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點食物補充精神後,我帶著文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周言筆直地坐在待客室,等候我處理。

「唔好意思周言。」我決定好封閉情感,專心工作。

「你真係無事啊嘛,定係有其他人可以處理我?」

「你問咗好多次啦,唔洗再理我。」我冷言道。

周言聽出我語氣中的不耐煩後,識趣地閉上嘴。





「我哋仲停留喺你嘅過去畫面,需要加快進度,希望你可以配合。」周言對我的影響實在太深,必須脫離。

「好,我知道點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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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的故事很簡單。
剛才在天童那已經說過自己最懷念,最對不起家人。長大後我雖有子女子孫,卻回不去曾經擁有過的時光和溫度。

眼望他們一個一個地老去、葬禮參加完一次又一次、還有數之不進的淚水。最後長相廝守的妻子逝去,剩下我一個,沒有可談心和關心我的家人。





「喂?阿女...妳今晚返唔返嚟食飯?我好耐無見過粒孫啦。」

「老豆?我哋今晚唔返嚟啦,芷晴聽日要考試啊,今晚仲要幫佢溫書添。搵日得閒再返嚟啦,啊!老細叫我開會啦拜拜!」

電話飛快地掛上,我略帶失望,唯有問問小兒子。
「細佬?我今晚自己一個食飯,不如...」

「吓?唔得啊今晚公司有週年晚會啊嘛!早幾日咪講咗囉!」

「咁啊...我去接榮仔放學好唔好?」





「唔洗你啦!有Tracy接咪得囉!係咁先啦!」

女兒和兒子長大後,各自有工作和家庭。想見他們可以形容為抽奬一樣,難過登天。明同住在一個城市,卻有如同十萬八千里的距離感,大女兒為配合男家在將軍澳工作,小兒子則因為想自己的兒子入讀一級名校住在荃灣。而我獨居在元朗一處偏僻的村屋,有時候甚至一個季節才見一次面。

平日陪伴我的除了雜草和野花,還有另一個獨居老人。

連家人都沒有的何伯

同病相憐的人總會走到一起,我們也不例外。
兩個老嘢,話題不外乎於討論象棋、家人、政治和飲食。但這段短暫的友誼中,我屬於主導的一個。話題大多是由我去帶起,引發何伯零星的回憶。

自從何伯老婆離世後,他就只是...

一個空洞的老人家





「老周呀...其實我真係死咗都唔介意㗎,可能我投胎之後會係個富二代呢...啊哈哈哈哈。」

「咪講笑啦何伯,你一定會好長命嘅。」

好景不長,認識何伯半年後,某日我發現他用小刀割去大動脈,自殺。而他最後的表情,是我在他身上從未見過的一表情。

安祥的微笑

何伯也走了的一刻,我開始有想死的念頭。

下個生日會是我最後一個生日嗎?

臨終前5分鐘,我勉強拖動軟弱無力的手,撫摸自己臉上充滿班駁的皺紋。我能感覺到代表生命的沙漏漸漸化零,十多個面孔浮現在我眼前。





是靈魂嗎?
他們微笑著,慢慢飄過來擁抱我。

帶我走吧
家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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