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男神同人喺廁所扑嘢(少甜): 發酵(1)
才藝表演過了數天便迎來了聖誕假期,對張靜宜而言,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兩星期是準備期末考的最佳時機。
以往她會把自己隔絕於世界之外,一言不發地躲在房間內溫習。
可這一年有些不同。
她在平安夜早上約了李琴去剪頭髮,張靜宜起了個大早便挪出一部分私房錢,隨便跟張太作了個理由就出門了。
陳曉智約了張靜宜晚上一起吃飯,而她恨不得來一個大變身,送他一個驚喜。
這約會比想像中更即興和隨意,明明只是二十三號晚傳來的一個短訊,她便緊張得下一秒便聯絡上李琴了。
一切都在馬不停蹄地準備中。
李琴辦事效率出奇地高,沒一會兒便聯絡到熟絡的髮型師。
她們排排坐在理髮店的鏡子前,美髮產品的異香從四方八面湧進鼻子。
半晌,梳著忘了愛造型的髮型師一顛一顛走了出來,腰上圍著數把剪刀,朝李琴熱情揮手。
這也太…復古了吧?
張靜宜瞳孔猛地收縮,嘴角微微抽搐,側過頭對李琴輕聲道:「出咩事嘅話我哋絕交。」
李琴無視掉對方的威脅,開始對髮型師比劃起張靜宜的造型:「幫佢修一修薄個瀏海,然後啲頭髮剪短少少唔好咁累贅。」
髮型師緩緩點頭,眼睛瞟向如坐針氈的少女。
張靜宜感覺自己此刻像砧板上的肉,無處可逃。
他雙手放在張靜宜的頭髮前比劃手勢,她忽然把手放在下巴側:「呃…我想剪到去呢個位。」
要知道張靜宜本來留著長至肩膀下的頭髮。李琴眉頭一皺,不知道對方受了甚麼刺激。
然而,既然是本人的要求,那她也不好說甚麼。
髮型師開始在後咔嚓咔嚓地修剪,張靜宜收起目光,作好最壞打算。
她懵懵懂懂地安坐椅子上,有點後悔為甚麼不把教科書帶出來溫習。
「你係失戀定點?」李琴本來垂下頭滑著電話,發現張靜宜幾乎睡著的樣子,忍不住開口:「一下子剪咁短嘅?」
事實上張靜宜也不清楚為甚麼那時如此衝動,可她就是想剪得愈短愈好。
猶如把不堪的過往一刀兩斷。
「你覺得我會有對象咩?」張靜宜相當無奈地撇嘴,從白袍中伸出手推了李琴一下。
碎髮窸窸窣窣掉在地上。
「陳曉智唔算咩?」李琴面不改色地敘述事實,雙眼透過鏡子直視張靜宜:「你哋行得好近。」
張靜宜心有點虛,被直白的問題嚇得腦子轉不過來。
「純粹係熟啲嘅朋友。」她別開眼,手僵在半空:「你唔係鍾意陳曉智咩?」
張靜宜餘光瞟到李琴略有所思的神情,默默地等待對方的回應。
「鍾意還鍾意。但我好討厭呢種因為係朋友而拱手讓愛嘅心態。」李琴懷裡的電話屏幕因待機過久而暗下去,她支著下巴,語氣隨意:
「要爭就光明正大咁爭,爭唔到咪頂多下一個。」
畢竟男人如衣服,下個更可愛。
說到底,她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喜歡陳曉智。純粹感覺對方種種條件上過於完美。
得不到的東西永遠光鮮亮麗。
「我未有你睇得咁開。」張靜宜不禁佩服起李琴豁達的心態。
話畢,張靜宜脖子後忽地一涼,髮型師露出滿意的目光,把她身上的白袍解開。
這下張靜宜真的看不開了。
長髮不復存在,被乾淨俐落地修到下巴旁往內捲,瀏海的確是變薄了,可偏偏剪到眉上。
她由普通書呆子,成功進化成更死氣沉沉的書呆子了。
剛才兩人光顧著聊天,於是沒有留意到慘絕人寰的案發現場。
髮型師作賊心虛般一早溜走了。
張靜宜眉毛一抖,聲線保持平靜:「不如我哋都係絕交。」
她不敢再往鏡子看多一眼,怕會一時衝動拿剪刀往脖子戳。
雖說她不是靠樣貌吃飯的人,但未免長得太…實力派了吧?
李琴捂著嘴巴,肩膀不停瘋狂聳動。
誰叫你剪這麼短呢?
「冇…冇事嘅。」李琴快要憋出眼水,抬手扇著臉孔:「長返會好睇啲嘅,你幾時約咗人話?」
張靜宜深深抽了一口氣,血管突突跳。
「約咗今晚。」
自此以後,張靜宜剪頭髮當天再也不會約任何人見面。
轉眼間便到了晚上,海風刺骨得讓人血液凝固,對岸滿目高樓大廈映在水上,化成五彩小船隨浪飄忽。
陳曉智準時到了地點,縱使頭髮被吹得凌亂,依舊無阻乾淨的氣質,站在人群中特別顯眼。
他身穿黑色大衣,牛仔褲,波鞋,雙手插在兜內,四處張望。
然後寬厚的背被輕輕碰了兩下。
他正想著轉過身時,眼角閃過一個黑影,隨即傳來一聲驚呼:「唔準望!」
陳曉智有點無語,正要回過頭一探究竟時卻被張靜宜一把推向前。
「行啦。」
她甚麼時候變得這麼敏捷了?
少年寬厚的背為她擋過了刺眼的燈光,張靜宜在高大陰影的籠罩下感覺莫名安心。
熱鬧的街上充滿情侶,不時有人回頭看面無表情的陳曉智,還有身後那遮遮掩掩的不明物體。
他們路過不少擠得滿座的餐廳,後來決定吃外賣作罷。
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估計是餓得發慌,張靜宜放下戒心,走到陳曉智旁邊俯身打量列出來的定食種類。
陳曉智這才看清少女的裝束。
張靜宜穿著粉藍色衛衣,整個頭都包在衛衣帽子裡,只露出白皙的臉蛋,更把兩側的繩打了個蝴蝶結。
滑稽又可愛。
她頭也不抬,仔細選擇晚餐,睫毛不斷扇動,像倆蝴蝶在他胃裡來回飛舞。
「試吓唔好再望。」
她感覺到頭上的目光,不耐煩地抬手擋過臉。
陳曉智決定暫時放過對方,過了一會便和張靜宜雙雙拿著外賣坐在海傍大快朵頤。
風中隱約傳來街頭表演的歌聲,倆人的腮子都被食物鼓滿,對靜悄悄的氣氛毫不在意。
「啊突然醒起──」陳曉智一邊嚼著飯一邊從兜裡掏出某些東西:「我有禮物俾你。」
張靜宜手掌下一秒便躺著一個款式簡單的髮夾,她心頭一緊,遲疑地開口:「但我冇買嘢送俾…」
他怎麼知道我最喜歡的顏色是淡黃色?
「得啦。」陳曉智不自在地別開臉,撓了撓鼻尖:「見你咁禿所以咪送啲裝飾俾你。」
張靜宜興致全無,曲起手肘撞了他一下。
「凱婷呢?」她忽然問道,即使對方最近忙著約會也會不停發訊息,可今天對話欄卻意外地靜。
陳曉智怔神,忍不住回頭看張靜宜:「佢今日去咗朱碩謙屋企過夜。」
「佢冇同我講過喎。」張靜宜低頭,吃驚地不斷滑著兩人的對話。
一絲失落浮上心頭。
「唔好諗咁多啦。」陳曉智伸了個懶腰,聲線散漫:「可能佢怕你擔心所以遲啲再講。」
他說得沒錯,要是張靜宜提前得知這件事,必定會擔心得七上八下的。
她的頭埋在手臂間,悶悶地「嗯」了聲。
陳曉智對所有事都輕描淡寫的態度,總能撫平人的情緒,張靜宜聽後也稍微安心了些許。
淡黃色的髮夾被放到口袋深處,她感覺心底裡正醞釀著某些似是而非的情緒。
恍如晃動的小火苗,忽明忽暗的。連她自己也捉摸不透。
這一晃,便到了一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