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你對我實在太重要喇!

司機關上車門後,立即鬆開手掣,腳踏油門,巴士隨即離站。

阿康一邊將八達通放回褲袋,一邊走向樓梯,準備到上層尋找座位。

突然,司機急促煞車。幸好阿康有緊握扶手,並沒有人仰馬翻,但仍差點仆倒。

正當某些乘客想出口指責司機怎樣駕駛之際,司機已先發制人,開啟了車門,並連珠炮發地責罵截停巴士的人。





司機:「你老母想點呀,我離站你哋先咁樣衝出嚟截停我!有冇攪錯……」

當時有五至六個人衝向巴士車頭位置,截停巴士,希望巴士停下讓他們上車。

上車的乘客:「唔好意思,唔好意思……」

一行六人匆匆上車,以免繼續被司機責罵。

阿康沒有理會,繼續前往上層。正當他踏上樓梯之際,剛上車的其中一個乘客叫停了阿康。





「先生,你跌咗嘢呀!」

阿康回身一望,發現王婆婆送給他的御守丟在地上。

自從阿康問Athena拿回這個御守之後,他一直將王婆婆這件遺物跟身,上班也會帶著,通常會將它放在褲袋。可能剛才他放回八達通入褲袋的時候,遇上司機急促煞車,御守被弄跌在地上。

阿康:「唔該晒你!」

正當阿康彎下身子,準備拾回御守之際,司機又剛巧在這個時間開車。阿康的身體又晃一晃,放在另一邊褲袋的手機,也步御守後塵,跌在地上。





手機墮地時發出的響聲,令阿康立刻注意到。他隨即拾起手機,發覺螢幕已被跌爆,而且按任何掣也沒有反應。看來這一撞擊,令手機損毀不淺。

手機壞了,阿康不知如何是好。當時已經很晚,大部分手機店已經關門,他家裡又沒有後備手機。而且剛才臨上車前,公司那個客戶仍經WhatsApp不斷詢問他關於合約內容之事,況且那個客戶是一個頗為麻煩的人,遲一點回覆也會不高興。

於是,他決定折返公司。

當時巴士已在下一個站上客。這個是九龍灣的最後一個站,之後便會轉出龍翔道,直去黃大仙。阿康立刻按動下車鍵,司機及時於準備開車前,讓阿康成功下車。

**********

返回公司後,阿康立即找出該客戶的電話號碼,致電給他解釋合約的問題。二人足足傾談了超過半小時,才能解決雙方的分歧。

掛線之後,阿康感到疲累。他開啟電腦,打開九巴網頁,查看班次時間,發覺下一班車顯示「行車受阻」,沒有顯示到站時間。

霎時間想不到要做甚麼,阿康唯有打開Facebook,查看一下Athena最近的帖子和相片。他已有一段時間未見過Athena,而且Johnson今天又提及過Athena,所以,阿康現在特別想念她,不知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全靠Athena,公司新出的board game才能大賣。她幫了自己一個很大的忙,一定要好好答謝她。

阿康從抽屜找出一部後備手機,將sim卡放入卡槽,開啟手機。

當時,交通意外已經發生,Athena得知消息後,不斷打電話和傳送信息給阿康,但阿康的手機壞掉了,未能接收來電及信息。

開啟手機後,阿康收到數個留言通知,全是Athena的留言。他立刻聽回這些留言。

「阿康,你喺邊呀,你收到message就覆返我啦!」

「阿康,你做乜冇開電話呀?你唔好嚇我呀,你快啲打返俾我啦!」

「你做乜仲未開電話呀?你唔好有事呀!快啲覆返我啦!」





「鄧逸康,你唔好死呀,嗚……嗚……」

聽到這些留言後,嚇得阿康立即打電話給Athena。

當時,Athena仍未收到阿康任何消息,仍然憂心忡忡。

Esther︰「不如唔好等喇,我哋分頭去醫院搵啦,好冇!」

Athena︰「係,我唔應該坐喺呢度,我要去醫院。」

她們分配好誰人到哪一間醫院,正準備出門口之際,Athena電話響起。

她看見是阿康的來電,立刻接聽電話。

Athena︰「阿康呀,你係咪阿康呀?」





阿康:「係我呀,做咩事呀你?」

Athena︰「你個衰人,你做乜唔開電話呀?衰人嚟㗎,嗚嗚……」

阿康:「Athena,究竟發生咩事呀?」

Athena︰「你冇搭到你平時搭開嗰班33號巴士咩?」

阿康:「吓,我有呀,不過我上車嗰陣跌爆咗個電話,開唔到機,我咪臨時落返車,返公司處理埋啲公事先囉!」

Athena︰「你知唔知嗰班巴士出咗意外,死咗五個人呀!」

阿康:「吓,咁大獲!冇事,我冇事呀,我仲生勾勾喺度,唔使擔心喇!」





Athena︰「你知唔知道我有幾擔心你呀鄧逸康!」

阿康:「我知呀!」

阿康雖不在Athena面前,但他從對話當中,感受到Athena非常緊張自己,猶其這種接近生死邊緣的時刻,他更深切體會到,對方是何等的重要。從這一刻開始,阿康決心不在想起以前不如意的事,甚麼她仍記掛著前度,甚麼她跟前度接吻,對現在的阿康來說,已不再重要。

Athena︰「我想約你聽日出嚟見面,好唔好呀?」

阿康:「好!咁,不如一齊high tea啦!」

Athena︰「唔好,我想約你兩點鐘去你屋企樓下嗰間茶餐廳,好冇?」

阿康:「好!」

二人掛斷電話後,Athena才真真正正放下心頭大石。

Esther︰「都話阿康會冇事㗎啦!」

Chloe︰「無嘢喇依家,唔使擔心喇!」

Athena︰「係,頭先真係嚇死我!依家終於都冇嘢喇!」

Sophie︰「你做乜約佢去茶餐廳食飯呀?」

Athena︰「呢間茶餐廳,同我哋兩個有好大關係。我一定要揀呢度,同阿康重新開始!」

Athena記得阿康講過,屋邨茶餐廳和酒店餐廳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她想讓阿康知道,這些根本不是一回事,她會接納阿康的喜好,接納他的出身,接納他的所有。

**********

翌日,阿康早了十分鐘到達茶餐廳,誰知Athena比她更早到。

他看見今天的Athena,跟往常見到的有很大分別。她穿著一條黃色的碎花連身裙,很有煥然一新的感覺。其實自從曼谷之行之後,就算一起拍拖的時候,阿康都未見過這個模樣的Athena。

Athena︰「嚟咗嗱!坐啦!」

當時Athena選擇坐在一卡位,阿康則坐在Athena的對面。

「西多士,熱奶茶!」

侍應端來了Athena剛才幫阿康點的西多士和熱奶茶。

Athena︰「我記得你最鍾意呢度嘅西多士同奶茶,所以自把自為幫你嗌咗喇,你O唔OK!」

阿康:「OK!」

Athena︰「你唔OK都要食㗎喇,都嗌咗咯,嘻嘻!」

Athena伸出舌頭,做出一個鬼臉。

這個Athena,是阿康一直以來最喜歡的那個模樣。穿著鮮色衫,垂下長髮,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不過,阿康想深一層,Athena是迎合自己的喜好而改穿她不喜歡的衣服,這樣並不恰當。

阿康:「Athena,雖然你今日呢身裝束真係好好睇,但好似唔係太啱嚟呢啲舊式茶餐廳。都話去high tea㗎啦!」

Athena︰「唔係吖,可能係有少少唔夾,但我冇再理其他人嘅目光嚕!同埋,我之前真係太執著喇,淨係限住自己要著咩色衫,其實我今日想著黃色就著黃色,聽日想著黑色就著黑色,根本就唔應該有規範。」

阿康覺得,這數個月來,Athena有很大轉變。他覺得Athena沒有了當初的模稜兩可,眼神比以前堅定。

阿康:「Athena,好多謝你呀!我知道你暗中幫咗我,我設計嗰隻board game先可以大賣!」

Athena︰「唔使多謝,都係一句說話者!相比起你以前為我做過嘅嘢,呢啲只係好小事。」

阿康:「喺我心目中唔小㗎喇!」

Athena拿出一個袋,放在桌上。

Athena︰「送俾你㗎!」

阿康:「吓,做乜無啦啦送嘢俾我?」

Athena︰「其實唔係我送,係有人託我送俾你。」

阿康從袋裡拿出一個盒子,發覺這是那隻限量版marvel figure。

阿康:「點解會係呢隻figure嘅?係邊個送俾我㗎?」

Athena︰「係鈴木san呀!」

Athena將這兩個月來所發生的事,包括摔壞了音樂盒,以及到北海道維修音樂盒的事,和阿康一一提起。

然後,她拿出了維修好的音樂盒,放在阿康面前。

Athena︰「我哋嘅感情,都可以好似呢個音樂盒咁,修復得到,你話係唔係?」

阿康望著Athena,看見她清徹而堅定的目光。

Athena︰「你打開個音樂盒,睇下有咩唔同!」

阿康根據Athena的意思,打開音樂盒,仍然是以前的那個模樣。不過,他發現積木的排序,和以前有些不同。

「20(1).15(1)
8(1).5(1).9(1)
3.8(2).9(2).14(1).7(1)
23.9(3).12(1).12(2)
12(3).15(2).22(1).5(2)
20(2).1(1).14(2).7(2)
25.1(2).20(3)
8(3).15(3).14(3).7(3)
6.15(4).18(1).5(3).22(2).5(4).18(2)」

他立刻開啟手機,搜尋某些英文和數字的對照表,再與音樂盒上的積木做比對,發現Athena真的更改了積木的次序。

他扭動音樂盒的按鈕,發現音樂仍然是「默契」的副歌。

阿康:「Athena,你……」

Athena立刻捉緊阿康的手,並說出自己的心聲。

「一直以嚟,你都將我放喺你嘅第一位,拍拖嗰陣,所有嘢都好像以我為中心,我好似冇真正關心過你,在乎過你。」

Athena續說:「之後我做咗啲對唔住你嘅嘢,我真係好後悔,好後悔我冇一心一意咁對你。你講得冇錯,嗰張貼喺舊屋嘅合照、嗰一連串嘅密碼,同埋對深色衫嘅執著,就好似令到我一直都活喺佢嘅陰影之下。」

二人仍然互相對望著。阿康沒有插咀,讓Athena繼續說下去。

「你放心啦,張合照已經俾我撕爛,密碼已經改晒,任何顏色嘅衫我都會著。我已經同Thomas冇晒感覺,唔會再有可能同佢喺返埋一齊,因為依家我個心裡面,只有你嘅存在。」

阿康放開了Athena的手。

阿康:「喺我答覆你之前,你可唔可以跟我去一個地方?你應承我,你見到之後,你唔好嬲。」

Athena︰「你想帶我去邊呀!好啦,我跟你去啦!」

二人離開茶餐廳,之後上了的士,目的地是一個私人屋苑。

阿康帶Athena來到他的新居門口,然後作狀緊張起來。

阿康:「陣間我開門之後,希望面前嘅畫面唔好嚇親你啦!」

Athena︰「你究竟想我嚟睇啲咩呀?」

Athena完全估不到阿康想讓她看甚麼。阿康的心思一向很容易估計,但在這個重要時刻,她完全理解不到,阿康會讓她看一個怎麼樣的場景,還是一個會令她發怒的場景!

阿康打開大門,Athena看到這是一個正在裝修的單位,進度大概已接近七八成。細心一看,這裡的裝修,有些似層相識。

阿康:「點解你見到呢間屋會冇感覺嘅?」

Athena再細心一看,發現這個單位的裝修,是她心目中dream house的模樣。

Athena︰「啊……點解會咁㗎?」

阿康:「呢間屋係我啱啱買㗎,你鍾唔鍾意呀?」

Athena︰「鍾……鍾意呀!」

她看到單位有一個露台,可以望到海景;客廳有兩個玻璃飾櫃,可以放置他們的音樂盒和figure;廚房是開放式,睡房的衣櫃亦非常巨大。整個色調都很溫暖,很有家的感覺,完全是Athena心目中的dream house模樣。

Athena完全想像不到眼前的畫面。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現在阿康沒有再怪責她之餘,還遵守了拍拖時許下的承諾,而且還提早兩三年實現了。想到這裡,Athena立刻流淚,心裡很感激阿康為她所做的事。

Athena︰「你係咪傻㗎!」

阿康立刻將Athena擁在懷裡。

阿康:「我根本忘記唔到你,你對我實在太重要喇!就算我買咗樓,打算自己一個人住,但我由買樓到裝修,我都一直喺度諗,如果你會同我一齊住喺呢度,究竟要點樣整,你先會住得開心舒服呢?我一直都好想好想,你會成為呢間屋嘅女主人!」

Athena︰「多謝你呀阿康,好多謝你!」

阿康立刻親吻Athena,二人擁作一團。

他們知道,今次的復合,二人的關係會更穩固,已經再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影響到他們……

**********

二人坐在露台的椅子上,Athena挨在阿康的肩膊上,欣賞眼前美麗的海景。

Athena拿出手機,向阿康展示一張相。

阿康:「嘩,做乜會俾你搵到嘅!」

Athena展示的,是音樂盒店的留言冊上,阿康留給Athena的情話。

Athena︰「哈哈,我都冇執輸,喺留言冊上面寫咗啲嘢俾你。」

阿康:「咁係咩呀?有冇影低?」

Athena︰「冇呀,想睇就自己飛去小樽睇啦!」

阿康:「我攪掂晒隻game啲嘢之後,我哋不如一齊去北海道旅行吖!順便去睇下你寫咗啲咩俾我!」

Athena︰「好呀!」

阿康再次與Athena相擁。

Athena︰「係喎,究竟點解你會有咁多錢,可以夠首期買到呢度?」

阿康:「係王婆婆。」

阿康將王婆婆擁有資產的事向Athena說起。

Athena︰「王婆婆係你嘅大恩人,仲要係我哋嘅紅娘!」

阿康:「仲有,琴晚我上車之後跌爛電話,都係因為我要執返起佢留俾我嘅御守而造成。如果冇佢呢個御守,我今日根本冇可能可以喺度同你一齊傾偈。」

Athena︰「佢用呢種形式,喺你身邊救咗你一命,仲係你嘅救命恩人呀!」

阿康拿著御守,彷彿王婆婆就在自己身邊,一直默默守候著他和Athena。

突然,一陣怪風迎面而來,阿康捉不穩手上的御守,被怪風吹走了。

阿康:「大獲!」

阿康想飛身拾回御守,但已來遲一步,御守被吹離露台位置。

幸好,御守並沒有直墮,而是飄到隔鄰的露台上。

Athena︰「做乜咁論盡㗎!好彩飛咗去隔離屋喳!」

阿康:「我哋過隔離屋襟鐘,睇下有冇人啦!順便認識下鄰居。」

正當二人從露台返回客廳時,隔鄰的住客打開露台門,步出露台。二人見到這個鄰居,不禁吃了一驚。

「Thomas!」

Thomas︰「咦,原來係你哋搬入嚟,唔係咁橋吓話!呢個御守係咪你哋跌咗過嚟㗎?我拎返過嚟俾你哋啦!」

阿康和Athena立刻互相對望,並苦笑了一下,但最終也變成了大笑。他們相信,無論現在或將來會遇到甚麼困難,已不再重要,因為,只要二人心裡有對方,就再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影響到他們。

<主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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