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個仆街老豆 我被下了一個賓周會變短的詛咒: 後記七. 知道後應該要做的事
兩個月後,當把家寶一切的後事和自己的心態安頓好後,我終於鼓起勇氣來到了澳洲這地方。事實上,家寶去世,兩名子女又已經成家立室,香港已沒有甚麼讓我放不下的事情,所以我毅然來到這個國家,然後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自己能做的事。
首先最重要還是要先知道欣欣身處的位置和她的近況,雖然自己間中還是有定期send message給欣欣,但三十多年除了雙藍剔外這我確實從沒得到過對方的任何回覆。之前能大概知道欣欣的狀況,還是要靠郭靖略為隱晦的訊息。
通常他在每年新年都會send一句”新年快樂,一齊安好”的賀年說話給我,那我便至少知道欣欣現在一切安好。不過亦正因三十多年來郭靖還需要用這方法和我互通消息,雖然我沒有問,但大概都能猜想到這些年我們的情況還是沒有改變,欣欣還是一直介懷著我的事,不然我們應該不用再靠這簡潔的對話方式聯絡。
知道他們之前是居住在Melbourne,我在酒店settle好後終於撥了一個多年沒撥的電話。
「郭靖?」
「乘風?」
三十多年沒聽過這老友的聲音,我們各說了兩個字後,便久久都不能再出聲。
「你幾好嗎?」經過了接近一分鐘的沉默,還是我忍不住先出聲。
「哈,去到哩啲年紀,無病無痛就已經算好好㗎喇...」的而且確上了年紀便會明白健康確實很重要。
「都係嘅... 其實我依家係Melbourne。」因心急我直接說出。
「... 為咗佢?」而郭靖一下子便猜到我的用意。
「嗯... 有可能嗎?」我試探問道。
「見面講。你住喺邊? 比個地址我。」
於是我把酒店地址轉發了給他,然後晚上我們在三十多年後終於再次碰頭。
當年大家還只是一個黃毛小子,現在再次見面卻已是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當中的反差實在是太大,只不過二人還是能一眼便能認出對方。
「兄弟...哩三十幾年嚟辛苦你喇,多謝...」心頭一熱我主動上前抱著郭靖說道。
「傻啦...我從來唔覺得苦,只係替佢苦...」他回抱著我然後像替她訴苦地說起她。
二人又陷入相對無言。
「咁佢近排幾好嗎?」我鼓起勇氣問道。
「我...聽日帶你去見佢啦。」意想不同的答案,讓我下意識忽略了郭靖其實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我真係可以去見佢?」不敢相信讓我想再三確認。
「嗯... 」郭請答道。
「咁你可唔可以大概講下佢哩三十幾年發生嘅事?」我問。
「欣欣畢咗業後做過一段時間記者,之後有一次因為採訪咗一間孤兒院佢覺得啲小朋友好慘,於是無耐就決定辭職然後全職去孤兒院嗰邊幫手,一做就做咗三十年喇...聽日我就係帶你去嗰度搵佢。」
「佢一直都係咁有愛心同咁鍾意小朋友...」從前的欣欣就已經是這樣的一個人。
「係呀,佢好受小朋友歡迎㗎~依家好多細路大咗就算有無成就都好,都成日返嚟探佢同買嘢比佢㗎,話佢係鎮院之寶都不為過~」郭靖笑著驕傲地說道。
「咁...佢哩三十年嘅感情生活呢?」我再問另一條自己一直關心的問題。
「勁囉,想追佢嘅男仔真係可以由一條邨排到去另一條邨,只不過無一個可以令佢say yes咁解...」郭靖苦笑著說道。
「連你陪咗佢咁耐都唔得?」我驚訝。
「你都知嗰張相係假㗎啦...感情嘅嘢從來無得勉強嘅,何況我同佢嘅性格本身就差天共地... 而且你明明自己最清楚背後嘅原因...」郭請無奈說道。
「唉... 除咗多謝我真係唔知仲可以講咩好...」我只能同樣無奈說道。
「又多謝? 我完全係為自己唔係為你囉... 」他露出了一個不屑的表情,不過我知是裝的。
「我知...但都係要多謝,同埋好彩欣欣可以有你一直陪住佢...」
「我地都六十歲喇,仲諗咁多哩啲做咩呀? 好好地開開心心過埋剩低嘅日子咪算囉~」不想氣氛再那樣沉重,郭靖突然轉了語氣。
「你啱,都咁大個人,其實仲有咩睇唔化?」
「係囉,講下你哩三十年有咩趣事我聽好過啦~ 其他人又點?」
這晚我和郭靖談到夜深才離去。到第二天,郭靖便駕車把我帶到山上欣欣所住的孤兒院。
越接近目的地,我就越緊張。三十多年沒見欣欣,不知她變成怎樣呢? 是不是真的預備好再見自己? 自己到時會不會惹她不高興?
終於,謎底很快便可以揭開
進入孤兒院不久,我看見了一個婆婆正蹲底安慰著一個哭得滿臉淚水與鼻涕的小朋友,感受到那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氣場,我知那便是她。
(欣欣...)
昔日活潑可愛的小妹妹如今已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幸好她的臉上雖然難以避免佈滿了各式歲月的痕跡,但至少並沒有任何蒼老和老態龍鍾的感覺。不過除了臉上還能依稀看見當日的輪廓,我發覺自己竟再找不到二人相同之處,淚水又不爭氣開始緩緩流下...
「靖哥哥?」欣欣終於留意到不遠處站著的二人,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欣欣你好呀~」郭靖回禮。
「做咩今日咁好嚟探我呀? 哩位係?」欣欣看見我後問。
(哩位係? 佢唔知我喺邊個?) 對於欣欣的問題,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度是在生我氣所以扮唔記得我?
「佢係李乘風喎,你個乘風哥哥,你真係唔記得佢?」郭靖略帶緊張地問道。
「乘風哥哥? 邊個嚟㗎? 你以前啲同學?」欣欣一臉天真的答案卻讓我發瘋。
「欣欣! 我係乘風哥哥呀,唔好玩啦,雖然三十幾年無見,但你點會唔記得我呀!」我再忍不住上前搭著欣欣雙肩開始詢問著她。
「先生,你冷靜啲先,我真係唔識你呀,你唔好咁啦,一陣嚇親啲小朋友呀!」欣欣有點生氣並把我的手撥開。
「乘風你冷靜啲先,我再解釋比你聽... 欣欣你去忙先啦,我同佢傾幾句之後再嚟搵你...」郭靖見我有點失控便把我帶離現場去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點解會咁㗎? 佢有咩可能會唔記得我㗎! 郭靖你話我聽發生咩事? 佢係咪仲嬲緊我所以扮唔識我?」我緊張地捉著郭靖問道。
「佢唔係扮,佢係真係唔記得咗你... 對唔住,哩幾年我驚你擔心所以其實一直暪住你...」郭靖略帶歉疚地說。
「到底發生咗咩事?」
「大概三四年前左右,有一日欣欣突然頭痛暈咗入左醫院,但醒返後做過一輪檢查都發覺唔到有咩問題於是好快就出咗院。出院後欣欣似乎咩事都無,直至過咗一排我先發覺欣欣好似完全無晒關於你嘅記憶... 於是我再偷偷搵醫生,醫生話佢個腦掃瞄完全無異常,但聽完我講你地嘅關係後,佢話可能係欣欣一直太掛住你太痛苦,所以潛意式啟動咗自我保護機制,將所有關於你嘅記憶都消除咗,之前其實都有類似嘅案例發生過...
我本身有諗過嘗試幫佢恢復你嘅記憶,不過諗諗下又覺得話唔定咁欣欣可以開心啲,所以最後就放棄咗... 因為驚你會擔心同唔開心,而且咁或者對大家都好,所以我就一直無同你講,對唔住, 只係我無諗過有一日你突然會嚟澳洲...」郭靖解釋。
「唔怪得你肯帶我嚟見佢啦,原來佢一早已經唔記得咗我...」對於自己對欣欣造成的傷害,我真的很痛心和內疚...
「其實我帶你嚟見佢,仲有第二個原因,我都想知欣欣見返你後會唔會可以刺激到佢恢復返記憶...」郭靖又說。
「如果唔記得我對佢係好事,咁點解又要恢復返記憶?」我不太明白。
「因為近排我發覺欣欣除咗唔記得你嘅嘢,亦開始慢慢唔記得其他嘅嘢... 我問過醫生,佢話可能個自我保護機制失衡所以開始影響埋其他記憶,但如果可以令佢恢復返關於你嘅記憶破壞個防衛意式,話唔定可以刺激到佢個腦好得返... 不過我又諗如果佢真係記得返你,佢又會再一次痛苦過, 所以我都好矛盾...」郭靖擔憂地解釋著。
「其實今次我過嚟搵佢,係諗住只要佢願意,我餘下嘅人生都會一直陪住佢...」為了解決郭靖的矛盾,我如實說出自己來的決定。
「你講真?」郭靖果然立即面露喜色問道。
「嗯... 我同家寶都欠佢太多, 我地都好希望襯仲有時間,可以彌補得幾多就幾多... 我好希望至少佢餘下嘅日子,都可以開心幸福咁過...」
「咁就好了! 乘風,你一定要幫欣欣恢復記憶呀... 唔係我驚佢真係慢慢會連所有其他嘅嘢都唔記得晒...」郭靖激動地搭著我雙肩說。
「放心,為咗欣欣我一定會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