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原作向,文豪野犬paro,可以理解為武婉亂入文野全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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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過喜歡,所以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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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過於毒辣,即使待在辦公室裡也能感受到那股熱度。
我把窗簾拉上,打開會議的準備文件。文件可是要上交給武曌幹部的,雷霆風行的港黑勞模。我深呼吸一口氣,專心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反復修改文件。手機響起提示音,我掃了眼,樋口一葉給我發來關於Q的報告。看見Q我就頭疼,在他使用異能的時候可給我們港口Mafia添了不少麻煩。
“收到。”我敲下兩個字,點開樋口的報告。作為幹部候選的我職位比樋口還要高上一級,但樋口職位不低,人也機靈,能力更是在一眾無異能者中屬上等——我順理成章地和她成為了不錯的朋友。
我無端想起詛咒生效的那天。橫濱成了一團糟,五分之一的市民喪失理智,港口Mafia做生意的地方面目全非。剛用異能救下一個小女孩,中原幹部的命令就發了下來——放開防禦缺口,讓普通市民進入守護範圍。和我一起負責防禦的是武曌幹部,她開啟異能空間,我在空間的入口守著,把被無辜殃及的市民拉進空間。
出於某種詭異的心態,我偷偷觀察她的表情。淺棕的髮絲的風雪下有些濕潤,她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身上還是穿著那套齊胸襦裙。她從容不迫的姿態讓我抱著探究的心態繼續觀察,鳶色的瞳孔深邃,長而不細的桃花眼正盯著被救下的人看。
我再一次用異能救下一個男人,他似乎很是慌張,據他不成句子的話語,他目睹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被理智全無的鄰居殺害——我的心沉了下去。武曌看了過來,我能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我對你的遭遇深感遺憾,請先生你先進入我們的防禦區吧。”我聽見我自己是這樣說的。
或許是那個男人的故事過分悲哀,我的鼻尖有一下的酸澀。
直至到外頭的人完全清醒過來,我才鬆了一口氣。橫濱被毀壞的程度超乎我的想象,武曌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和她一樣的齊胸襦裙上。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我能感受到她的體溫。這我幾近癲狂,我喜歡的人和我有了肢體接觸。
誰都不曾想到,端莊自持的上官小姐心裡有著如此齷齪的念頭。
我用盡力氣才能控制住面部表情,讓自己不在狂歡的浪潮中被淹沒。“幹得漂亮,期待妳當上幹部的那天。”是那人的嗓音,我有了想要上前擁著她的衝動。“謝謝武幹部誇獎。”我衝她一笑,是尾崎幹部訓練過我無數次的完美笑容——溫婉賢淑,端莊自持。
文檔的界面把我拉回了坐在辦公室裡,對著明天要用的文件束手無策的狀況。我舒了一口氣,繼續在文檔中反復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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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好文件的時候,已經是飯點了。久坐的姿態難免讓我的肩膀酸痛,我起身活動身體,提著包就往港黑大樓對面的咖啡店走。光灑在我的臉上,我下意識伸手去擋那熱得快要把人灼傷的金光。咖啡店與港黑大樓僅僅相隔一條街,碰到熟人那都是常有的事了,若非今天如此疲乏,我也是絕不會走進這家店一步的。
陽光簇簇地從街邊梧桐的枝葉下透出,在地上投下一塊塊的光斑。
我學著尾崎幹部那樣掏出油紙傘,緩步走到披著熱烈陽光的咖啡廳。咖啡廳裡的黑手黨不少,或許是我平日待人接物都算是平易近人,部下們都沒有像驚弓之鳥般一哄而散。我收起傘,順手推開門,坐在一桌靠窗的座位上向服務員小姐點了一份吐司和一杯咖啡。吐司上的一層黃油軟滑香濃,我一邊吃著一邊回想今天的行程。
下午還得去港口檢查一圈船隻,我皺了皺眉。
窗外行人如織,在夾雜著歡聲笑語的喧囂中,三月陽春給來往行人嵌上金色的邊。
我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橫濱這座城市有著蓬勃的生命力,迎著朝陽烈日生長一般,這座城市值得港口黑手黨守護。哪怕是我這樣的外鄉人也被這座城市深深地吸引著。我相信武曌也是這樣的……吧。我正在和我喜歡的人拼盡全力捍衛我們深愛的城市,這一個認知讓我勾起了唇角。
我留下了空盤和鈔票,起身走出咖啡廳。
這天氣實在悶熱,我打著油紙傘帶人到了港口碼頭。意料之外的,武曌帶著她手下的小隊來到了港口。這是我才想起來尾崎幹部的補充——武曌也是負責港口碼頭的巡視的。“武幹部。”我向她行了一個禮,“這邊的巡視就麻煩您了。”
她向我擺了擺手,示意我不必多禮。船隻的鳴笛聲幽幽響起,甲板上的負責人指揮工人搬運貨品。我信步閒庭地走到那高瘦男人身前,他不等我開口便很識趣地解釋:“上官小姐,這批貨是進口的彈藥,是要運去英國的。橫濱只是中途停泊,若是要檢查的話,還請多加小心。”
“那是自然的。”我帶著笑意地說。黑手黨的幹部帶人在旁戒備,饒是走私軍火的船隻也不敢造次。一個又一個的集裝箱被吊到岸上,武曌環臂抱胸,淺棕色的長髮挽了一個髻,裙擺被海風吹動。她的身上帶了些殺伐果斷,眉眼凌冽鋒利得跟利刃似的,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武曌是黑手黨鋒利的刃,她的野心讓她成了一柄不受控制的雙面刃。她是游離於黑暗之中的暴風雪,無聲無息、一點一點地佈下棋局,捲起驚天巨浪,她被磨礪成無堅不摧、戰無不勝的利刃,而利刃保護的從來就只有橫濱。
如果折斷了這麼一柄利刃,把它的碎片重新熔鑄成另一把可控的利刃,港口黑手黨就是最大的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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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入體的時候,我沒有哪怕一絲的驚訝。背後授意的人的確有著不錯的實力,但想要取代我成為新一把利刃還是嫩了點。令我詫異的是捅我一刀的人——我最得力的部下杉本順子。刀上大概塗了致命劑量的麻醉藥,我眼前發黑,倒了下去。
我睡覺一向都是閉眼天黑睜眼天亮的。不過我想這應該算不上睡覺,是昏迷。這個夢是零碎片段湊起來的回憶匣,細節大多模糊不清,這些記憶交織黏連成一張凌亂的網,把我整個人覆入其中。大雪紛飛,片片雪花似冷冽的刀鋒,狂風呼嘯而過,尖銳的疼痛在皮膚上蔓延。天地一色的白茫茫中,武曌的背影格外顯眼。
她的背影筆挺,我邁開步子在她的身後追趕。可那人是多麼遙遠,像星子一樣炫目的光刺到了我的雙眼。我跑到筋疲力盡,幾近虛脫,眼前白光炸開,場景一轉。是白鯨墜落的那天,龐大的空中要塞直直墜落在港灣,掀起一陣浪花。武曌對我說,幹得不錯。
我看見了杉本順子,她拿著匕首獰笑,上面沾著我的鮮血。她的身影與平日機靈能幹的女助理慢慢重合,我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我看見了所有試圖在我背後捅上幾刀的小人,而我次次都如了他們的願。事實殘酷地告訴我,一腔真心一文不值。
但我偏要把這一腔真心全部奉獻給我的神明。
哪怕我的神明把那顆脆弱易碎的真心糟蹋得四分五裂,我也選擇孤注一擲、義無反顧地把心放在祭台上。
這是我最後一次交付真心。
耳畔是雜亂的聲音,許多人驚呼著。大概是組織派出了治療型異能者了吧,我睜開了眼睛。是與謝野晶子,她的蝴蝶髮飾在燈光照射下反光。我不清楚組織是怎麼請來這位偵探社的美女醫生,或許是因為我的傷太重,組織的異能者沒有能力把我救活。“別動,你的異能很不穩定。”與謝野晶子對我説。尾崎幹部把所有人都支走了,只留下幾位幹部和來打探的愛麗絲。
“中也在拷問杉本順子,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尾崎幹部率先開口,她還是那一副勝券在握的口吻,“妾身對於幕後主使已經有了推測,現在就只等他解釋了。”她的眼尾上挑,現在看來有種隱隱的鋒利感。花紋繁複的和服隨著她推門的動作擺動,留下美艷的背影。
武曌也在,她手裡還提了個水果籃:“婉兒。”
與謝野進退有度,點了下頭便要退出房間。
愛麗絲的眼光帶著點好奇探究的意味,她的洋裙華麗,襯托得她跟洋娃娃一樣精緻。小女孩噠噠地走過來,碧藍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是被治療後的脫力,我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只聽到武曌細細的一聲歎息。“以後不要輕易地,把心交給別人了。”我聽見她這樣說。
“那你呢?你算‘別人’嗎?”我半闔眼簾,嗓音有些沙啞,“我喜歡的你,算‘別人’嗎?”我沒想過我居然會以這樣的姿態來坦然承認自己的隱秘心思——意識昏沉,大腦像是被漿糊粘成一團一樣。
武曌肉眼可見地愣住了。她說,“當然不算。”
愛麗絲的一聲笑聲銀鈴似的,她的小皮鞋又發出了噠噠的聲響,房門被打開又關上。
武曌握住了我的手,又重複了一遍:“當然不算。”她的手在顫抖,永遠銳利,永遠冷冽的武幹部的手在顫抖。我用力回握住了她。她的掌心意外地濕潤,那應該是手汗。五指纖長,骨肉均勻,把我的手裹進了手裡。她的神色不再冰冷,而是柔和了下來。
她給了我一個吻。
一觸即分的吻。
藏著那麼一點的如臨深淵,和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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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你該學會把多餘的同理心抹掉了。”首領是這樣對我說的。他瘦削蒼白的手指夾著一根煙,首領辦公室煙霧繚繞。我沉默了,良久才憋出一句:“我會的,首領。”首領的表情有些微妙,他頗有興味地一挑眉,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裡。
“啊啊,順帶一提。”我腳步一滯,首領的語氣捎帶著些許我參不透的笑意,“聽聞上官你,和曌君談戀愛了呢。”我噗嗤一笑,用稍寬的袖子掩住彎著的唇:“那麼……愛麗絲還真是八卦呢。”我沒有否認,少見地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地牢陰暗,地上的血跡半乾,在我踏上去的時候泛起一圈圈的水紋。電椅上的女人長髮半披,她的西裝早就看不出本來面目,茸茸爛爛的,還染上了一些血。我低垂眼眸,很輕很輕地喊了她一聲。
“杉本。”
她似乎昏厥了,頭部無力地垂下,雙手被牢牢固定在電椅的手柄上。尾崎幹部就站在一旁,我不敢動,因為我怕自己連熟練的提槍動作都做不到。我感覺到我的雙腿發顫,在襦裙的裙擺下不住顫抖,又強行繃直了腳。腳步聲自身後響起,是武曌。
“叛徒麼?”她朝著尾崎幹部說,“紅葉大姐,幕後主使是那一位吧。”尾崎幹部輕笑了聲,說:“是的。”杉本順子猛烈地咳嗽,我的視綫聚焦在她的身上。她放聲笑了起來,笑聲癲瘋,仿佛化身為面目可怖的黑獸,把我吞噬。“杉本。”我再喊了她一聲,“為什麽?”笑聲弱了下來,她抬起頭,那深不見底的瞳孔直直盯著我,她的臉上有好幾道傷痕,狼狽的看不出以往的模樣。
“沒有為什麽,因爲你好騙。”她扯出一個笑來,以階下囚的身份鄙視衣著光鮮的我。我打了個顫,舉起手裏的槍。“是嗎?”扳機被扣下,子彈打進了她的眉心,留下一個血洞。杉本的表情在最後的一瞬被定格,猙獰地笑著,五官扭曲。我放下手槍,沒有説話,走出了地牢。武曌跟在我的後面,她和我就只有兩步的距離,我停下了脚步,我撲在她的胸膛。
她的懷裏溫暖,我聽見嘶聲力竭的哭聲,歇斯底裏地痛哭。她的手撫上了我的頭髮,安慰著我。她説,別哭。
原來我在哭。
“不用自責,這些錯不在你。”我的手用力地箍著她的腰,她輕輕地撫著我的背,我被排山倒海的失落淹沒,無法呼吸。
我向首領請了一周的長假,一向黑心的首領揮揮手就把假批了,讓我退下去了。愛麗絲在辦公室裏撒著嬌,我盯著脚尖走路,只想趕緊回到我的小別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