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軌跡》: Episode 40 - 無盡 (下)
「夢想,於漆黑裡仍然鏗鏘,仍然大聲高唱,仍然期待世界給我鼓掌…」
「起身!起身起身起身!」Auntie Angel 用力拍打收銀櫃台,喚醒在發白日夢的阿雪。
「啊?係咪午市到喇Auntie Angel?」阿雪意識還是很朦朧。
「唔係呀!妳有朋友嚟咗,快啲同人打聲招呼啦。」茶餐廳側面的卡位坐著傲雲和Windy,兩人面帶微笑看著睡眼惺忪的阿雪。
「咦?你哋做咩會嚟咗嘅?馳名蛋撻啱唔啱食啊?」
「妳一定係唔記得咗今日係咩日子。」雖然傲雲的心情已經好轉,但說話語氣仍然是同一副樣子。
「唔?今日?啊!Auntie Angel!」
「妳啲朋友講晒俾我知喇,我叫醒妳就係叫妳唔好霸住我個收銀機,我仲要收錢呀,快啲去。唔畫返十幅八幅唔好返嚟呀!」
「傲雲叔叔!我想…返屋企換衫先。」阿雪打量著自己的衣著,顯然不太滿意這個收銀員打扮。
「我哋喺度等妳,老闆娘話想我哋試吓特製菠蘿油。」
阿雪急步跑回家,家中的婆婆看見她回來,只做了一個豎起姆指的動作。是妄想,趁現在追趕失散方向,曾懷著心底的信仰,千次萬次跌傷。
她急忙換起之前買下的碎花連身裙,戴上蝴蝶頸鍊,然後在一個像音樂盒的盒子入面找到一只皮製手鐲,上面刻了一些奇怪的紋,裡面還有一張相,應該是她的爸爸和媽媽。
「爸爸,雖然唔知你喺邊。媽媽,雖然妳已經見唔到,但我相信你哋會支持我。」開始不敢回頭尋覓那真相,明日那個幻想,也開始不甘被雕刻成石像。
臨出門前發覺好像欠了一樣東西,唔,是頭髮。
經過多次的打扮,阿雪慢慢掌握她的理想髮型。先是留一點鬢角把耳朵遮蓋起來,然後綁起一個高馬尾,不要忘記用髮夾把瀏海夾起一點點。完成!
她原本想弄一個女神頭,最後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馬尾比較適合自己。
阿雪跟傲雲夫婦到達海傍,這裡有很多檔攤為路過的人影相留念。其實每個人要開檔都是蠻自由的,傲雲介紹阿雪給其他檔攤主人認識,只是為了有什麼事發生起來,她可以有一些照應。
「阿雪,記住,盡量避免幫一啲講普通話或者拖篋嘅人畫人像畫,因為咁樣好危險,知唔知?」
「唔…啊…好啦。」阿雪其實不明所已然。
「好,如果有咩意外發生,再電聯。老婆,果邊好似有表演,不如我哋過去睇吓?」
「好喎,好似話有個天才靚仔會自彈自唱。」
留下來的阿雪便選擇了一個自己喜歡的位置坐下,再放下早前準備好的招牌,吸引路人的眼球,旁邊還放了一張椅子供客人坐下。
事情當然不會這麼順利,阿雪呆坐在這裡一小時,兩小時,還是門可羅雀,無人光顧。
說不會灰心是騙人的,她一直在等,等到夕陽西下,正要放棄準備回家時,她聽到遠處的歌聲。
太多太多構思踫壁,太多太多理想壓抑,沉默對應著歲月無聲,天空尚有片夕陽帶領。
「唔…等多一陣啦。」阿雪被歌聲感動到,決定待多一會兒,懷著信心與希望。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等到了。來者是一男一女,阿雪認識的人不多,偏偏這個時刻她碰到了認識的人。
林憶芊。
Shirley旁邊的人,是楊老師。
「芊芊姐姐?哈哈…又會咁啱嘅?」
「我原本嚟支持我朋友嘅,不過我諗我遲咗…」Shirley的心情依然低沉,阿雪也察覺到異樣。
「唔緊要啦!咁妳當係嚟支持我,妳只要俾我幫妳畫一幅人像畫,就可以成為我第一個客人!嘿嘿…等我免費幫妳畫啦!」阿雪努力掙出雀躍的樣子,希望可以把Shirley的心情帶起,卻多口問了一句:「呢個係妳男朋友?」
「我唔係佢男朋友,而家唔係。」楊老師溫柔地拍一拍Shirley膊頭:「但終有一日我會令呢個變成事實。」
阿雪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進攻感到愕然,Shirley也怔住了。
「好啦!芊芊姐姐!擺好pose,我開始畫啦。至於先生,你不如行一個圈再返嚟?」阿雪畫人像畫的第二個目的是打聽別人的感情,他感覺到這個男人這一刻不應該在現場,希望可以打發他暫時離開。
「好,半個鐘夠唔夠?」
「夠。陣間再見。」
楊老師便識趣地遠離兩人。
「芊芊姐姐,我幫人畫畫有一個規矩,就係希望被畫嘅人,即係妳,可以講一講妳嘅故事,唔知妳介唔介意呢?」
「我應該要講咩故事丫?」
「嗯…只要係關於妳嘅,妳又覺得好深刻嘅,都可以講俾我知架。」
「咁……好。」
對Shirley來說,阿雪的出現剛好成為一個樹洞,她可以毫不避忌地把幾個月來的煩惱訴說出來。阿雪聽得出Shirley對自己的感情還很有留戀,即使她的表情顯得非常低落,阿雪還是嘗試把她的樣子畫得開心,希望她看到這幅人像的時候可以心情好轉。
「嘩…好靚丫…」由衷的笑容,由看見人像畫一刻開始。
「芊芊姐姐,加油啊!」
「阿雪,多謝妳丫。」Shirley把阿雪抱入懷中。
「哈哈…芊芊姐姐,阿雪支持妳!」
「嘩…乜妳哋畫畫畫到攬埋一舊呀。」楊老師準到回來,看到兩人擁抱的場面。
「呢個係我對客人嘅禮儀,而家將芊芊姐姐交返俾你啦。」阿雪畫過第一幅後,眼神堅定起來。對自己的生意滿懷信心。另一方面,她不知道這個楊老師對Shirley怎樣,只認為Shirley需要有人陪伴,他不失為一個選擇。
「好啦…阿雪,再見啦。祝妳成功丫。」Shirley對阿雪露出近期罕有的微笑。
阿雪望著二人離去,天色也漸次變黑,她準備收拾行裝回家,此時,一名戴著深綠色鴨咀帽,衣著走悠閒路線的男子步近:「妳好,妳就係紫月小姐?」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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