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花.夢.江湖: 第二回 夢行無界
第二回 夢行無界
江宇遊和宋海蘭一路在暗道中步回山莊,其間幾乎不發一言。江宇遊一方面擔心如何跟師傅解釋整件事,另一方面亦正煩惱該怎樣對付天宗派。天宗派過往對他家族的所作所為,雖只從師傅口中所知,但已令江宇遊對他們極為厭惡,今日實際一見,更令他對天宗派反感。不過聽師傅說天宗派勢力龐大,今次恐怕連累師傅,兩師徒遷離山莊一段時間看來也少不免。
宋海蘭見江宇遊愁眉不展,便道:「江公子,請你放心,當一到山莊,我便會離去,不會拖累你和你師傅。」
江宇遊回道:「宋姑娘,是在下主動決定救你;何況我這一出手,天宗派無論如何也會找我們算帳,怎樣也脫不了關係,先見了我師傅後再想辦法吧!」
宋海蘭眼見江宇遊一再堅持,也不再說甚麼;但她暗中決定,當到達山莊,有機會便自行逃去,以免給江宇遊師徒再添麻煩。
他們兩行再向前行了四、五十尺,終於來到了盡頭。往上一望,果然有一道暗門出口。江宇遊略拖輕功,把暗門打開,再提著宋海蘭一同上去。宋海蘭一看,是山莊的後園;雖然附近的建築有點失修,但這個後花園倒是修葺得不錯,裁種得最多的是粉色的杜鵑,其次還有紫色和白色的,雖說種植數量不算很多,但也稱得上美不勝收。
宋海蘭問道:「江公子,請問這片花圃是由你所打理?」
江宇遊道:「宋姑娘見笑,這個山莊始終是我的家,可以打理修葺的地方,我也會盡力。但房子和建築始終缺乏材料,沒能修補。師傅說有錢也先用於生活必需品上,房子只要穩固,也就不必要粉飾。否則我真想把牌匾弄好!」
宋海蘭望看花圃,其顏色排序明顯有經過精心襯配,每棵灌木亦鮮見黃葉,足見整理者是個細心之人。
「師傅!」江宇遊見到師傅蕭同,叫了一聲便一個箭步衝前,宋海蘭見狀亦急步上前。
蕭同回頭一望,見江宇遊帶著一個陌生女子過來,心知不妙,板起臉問道:「遊兒,這位是何家姑娘?」
江宇遊便開始簡述剛才發生的事了,蕭同越聽面色便越是鐵青,但竟也忍著沒有作聲,待江宇遊將所有事情交代了一次。
宋海蘭一看蕭同面色,當下自然知道他的心情。江宇遊一說完,她便接著道:「前輩,此事與江家山莊無關,我這就離去,絕不會連累你們!」宋海蘭隨即準備提步離去。
蕭同隨即叫道:「姑娘請先留步!」宋海蘭一征,停步後再回頭。蕭同再:「姑娘是狐教的聖女?」
宋海蘭面略有難色,但仍回了一句:「……是的。」
「唉!」蕭同嘆了一口氣,再道「想不到我們已沒在行走江湖,隱居於此,但仍然惹上此等江湖大事。」
江宇遊道:「師傅,那班天宗派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竟然如此欺負一個女子,我出手相救,實有道理。」
蕭同道:「天宗派固然不是好東西,但這位宋姑娘恐怕也不是柔弱女子。」他望一望宋海蘭再道:「她乃狐教聖女,地位可比教主;且管有教中聖物仙狐日月璫。傳說聖物隱藏了狐教上乘武學,因此一直引來各派覬覦。狐教乃邪派中其中一支主力,因此正派一直想藉詞強搶聖物。正派的人數及勢力雖然乃邪派數倍以上,但聞說狐教總壇機關重重,高手亦眾,正派一直也不敢貿然出手。」
江宇遊過去曾經聽師傅說過一些江湖故事,狐教之名他也有些少印象,但未曾如此詳細理解過,心裡充滿好奇,有十萬個問題想問;不過他亦自知不是適當時候去再追問,只簡單問道:「師傅,但現在天宗派似乎已經不怕了?還明目張膽地去強搶。」
蕭同道:「我已十多年沒行走江湖,現在江湖形勢我已一無所知。莫非天宗派勢力已擴張至不怕強攻狐教了嗎?」
宋海蘭一時低頭不語,江宇遊見狀即道:「師傅,當務之急,還是先應付那三名天宗派的傢伙!」
蕭同道:「這個自是當然!遇上此等大事,即使宋姑娘即時遠走,我們已是脫不了關係。只望他們就只有三人,否則……」
蕭同心中正不斷盤算,他心中也有一絲閃過,是要將眼前這個宋海蘭捉住,再帶罪立功交給天宗派的人來贖罪。但這念頭也隨即消逝,畢竟這有違俠義精神。他從小便在江家當下人兼門生,江家之前兩代當家一直也以俠義為先,不能以强凌弱、乘人之危。而從前江家一直也對所謂的邪派,態度較為溫和,更何況現在江家也被人貶損為邪派?若對方只有三人,而又無可奈何下只能硬碰,或許可以將對方除掉。雖然未知來人武功實際如何,但聽描述應該輩分比他低,加上江宇遊,應該可以應付。但萬一對方有更多人,則恐怕未能力敵。
蕭同道:「遊兒,我們先立刻收拾細軟,起行離開,先逃離這裡再作打算。」
江宇遊一生也未出過遠門,最遠也不過去到山下的小鎮,當然也不知師傅想到那裡避難,於是問:「我們該逃往那裡?」
蕭同道:「我們先去極南方的獅子島,找外號神獅的島主東方照。他乃邪派第一高手,所有正派中人都對他忌憚三分,而且他極為好客,相信會暫時收留我們。我們在獅子島處,短期應該會是安全的。」
江宇遊道:「我們何不到宋姑娘的狐教總壇暫避?」
蕭同似笑非笑道:「相信狐教總壇不是我們這等外人可以隨便出入的吧?是吧,宋姑娘。」
宋海蘭無言以對。江宇遊則道:「師傅,我現在立刻趕快收拾行裝!」
江宇遊立即匆匆執拾行李,準備與師傅離開。宋海蘭:「江公子,想不到因為本教之事,連累你師徒倆人,實在非常抱歉。」
江宇遊道:「宋姑娘莫要這樣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來就是我們學武之人該當的事!反倒是宋姑娘,妳是要到那處落腳?還是要跟我們到獅子島去求助東方主?」
宋海蘭低頭考慮道:「我跟師傅失散了,回總壇恐有天宗派埋伏……」
江宇遊道:「宋姑娘可以之後再作決定,當務之急,我們先一同離開這裡,逃離天宗派一黨人的追查吧!」
宋海蘭說:「這樣也對,先逃離再說吧!」當下便與江宇遊去找蕭同。
江宇遊到前庭見到蕭同後便道:「師傅,我已經準備好了!」
蕭同說:「好!我們立刻去灶房吧!」
宋海蘭聽得不明所以,但江宇遊立即明白蕭同的意思。原來江家山莊的灶房中,有著一條最隱蔽的秘道,可通往南方後山。此秘道在灶頭之下,要運用內功將灶頭旋轉,就能將之升起及看見入口,入到秘道後亦能將之恢復原狀。若不是山莊中人,是極難察覺此處是有機關及另有洞天的。江宇遊明白,若能進入這秘道成功逃脫,天宗派一行人一時三刻也是難以追上來的。
正當三人剛動身,想由前院前往灶房的時候,突然,一人從庭院的外牆翻騰躍入,正正落在江宇遊三人前面,來人說道:「三位請留步!」
江宇遊定神一看,原來是剛才追迫宋海蘭的天宗派門人中最年輕那位。那人續道:「想不到江家山莊竟然還真有餘孽,還阻礙我們捉拿邪派妖女!」
蕭同喝道:「你是什麼人?到底想怎樣?」
只見那人哈哈兩聲說道:「晚輩周天逸,乃天宗派弟子,奉師傅之命,要奪回那邪派妖女所持的聖物。」
蕭同冷笑道:「『奪回』?恐怕是『強搶』才對吧?」
周天逸不置可否,回道:「前輩應該就是昔日江湖人稱『千狼劍』的蕭同老先生吧?」
江宇遊道:「『千狼劍』?」
周天逸道:「聽我師傅所述,蕭同老先生昔日行走江湖,一手『江家劍法』使得又快又狠,有如千匹狼在圍攻,因此江湖中人就替他起了這個名號。加上江家勢力如日中天時,蕭前輩是江氏當家的左右手,名聲可算是響遍江湖。」
江宇遊雖然曾經聽過蕭同憶述江湖中事,但對自己的部分往往都輕輕帶過;想不到他當年竟是如此威風。因此雖現在身陷險境,但仍不免覺得好奇。
而就在這時,另外兩個剛才一起追捕宋海蘭的天宗派弟子亦從正門趕到,站在周天逸兩旁。
周天逸道:「雖然江家山莊現已淪落成為邪派,亦一早凋零。但念在蕭老先生為江湖前輩,只要三人跟我回天宗派一趟,並交出仙狐日月璫,我可保三位暫時無性命危險。我還會在師傅面前替你們求情,不過下場如何,還是要等師傅發落……」
蕭同說:「你這個黃毛小子,既然你知道老夫昔日名號,莫非你認為你可以擋得住我嗎?」
周天逸道:「蕭老前輩已隱居多年,當然不知世間事!江湖一向都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晚輩自信武功未必在前輩之下!」
站在後面其中一位中年天宗派弟子說:「周師弟可說現在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年青高手,乃『武林三公子』之首!」
周天逸道:「師兄見笑,兩位師兄也是本門中的高手弟子。我們三人圍攻,即使蕭前輩和你旁邊那小子聯手也是必敗。剛才我們只是一時大意,才讓那妖女逃脫。」
只見周天逸道和另外兩人,也將背後的劍悄悄提出,似想準備出手。江宇遊亦暗中提氣,打算與師傅跟眼前三人決一死戰。他由一開始已不斷觀察,周天逸跳入山莊時露了一手,三人中幾可肯定以他內功最高,可知他剛才所說的並非自吹自擂。
突然,蕭同大喝一聲:「遊兒快走!」蕭同使出江家劍法中的『日月星』,用極快速的手法分別向天宗派三人刺去,三人也即時提劍擋住。只見除周天逸外的兩人也同時被這一劍震飛,周天逸則後一翻,再衝前橫向一斬反擊。蕭同則用劍檔下,雙方互不相讓。
江宇遊則大叫:「師傅!」蕭同隨即回敬了一個凌厲眼神,江宇遊知道師傅是要自己和宋姑娘盡快離開。他猶豫了一下,但知道師傅生性頑固,無論怎說也不會改變主意,於是當機立斷,還是提著宋海蘭的手腕,施輕功逃去。
周天逸眼見宋海蘭正想逃去,便想立即追趕;不過蕭同一直與他纏鬥,而其劍法確實厲害,令他無法分身,他於是說道:「你們敢違抗武林盟主及天宗派,一定沒有好下場!」
江宇遊立即跟宋海蘭跑到灶房,匆匆打開機關,跑進秘道。由於生怕天宗派三人看到機關秘密,江宇遊進去後亦即時將入口關上,隱藏秘密。
進入暗道後,他倆人亦沒有停步,立即以輕功趕路。也不知行了多遠,又見一處盡頭。江宇遊把出口打開,外面乃一片山坡,又是另一番光景。
宋海蘭這時問道:「江公子,你會否擔心你師傅?」
江宇遊答:「擔心,非常擔心。我恨不得立即回頭去幫我師傅!」江宇遊低頭,神情有點激動,再道:「但我知道師傅一旦決定了的事,任何人也說服不了他。」江宇遊強忍著他的淚水。
宋海蘭安慰他說:「蕭同前輩武功高強,即使面對天宗派那三人圍攻,也一定平安無事,江公子先不要擔心。」
江宇遊道:「現在唯有相信師傅他老人家,他一定能衝出重圍,找回我們。」
宋海蘭認同似的點頭,再問道:「江公子,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江宇遊考慮了一下:「我們先立即趕往山腳,去遠處的其中小鎮先稍作歇息,以我們的腳程應該剛好入夜前趕到,當然亦要提防天宗派的人找上門。之後,就聽師傅所言,趕往南方。」
宋海蘭:「江公子,我冒昧要求,可以暫時與你一起上路嗎?我想一路打探我師傅和狐教的消息,一旦知道我師傅在那,我就立即跟江公子分道揚鑣。」宋海蘭最初的確不打連累江宇遊兩師徒,但事至於此,一走了之反而不負責任。若能找到自己師傅或狐教中人,反而可以協助江宇遊一把。
江宇遊:「這個自然可以,既然已作決定,我們就立即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