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好奇心害死貓,不作死就不會死,可我壓根就不是那種會安守本分的人,哈!
 
「你是說真的嗎?王老師真的趁着全校人都在格鬥場時,偷偷進了禁書區?」楊凱晨在火系交誼廳的壁爐旁的沙發上低聲道。
 
「係呀,你認唔認得出嗰晚喺禁書區,同王崇川講嘢嘅男人係邊個?」
 
她抱着雙臂,困疑地搖搖頭:「不曉得,會是校內的人嗎?說實話,我們都不清楚那個傳送陣究竟會把人帶到哪裏去。」她撥了撥頭髮:「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去查探了吧?你明天要跟梁簫淳決鬥,最好別去自找麻煩。」
 
「你都講得啱⋯⋯」我點頭答應,好奇心卻不斷在心裏隱隱作祟。
 




「喂!你們兩個在說甚麼悄悄話?」
 
我和楊凱晨都被嚇得在沙發上彈了一下,原來是杜泓信。
 
「呃,哈囉阿信哥!你做乜拖住⋯⋯馮冠秀?!」
 
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馮冠秀確實被杜泓信拖在地上,他昏迷不醒的,而且滿臉焦土,衣服被燒出了數不盡的小洞。
 
「喔?他嗎?」
 




杜泓信踢了馮冠秀一腳,但他仍沒有反應。
 
「阿信學長,他⋯⋯他搞甚麼了?」楊凱晨輕輕力篤了昏迷的馮冠秀數下。
 
「這小子,他被道幸夏打壞腦袋了!我見他在外面鬼鬼祟祟地跟在你們身後,以為有不軌企圖嘛,就替你們收拾他了。」
 
我和楊凱晨面面相覻,都沉默不語,天知道杜泓信還會突然做出甚麼事來。
 
「我要把他帶回去他的宿舍,別人見到有人暈在出面的話會被嚇壞的,明天加油喔道幸夏!」
 




杜泓信背向我們,瀟灑的用兩隻手指道別,便拖着可憐的馮冠秀走出交誼廳,廳裏所有人都愕然地目送他們。
 
「唔理佢哋喇,趁未天黑,我哋去醫療屋搵源千亮佢哋先?」
 
「好。」
 
原以為能跟楊凱晨靜靜地在夕陽光下散步,卻碰見了些麻煩事。
 
「大家好好看清楚這顆火星的臉容啊!到了明天,他就只剩下一副豬頭樣了!哈哈哈!」
 
梁簫淳坐在一座金黃色的轎椅上,逍遙地撥着金扇子,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和楊凱晨,而轎椅正由四名強壯的男生抬着,在他們旁邊更有十多名男女跟隨左右,看上去就像皇帝出巡。
 
「嗰班人應該都係貴族學會嘅走狗。」
 
「那我們快走吧。」她緊緊牽着我手臂。




 
正當我和楊凱晨想繞過他們時,那群男女隨即包圍過來,攔着我們的去路。
 
「去哪裏呢?見到梁氏大公子也不先好好打個招呼?」一名賊眉賊眼的矮個子說。
 
「走開。」我向矮個子踏前一步,嚇得他被自己的右腳絆倒了。
 
「咬呀!打人啊!道幸夏打人啊!大家快來看啊!」矮個子高聲尖叫,引來路過的同學都往這邊聚首。
 
麻煩了!
 
梁簫淳用金扇向矮個子輕輕揮了兩下:「唉,道公子有話好好說嘛,我明白你在氣自己明天會敗給我,但也別拿同學出氣呀!」
 
他指示抬轎男生把他放下,徐徐走到我面前,掛上虛偽的微笑:「我很期待明天。」接着他便望向楊凱晨,她不自覺地後退半步,緊貼着我的手臂。
 




「凱晨,暑假時我會來你家,拜訪一下叔父,梁氏打算跟你們建立商業合作呢。」
 
「合⋯⋯合作?」楊凱晨滿臉疑惑。
 
我踏前擋在他們兩人之間:「我警告你,唔好諗住再搞晨晨,我唔會放過你。」
 
他盯了我一陣子,便忽然撥着扇子向天大笑:「哈哈!說要跟凱晨一家合作的是我爸又不是我,更何況你能對我做出些甚麼呢?在校內你或許能有丁點名氣,但在外面,」
 
他用扇指着我:「你根本甚麼都不是。」
 
腹中那翻滾的感覺再現,我緊握拳頭,火花正從手中彈出,指隙間冒出一縷縷白煙。
 
冷靜,道幸夏,不然剛才跟艾迪文訓練的成果就都白費掉了!
 
楊凱晨緊緊牽着我,她的手就跟暖包一樣,有一種在嚴寒之中帶給我安定的感覺。




 
我強迫自己定睛地望着梁簫淳那副嘴臉,維持平穩的呼吸,怒火得以逐漸熄卻。
 
「係呀?」我的嘴角抽蓄了數下,才能勉強地掛上一個假惺惺的微笑,梁簫淳吃驚地稍稍瞪大雙眼,但轉眼間已變回那噁心的笑臉。
 
「喂喂!這裏搞甚麼?難道你們不知道校內爆發傳染病了嗎?還這麼多人聚在這裏?」
 
我順着聲音望去,鄧學長和一名火系學姐正越過人群走向我們,那名學姐看見我後便露出微笑。
 
「道幸夏?你們在幹甚麼?」鄧學長單手插着衣袋問,然後望向那群貴族學會成員:「梁簫淳⋯⋯」
 
「火系系長?我忘記你的名字了,是叫鄧甚麼陽嗎?哎不管了,」他拍了一下手掌:「看在『系長』的份上,我們別聚在這了,免得有人把病傳給我們。」
 
梁簫淳坐回轎椅上,撥着金扇大叫:「走吧。」
 




貴族學會一行人漸漸遠去,而圍觀的人見鬧事落幕都陸逐散開,剩下我、楊凱晨、鄧學長,還有那個火系學姐。
 
「別被那種人影響到你的心情,明天盡力就好。」鄧學長搭着我右肩,給我一個鼓勵的微笑。
 
「我要撕開佢嗰副目中無人嘅樣!」
 
那名學姐突然笑了一聲,便有點不好意思地半掩着嘴:「咳,對不起,我只是很高興火系中有人能夠有這麼大的志向。」
 
「啊!先讓我替你們介紹一下,這一位是中級班學姐謝禮夢,亦是來年的火系系長。」
 
謝禮夢學姐跟楊凱晨一樣高,有着一把暗紅色的長捲髮,鎖骨線突出,散發着一種比同齡人都還要成熟的氣質。
 
「你們好,夏學弟,我們見過面的了。」謝學姐友善地向我和楊凱晨點頭示好。
 
「係?」
 
她笑了笑:「其實也只是一面之緣,校慶日當天,我就是那位在劍擊擂台上曉倖打敗你好友源千亮的學姐。」
 
劍擊擂台?當時凱千亮還差一場勝利就能奪得劍技學會的獎品,原來在最後一場擊敗他的,就是眼前這位謝學姐!
 
我恍然大悟地點頭:「我醒起喇!謝學姐你啲劍法好勁啊!」
 
「稱呼我作阿夢就好,其實源千亮劍法也很優秀,當日若非我先觀望了他之前九場的決鬥,我也不能那麼快打敗他呢。」
 
謝學姐莞爾一笑,向我伸出右手:「來年請多多指教。」
 
這和善的聲線及自信的笑容,會令人不禁挺起了胸膛。
 
「係!」我跟她握手。
 
她點頭,轉望向楊凱晨:「這位一定是夏學弟你身邊的紅顏知己楊凱晨了吧?兩人郎才女貌,很合襯呢。」
 
「謝⋯⋯謝謝學姐!」楊凱晨紅着臉地跟謝學姐握手,很少見她會這麼緊張。
 
「哈,很好的初次見面呢!」鄧學長抱臂笑着說:「我和阿夢還要先去找火系舍長,明天加油,給那個紈絝子弟一點顏色看看!」
 
他拍拍我肩,便與謝學姐離去,而我和楊凱晨亦繼續前往醫療屋。
 
在路上,楊凱晨一直都心不在焉地走路,有好幾次差點撞到人了。
 
「那個學姐很有魅力呢。」
 
「嗯?阿夢佢係幾有魅力,由佢做系長帶領火系應該冇問題。」
 
「欸,幸夏。」她篤篤我手臂:「你覺得⋯⋯嗯⋯⋯有魅力的女生怎麼樣?」
 
「有魅力嘅女仔?」我疑惑地望向她。
 
「即是⋯⋯嗯⋯⋯你覺得我⋯⋯也有阿夢學姐那種不用裝出來,而別人都能察覺到的氣質嗎?」
 
楊凱晨支支悟悟的,兩頰緋紅,不敢抬頭望我。
 
咦?佢唔會係⋯⋯呷醋呱?
 
我不禁輕輕笑了一聲,摸着她的頭:「你同佢唔同,有自己一種嘅獨特魅力。」
 
「真的嗎?」她高興地望着我。
 
「梗係啦!所以我先——」
 
我的舌像是突然打了結似的,想要說的也不是甚麼尷尬的話,可我對着楊凱晨就是說不出來。
 
「怎樣?」她滿臉期待的瞪大眼睛。
 
「呃⋯⋯就係⋯⋯嗱!就好似質子同電子咁,一正一負⋯⋯」
 
「甚麼窒子點子?」
 
「互相吸引啊!」
 
她鼓起雙頰,忽然爆笑出來:「哈哈!甚麼啊?我聽不明白你說甚麼呢!誰被你吸引了?」
 
「喂楊凱晨!你明明聽得明!」
 
「不懂呢~」她邊笑着說,邊一蹦一跳地跑開:「我才沒被你吸引~」
 
「喂!」
 
於是我跟楊凱晨便展開了一小段距離的校園追逐戰,她跑得比我想像中更快,因此我不得不施展風行術加速,在人群之中左穿右插,撞跌了許多個人。
 
但不管了,我就是要追上楊凱晨!
 
追着追着,我們已到達醫療屋附近的蓮花池,那陣陣花香充斥在整個庭園中,池水因夕陽而煜煜生光。
 
楊凱晨跑到去蓮花池邊便停下來,觀賞着那群群綠葉上的淡紫花。
 
「追到你喇!」
 
她轉頭望向我,或許是因為奔跑的原因,令她的臉蛋紅得像火一樣。
 
「你一直都不用追,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她柔聲說,向我踏前一步。
 
「幸夏,我們⋯⋯一起吧,好嗎?」
 
「晨晨⋯⋯」
 
即使心裏面那股內疚感再次冒起,我仍不自控地牽起楊凱晨的手,她緊緊握着我,滿足地抿嘴微笑。
 
而下一刻,懷中壓力感突然大增,弄得我往後一仰差點跌倒,才意會過來。
 
楊凱晨昏倒了!
 
「晨晨?晨晨!」
 
我慌亂地拍打着她的背,但她完全沒有反應,把手放在她額上時,竟燙得令我反射性把手抽回來。
 
「醫療屋,陳姑娘!」
 
我背着楊凱晨,把魔力全用在風行術上衝進醫療屋:「陳姑娘!!!」
 
「同學,請別大聲喧嘩,請問你背上那位女同學生病了嗎?」一位女護士走來查看。
 
「係啊!佢發好高燒,會唔會係學校嗰個傳染病?陳姑娘呢?佢一直都係睇開陳姑娘!」
 
「陳姑娘正忙於調製出校內傳染病的藥物,請你先跟我到病房中替她診病。」
 
她示意我跟着她走,我們越過醫療屋大堂內的人潮,來到走廊旁邊的房間中。
 
「先讓她躺到床上去吧。」女護士保持微笑,從櫃中找着一些東西。
 
我把楊凱晨放在床上,她的臉依然泛紅,雙眼緊閉且發出重重的呼吸聲,冷汗不斷在前額和脖子上湧出來,這時我才驚覺自己的後背濕了一大片。
 
「同學,勞煩你先在外面等候。」女護士拿着一件銀製器皿說。
 
「好⋯⋯」
 
我走出房間,到門旁的長椅上坐下,心臟跳得彷彿在打椿,我甚至恨不得它能停一下,讓我的精神可以稍稍放鬆。
 
我根本不能安心坐下來,便在門前來回踱步,而由於這房間就在走廊旁邊,令護士們經過時都忍不住要求我坐下,免得我擋着路。
 
這十分鐘煎熬得像數小時似的,女護士終於推開門走出來:「你的朋友並沒有患上傳染病。」
 
「冇?咁點解發咁高燒,仲要突然暈咗㗎?」
 
她面有難色:「這⋯⋯原因不明⋯⋯對不起,待陳姑娘完成實驗後,她便會來查看,現在請跟我到陳姑娘的房間中等候她吧。」
 
「好啦,唔該你。」我輕嘆道,始終不能夠強人所難吧。
 
陳姑娘的房間正正就在走廊另一頭,位於醫療屋中心,方便前去「梅、蘭、菊、竹」四廂。
 
「請等一等,我去知會陳姑娘。」女護士向我們微微鞠躬,便關上木門離去。
 
房中並沒有床,只有一張辦公桌和一張沙發椅,我背着楊凱晨坐在沙發椅上,讓她靠着我的左肩睡。
 
我摸摸她的前額,仍是燙得誇張,會不會燒壞腦的?
 
「晨晨,醒呀,我仲未答你。」我擁着她說。
 
當時,我看着匡婷別人擄走,沒能力去把她救回來;如今看見晨晨有事,難道我依然是無能為力嗎?
 
「如果你而家醒,我就即刻應承你!」
 
沒有回應。
 
「不會這麼快醒的。」
 
我望向門口,一身白袍、頭上戴有修女帽的陳姑娘拿着一疊寫滿字的紙張走進房中。
 
「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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