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班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無非就是點點人數、派派通告、選選班上的職務由誰來擔當等。我們「角落四人組」(名字是欣玥取的)也沒有怎樣理會外面的情況,自顧自地聊天。欣玥在我們之中最為健談,志軒也樂於和應,曦忻則明顯有點累了,但也會三不五時地加入討論,至於我最為寡言少語,多數都是志軒叫我,我才點頭或嗯一聲表示我正在聽。
  上課的時間對我而言度日如年,簡直是無聊透頂了。我轉過頭望向曦忻,才發現她上課的時候會戴起眼鏡。她說坐在最後一排,不戴上眼鏡的話會看不清楚。反正我也沒事幹,不想聽書,就呆呆地看著她。沒想到她讀書還挺用功的,會抄寫筆記,記錄下老師所說的重點,字寫得很工整,儼然就是一位女學霸的模樣。她的側臉很好看,下巴尖尖的,托起臉腮認真思考的模樣很容易讓人看得入神。她瞧一瞧我,發現我一直盯著她,臉頰有點透紅。「盯著我幹嘛,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了。」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笑說抱歉。志軒調侃道:「晉揚,你不是這麼快就喜歡人家了吧?」我噗嗤一笑,搖搖頭說怎麼會,不過之後想來志軒這句預言真的應驗了。
  終於熬過上午的課堂,到了午膳時間。我和志軒準備踏出校門的時候,欣玥牽著曦忻叫停了我們,問道:「兩位少爺,要不要一起吃午餐呢?」志軒一聽到能和欣玥吃午餐,當然連聲說好,我也只好跟去,享受一頓四人的午膳。
  餐桌上,志軒和欣玥延續他們在課堂上無所不談的話題。沒想到欣玥看起來弱質纖纖,原來也喜歡打籃球,這正是志軒的拿手好戲。至於我和曦忻則各自坐在他們旁邊,也沒有甚麼話題,沈默之中帶著一絲尷尬。
  原以為今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誰知道食物到了之後,讓人更加驚奇的事情發生在我的眼前。曦忻看上去很瘦,沒長半點肉,高高瘦瘦的像支竹竿,食量卻異常驚人。她吃了一碗加底的拉麵,要知道這碗麵本身就很豐富了,有六片叉燒和一整個半熟蛋,麵量也很多,她還要再加底,食量堪比一名成年的精壯男子。我笑著問她,妳這樣不怕吃撐嘛。她說她自小食量就大,卻怎樣都吃不胖。雖然我不算胖,但也未達到曦忻這般的境界,讓我好生羨慕。
  吃完午膳又要回校上課,下午的課堂大家都有點飯氣攻心,睡意逐漸萌生,所以不像早上那麼熱鬧了。嘈鬧的班別也只有這個時候變得清靜,除了女班長和曦忻在努力地抄寫筆記外,其他人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做自己的事情。說起這個女班長,她總是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綁著孖辮。她的名字嘛,我也不太清楚,也從來沒有跟她搭話。她是個資優生,平時總是一言不發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我伏在桌子上,遙望著窗外的景色。
  「要是能像窗外的飛鳥一般自由自在,那該多好啊⋯⋯不過我懶得拍翼就是了。」沒錯,我就是這般的一個懶人,一個厭世的人,但她的出現改變了我。
  「叮噹叮噹——」放學的鐘聲響起,志軒一支箭弦般衝到籃球場上和別人打球去,我仍舊伏在桌上,等一等再執拾書包。欣玥敲了敲我的桌面,喊道:「別睡啦,你這個懶鬼,陪曦忻在學校到處走走,帶她熟悉一下學校的環境吧——反正你也沒事可做。」我翻了翻白眼,欣玥對我做了一個鬼臉。
  「你不是不一起走吧,真不夠義氣。」「行,我和妳們一起走便是。」
   帶曦忻遊覽完學校後,我們三人結伴而行離開校園。一路上欣玥和曦忻有說有笑,我疑惑道:「妳們為甚麼這麼快就熟絡起來了?」欣玥吐吐舌頭說:「因為我人緣好嘛,你說對吧,曦忻?」曦忻燦笑著點點頭。女孩的友誼真是莫名其妙,不過我和志軒又何嘗不是如此?他是我在這所學校認識的第一位朋友,是他和寡言的我主動搭話,我們才熟絡起來的。想必她們兩個也是這樣吧。




  「吶,曦忻,你有MSN嗎?我們回家後建立一個群組吧,就叫角落四人組,好嗎?」「我沒有MSN呢,待我回家註冊一個,你們給我電郵地址,我回去添加你們做好友。」
  聊著聊著,我們走到了巴士站。巧合的是,我和曦忻就住在鄰近的兩棟大樓,欣玥對我說:「真可惜,我也想和曦忻一起搭巴士回家呢。那麼護送曦忻回家的重任就交給你啦,我回家去了,拜拜。」我們和欣玥揮手道別。
  上了巴士,我們走到上層找了位置坐下,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二話不說就拿出耳機接駁到手機上,塞著耳朵聽歌,看來是不想和我說話了吧,又或者經過一天的洗禮後,她真的太累了。她倚著窗,閉目養神,我在一旁看書。我和她在總站下車。到站後,她仍然不知,看是真的睡著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她睡眼惺忪地看著我,再看看周圍橙黃的燈光昏暗,模糊地問道:「到了嗎?」我點頭說是。她拉一拉我的衣袖說:「走吧。」我不知作何反應,又點頭說好。只道她是剛剛轉醒,神智不清,所以需要依傍我一下。我們下了車,揮手道別後便往各自的家走去。
  當晚,我打開電腦,看到MSN彈出了幾個通知,原來是曦忻發過來的好友邀請,還有欣玥已經建立了群組,邀請了我和曦忻加入,並要我把連結發給志軒。就這樣,「角落四人組」正式成立了。志軒私訊我說:「喂,晉揚,我真沒想到欣玥是個這麼活潑主動的女孩,看來只要假以時日,我們熟稔起來的時候,我就有機會表白了,哈哈!」志軒這傢伙,就是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有多麼興奮和期待。我不以為然,不過難得多了兩個朋友,心裏面還是暗自有一點高興的。我在心中暗許,這個群體可以一直長久下去。但有時候,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像期許的那樣美滿,人就像相交線一樣,漸漸地走近彼此,然後相交於一點,最後越走越遠,再也不見。要是人一直互相纏綿著,留下的會是幸福還是分別時更多的不捨和遺憾呢?我想此刻的我尚未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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