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閑聊的情況持續了兩個月,但是我們還未在現實中面對面相處過。每當我經過B班,我都會不以為然地偷看他,他總是被幾位兄弟圍着閑聊,通常都會傳出陣陣笑聲。隔着玻璃偷看他的時間,每日的總和大概只有5秒,但已足夠滿足我對他的好奇心。
 
有時候我會小息時刻意和朋友在走廊玩,目的也就是可以隔着那礙事的玻璃窗嘗試進入他的世界。玻璃窗雖然是透明,卻足以將兩個人分隔兩個世界。玻璃窗能夠讓光線通過,但卻不能傳遞聲音。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執筆寫字的認真、無所事事地放空、跟人說笑的喜悅,全部都收進我眼內。他樣貌不是公認標準的精緻臉龐、立體的五官,可是在我眼中看來是如此吸引,可以的話我會一直看着他打發時間。看着他側臉的笑容,不知為何我臉上也含着春色。
 
我是喜歡上他了嗎?若不是,我為何每天會期待着和他閑聊,當他中止對話時我會無比失落。我也為了他嘗試去接觸甚麼東岸西岸的hip hop歌手,明明我只是個喜歡日本音樂的宅女。每天在學校都在偷窺他,他請假沒上學的日子我會失魂落魄,失望得連朋友都主動來問候我。我不知道,亦不敢去多想,因為我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喜歡上我,他抗拒戀愛的感覺很強烈,很符合他的「浪子」人設。
 
「佢係咪叫緊你啊?」Vincy的聲音將我從百般思緒中拉出來。
 
Vincy是我的小學同學,我們從小四開始就熟絡,很幸運地我和她都派到一樣的學校。
 




「…吓?」很明顯我在浩瀚的宇宙中遊走着還未回過神來。
 
「我見你頭先一直望住B班發吽哣,冇嘢啊你?同埋你識嗰個repeater R…Ray咩啊?唔記得…」
 
「Raymond!」我像是反射動作般中打斷Vincy的話,反映快得連我自己也在衝口而出後數秒才意識到。
 
「做咩又望住我又叫我個名啊,你搵我有事?」Raymond從班房走出來,像是戲弄我般對着我說,但他澟然的表情仍然一成不變。
 
此刻,玻璃被他打破了,玻璃碎片在後來形成了我們之間的白線。
 




「冇啊!」
 
平時在IG明明對話也很自然,每日都會各自分享日常生活,也曾試過互相捉弄對方,像是叫他Ray佬,他又叫我大眼雞,我們的關係也算得上是熟絡。為何,現實中面對面接觸會如此可怕,我一邊抖着身體一邊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第一次的面對面對話就被我搞砸了,很討厭自己如此怕生,如此慢熱,如此怯懦。他會被我的緊張嚇怕嗎?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在IG上和現實中判若兩人,他會不會不想跟我有交流…那一天我回到家放下了電話,不敢主動找他。
 
幸好,他沒有見怪。
 
「乜你今日咁緊張嘅,唔似你喎」這條訊息就如天賜的鑰匙,解開了我心中的烏雲。
 
「咁平時我地都係起IG傾啫,今日第一次面對面講嘢喎…」
 




「咁細膽架」
 
日常他也會分享他的創作給我,不是普通俗世腦海中很細膩、將人畫得唯俏唯妙的素描畫,而是一些graffiti類的作品,具體上我也不太清楚。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他說他畫了一個扣針想送給我,但我必須要我親自去班房叫他才送給我。這分明是在戲弄我,我要怎樣找他?在早會前班房比較少人,但他永遠是「準時」的人。在放學後他一定會跟他的兄弟一起,那不就更尷尬了。就只剩下在小息時,我要在窗口叫他,還是直接走進班房,不理會旁人眼光?整夜我都在床上滾來滾去,忐忑不安,明明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為何我會如此掙扎,我是喜歡上他了嗎?
 
這天終於來臨,在錯過了早會前、第一及第二個小息,我在lunch後掙扎地走出班房緩慢地在走廊行走。怎麼辦呢?我要拍玻璃窗叫他嗎,還是拜託同學叫他。在我內心徬徨之際,他看見了在走廊徘徊的我,面帶笑意的走出來。太好了。
 
「多謝…」我就是搶走他手中的東西般,連眼都沒對上,半秒間便跑走了。
 
 
「喂!行咁快做咩啊,等陣先啦,我仲有嘢俾你」
 
在我轉身跑走那刻,我感覺到一隻厚大的手拍向我膊頭,我雙眼瞪大,全身呆滯,像是石化了。
 
「你上次話我依枝畫畫筆好靚嘅,嗱,返去試下畫啲嘢俾我睇啦!」
 




「哦…哦…」我又跑走了。我忍約聽到男同學的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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