時間她分分鐘比陳曉智更了解蔣玲玲的近況。

張靜宜當時也沒想過自己會與中學的訓導主任成為了朋友，這段友誼可算得上是莫名其妙。

蔣玲玲最近和陳國強的關係每況愈下，而且自從她辭職後，日子過得愈發清閒。

於是夫妻壓抑已久的不滿終於到了臨界點，家中吵得雞飛狗跳的情況自然變得更頻繁。



晚上，陳國強一如既往地缺席，三個人聚在一起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蔣玲玲的臉日益憔悴，可語氣依舊溫婉：「難得放假有冇諗住做咩？」

「冇呀。」陳曉智瞥了張靜宜一眼，神色平淡。

蔣玲玲先是微微頜首，然後突然想起了甚麼，偏過頭，夾了一筷子菜給陳凱婷：「食多啲，呢排你去得愈嚟愈耐。」

陳凱婷臉色鐵青：「咩料啊！」

張靜宜沒有作聲，看著她們兩個笑，視線一刻都不敢放在陳曉智身上。

生怕他從自己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結果，她剛想著要堅持不去望對方時，蔣玲玲突然開口：「係喎，曉智你新住嗰度舒唔舒服啊？」

啊？

張靜宜神色錯愕，忍不住回頭盯著旁邊的人。

「你唔知咩？陳曉智呢排搬咗出去自己住喎。」陳凱婷捕捉到她的表情，好奇地出聲探問。

她怔怔搖頭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你要唔要參觀下？」陳曉智的目光淡淡地落到張靜宜身上，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空氣凝滯了那麼數秒。

大家同時想歪了。



大概是沒想到會從自家哥哥口中聽到如此曖昧的句子，陳凱婷直接把一口飯噴了出來。

天女散花般，灑在桌子上。

「會唔會叫埋阿婷去好啲？」蔣玲玲硬生生扯了一個僵硬的笑容，皺紋再深了一道。

「我唔要啊！」陳凱婷立刻反駁對方。

張靜宜選擇低頭吃飯，耳根藏不住內心的激動，燒成一片血紅。

陳曉智把筷子一擱，無奈輕笑：「你哋個腦裝咩啊？如果真係往嗰方面諗，我又點會喺你哋面前問？」

這話說得如此正經八道以至於其餘兩人都無言以對，作出「你講晒」的表情不再追問下去。



唯獨張靜宜思緒亂成一團，想不清陳曉智的內心所想。

聚餐維持到晚上十時多便結束了，陳曉智和張靜宜兩人走在街道上，感受混著微溫的晚風為夏天帶來一絲涼意。

風勢忽然加大，刮起了街邊一排樹，枝椏與濃翠交織成專屬季節的曲兒。

那時張靜宜和他一起緩緩放慢腳步看夜色溫柔，皎潔彎月共映在兩人的眼睛裡。

她悄悄望著他。

他也看向了她。

陳曉智轉了身朝著她笑，逆光而立。張靜宜這才發現他比清瘦了不少，輪廓變得更稜角分明，皮膚依舊很白，可看自己的目光比以往更為灼熱。

你說，他在這一年間到底經歷了甚麼呢？

她好像沉沒在對方澄澈的眼波中了，開始連說話都不經大腦。

張靜宜垂下目光：「點解要自己住嘅？」

「方便做嘢，屋企人太嘈。」

她張了張嘴，突然忘記了自己當初想說的話。

「其實我純粹諗住叫你去屋企拎手信。」陳曉智偏過頭擦擦鼻尖，語氣很輕：「因為買咗唔少嘢俾你。」

他記得當時想著要送手信給張靜宜，只知道自己想把一切最好的給予對方，於是便買了沉甸甸一大包。

張靜宜一臉呆滯，回想起當時自己想像力過強的樣子，表情驀地就凝結了。

「所以你要唔要去拎？」

「都唔係唔得嘅。」她思量片刻，仍未放下戒備心：「但係我唔入去，喺門口等。」

陳曉智的家在巴士站附近，是一個大廈的小單位，大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個人住也綽綽有餘。

她站在走廊盡頭猶豫不決了好一會兒，目光不斷往虛掩的門口打量。

最終她伸了半個頭進去，仔細端詳面前的環境。

客廳還是保持著陳曉智一貫乾淨俐落的作風，沙發、飯桌都在沐浴在昏暗的燈光中。

明明是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的地方，可氛圍偏偏有點頹廢。

「自便啦。」

陳曉智拿著一個大膠袋從房間走出來，對上她的目光時愣了愣。

她邁腿，小心翼翼坐在沙發，雙手侷促地搭在膝蓋上。

氣氛一直僵著。

陳曉智下一秒便坐到她身旁，兩人一言不發地盯著面前一片漆黑的電視。

他忽然開口，清冷的聲線撩撥耳膜：「張靜宜。」

她怔神，別過頭撞進他深邃的目光中。

陳曉智原本冷硬的面部線條在昏暗光線下變得柔和，眼眸底盛著無盡的溫柔。

她以往的執著在微妙的氛圍中皆拋諸腦後。

心臟幾乎要跳出身軀。

「要唔要試吓同我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