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魔法控制對方嘅魔法?」
 
「正確,兩種相生魔法融合為一的時候,就看誰的意志力更強了,但看來柔菊在這方面略為優勝。」
 
我仔細地盯着風牆,宏谷學長正不斷地向風牆射出冰彈,卻被旋風捲入並消失在當中,風勢也有漸漸增強的跡象。
 
鄧學長說的沒錯,難怪葉柔菊面對兩名學長學姐時,仍然防守得堅不可摧,原來兩人正為風牆提供源源不絕的魔力。
 
「你去試試擊破她的防禦。」鄧學長推了我一把,我便硬着頭皮走入戰場。
 




「道幸夏?你來幫他們嗎?」詠素學姐走過來問。
 
「唔係啊學姐,我嚟炸開佢個風牆。」
 
我徑自走入強風之中,而宏谷學長也停止了攻擊並看着我。
 
意志力,亦即是精神力,要想像自己與風牆之間有一道隱形的連結,將對方的魔法奪為己用。
 
我合上眼,以換取更敏銳的觸覺,雙手垂在兩旁感受着四周風魔力的氣息。
 




此時眉心位置癢癢的,人們都說人類擁有第三隻眼睛,但或許因人類社會漸漸發達而退化,若能重新激活它,就能獲得非凡的超感官知覺。
 
亦即是「第六感」,遠超五官的能力。
 
葉柔菊見我站在風牆前一動不動的,乾脆把風牆轉換成十多道風刃,從各個位置攻來。
 
你問我為甚麼閉上眼後,也能知道風刃的位置?
 
因為我感覺到了。
 




微弱的青綠光在腦海中若隱若現,我盯準最耀眼的一道光,向它伸出右手並往左邊揮去,光芒便漸漸暗淡並跟另一道光相碰,傳來嘯嘯風聲。
 
我對着其他青綠光故技重施,而且雙手竟變得越來越輕盈,毫不費力地便把最後一道光揮去,就跟撥開空氣一樣的容易。
 
風聲靜止,腦中畫面亦重歸黑暗。
 
我張開眼,葉柔菊就在我數米外低着頭,困惑地看着雙手,又抬頭望一望我,眼中滿是不解。
 
「你⋯⋯你是怎樣做到的?」
 
我看着手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啱啱⋯⋯我好似同⋯⋯風魔法連結咗咁,想佢點就點⋯⋯」我結結巴巴地說,卻弄得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怎會這樣,明明最後那道風刃已經用盡全力了⋯⋯」她喃喃自語。




 
凱千亮那邊已經停下來休息,所有人都圍在一起。
 
「道哥!你剛才很帥啊!揮一揮手就能擋下這麼多風刃!」袁誠像個小粉絲,學我剛才一樣做着撥開空氣的動作。
 
「你怎樣做到的?」凱千亮也問了同一個問題。
 
鄧學長大力拍打着我的肩膀:「哈哈哈!想不到你竟然一下子就抓到了要訣!」
 
「甚麼回事?」杜泓信滿臉疑惑地看着我和鄧學長。
 
「阿信你應該也會這個技巧。」鄧學長搭着我肩,打量了杜泓信一眼。
 
「幸夏你為甚麼閉上眼也能知道風刃在哪邊?」楊凱晨崇拜地看着我。
 




「他剛才閉上了眼?!」多人同聲驚呼。
 
但我根本不慬得怎樣解釋,難道說我在腦中看到神奇的光芒嗎?鄧學長又只在我旁邊偷笑。
 
杜泓信終於忍不住,打了鄧學長的手臂一下:「喂鄧顯陽!別賣關子了啦!」
 
「咳咳,好吧。」鄧學長清清嗓子:「許多魔法師並不知道,其實我們是可以控制別人的魔法的,當然對於賢者或魔導士那般的高手,控制低級法師的法術是易如反掌的事。」
 
「咁你點知的?」
 
他向我眨單眼,我想了一想,便心神領會。
 
「嗯⋯⋯就是在看書時看到的,但因為多系法師比較稀有,而單系法師又不懂使用其他屬性,便比較難控制對方的魔法了,所以『魔法控制魔法』一事並不是一個街知巷聞的東西。」
 
「不過所有魔法師都能學會這個技巧吧?即使是只會一種屬性。」宏谷學長問,喚出了一個冰球放在脖子上享受。




 
「對喔!只要精神力夠堅強,你便能利用別人施放的魔法,但也局限於每個人的靈質屬性。」鄧學長點着頭地總結。
 
看來內視帶給我的優處,遠大於本來的想像,我原以為內視僅能讓我有能力使出更強、更複雜的魔法而已。
 
夜色悄悄降臨,今天的特訓也順利完成,大家互相道別後便離開格鬥場了。
 
「道幸夏,阿信,你們先跟我留多一會吧。」鄧學長向我和杜泓信招手。
 
「我在這裏等你。」楊凱晨拉着我的手肘說,我跟凱千亮互相打了一個眼色,他便和林貅櫻、葉柔菊離開。
 
我目送着三人的背影,不禁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有甚麼轉變。
 
鄧學長走了過來:「凱晨你也來吧。」
 




四名火系學生一起前往圖書館,鄧學長帶領我們走上四樓,轉了數個圈,竟來到神奇書櫃前。
 
他警惕地視察四周,便拍打了一輪書櫃,綠色魔法陣顯現並逐漸轉為白光。
 
奇怪?而家都唔係午夜,點解鄧學長整到個魔法陣出嚟?
 
書櫃的木架消失,變為一個大木框,而六芒星魔法陣正在木框中心閃爍。
 
「跟着我進來。」鄧學長拋下一句便踏入傳送陣,消失於書櫃之中。
 
「不用怕喔,我就跟在你們後面。」
 
杜泓信推了我和楊凱晨一把,我們兩人相視而笑,便經傳送陣重臨幽暗的禁書區。
 
鄧學長在右手食指上點起了一個小小星火,以作照明,他見到我和楊凱晨都來到禁書區後,好奇地抬起眉毛:「這麼鎮定的?難道你們有嘗試過使用傳送陣嗎?」
 
「呃⋯⋯嘩!呢到邊到嚟嫁?」
 
「禁書區,」
 
杜泓信也來到了,他站在我身後,也在食指上點起一個小火焰:「放心吧,有火系系長在,那些校規就不用管了。」
 
楊凱晨看了我一眼,似是回想起那一晚差點被發現了的事。
 
「咳,別說得好像有我在身邊,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好歹也是系長,跟着我來。」鄧學長一本正經的說,領着我們深入禁書區,遊走在混亂的書櫃群當中。
 
走了不久後,鄧學長在一個殘舊書櫃前停下腳步,雖然禁書區所有書櫃都一樣破破爛爛的,但這一個櫃子顯得更殘破不堪一些,木架都被蜘蛛網包滿了。
 
鄧學長從櫃上取下一本書籍,用手抹去依附在封面上的蜘蛛網:「道幸夏,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本書。」
 
我看着他那因火光閃爍而一昏一暗的臉孔說:「嗰個火系治療聖魔法?」
 
他點點頭,翻開了書:「我需要你們的幫忙。」
 
「我能夠幫忙的都會幫!」楊凱晨堅定地點頭。
 
鄧學長欣慰地微笑:「謝謝你凱晨,但你目前不用幫我甚麼,給我好好盯着道幸夏就行了。」
 
他翻開書本其中一頁遞給了我。
 
「火聖魔法,治療類——輝煌陽焰,可消除體內一切傷患、疲勞、及毒素,唯一能根治凍骨症的法術?!」我驚訝地望向鄧學長。
 
「嗯。」
 
「冇嗱?寫得咁多?」我不滿地翻閱着書本,輝煌陽焰就真的跟書內其他魔法一樣,只有兩三句的描述。
 
個作者寫得本書出嚟,即係代表啲法術要好特別佢先會記低,咁點解會形容得咁少?
 
「我找到能學會它的方法了。」
 
「搵到嗱?咦,等等,」我雙掌合上書本:「鄧學長你叫埋我哋嚟,唔通就係要我哋幫你學識呢個魔法?」
 
「哈!真聰明!」杜泓信大笑一聲,在禁書區中響起回音。
 
鄧學長搭着杜泓信的肩膀:「我跟你們說,原來阿信他就是『火神醫』的傳人!」
 
火神醫?
 
楊凱晨驚訝地掩着嘴巴:「對⋯⋯對了!阿信學長是姓杜的!」
 
我滿頭問號地看着他們。
 
「凱晨你竟然會知道『杜氏火神醫』的事?但道幸夏不知道吧?看你呆得完全搭不上嘴。」杜泓信對着我彈了一下手指。
 
「莫非你係嗰啲咩隱世高手嘅後代?」
 
「沒甚麼厲害的,就只是醫術特別高明,又不在民間太過出眾而已。」他說出自相矛盾的話,帶我們回溯千年前的歷史⋯⋯
 
。。。
 
一千一百年前,中土大陸上只有一個國家,名為「塞艾拜爾」,民眾奉行民主共和制,而當時的魔法師並不與普通人生活在一起,部份地區的魔法師亦歧視不會魔法的凡人,認為世界該由魔法師統治,這思想被後人稱為「法統主義」。
 
但無奈千年前魔法師數量稀少,法統主義者便集中生活在塞艾拜爾的北部及東部,把所有凡人驅趕出去,導致凡人主要生活於南部和西部。
 
當時聖堂公會由主張與凡人和平共處的「法平主義者」掌權,公會總部正為於西南方,僅是研究魔法的組織,亦是魔法師的精神象徵,與塞艾拜爾政權互不干涉。
 
但為了增加魔法師的數量,聖堂公會決意改革,主動向塞艾拜爾議會提出共同管治的方案,讓魔法血統能與凡人混合;而議會當然樂意接受,因為他們相信在獲得魔法師的能力後,國家可發展得更好。
 
這一合作令法統主義者分離心大增,逐一組成多個獨立於聖堂公會的魔法師議會,後來亦因此而從塞艾拜爾分裂,演變為現今鄰近李氏王國的三個國家。
 
但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杜泓信的祖先——杜繼安,一名醫術天才,更創造出首個火系治療法術・療癒之溫,因而有「火神醫」之稱。聖堂公會改革後,二十多歲的他獲邀成為公會首席聖醫,擔當上培養醫學人材的重責。
 
杜繼安不同於一般魔法師,他對不懂魔法的普通人十分感興趣,歡迎凡人跟隨他鑽研醫學,更因長年累月的醫術探究,與充滿天份而又不會魔法的女學徒日久生情,後娶其為妻子。
 
不過在杜繼安三十歲時,他畢生最愛的妻子患上了會令全身骨頭冰凍並碎裂的奇怪疾病,他命其為凍骨症。
 
即使杜繼安的醫學造詣已登上塞艾拜爾的頂端,他仍無法治好妻子,兩年後她便在他的懷抱中安詳離世,留下痛心欲絕的丈夫和三歲大的兒子。
 
在安葬好妻子後,杜繼安離開了聖堂公會,帶着兒子將自己放逐在深山之中,好發泄喪妻之痛,並立心研究出能根治凍骨症的方法,他認為凍骨症與冰屬性有關,而火魔法剋制冰魔法,於是這個醫學研究便從療癒之溫作為起點。
 
其聖堂公會的徒弟們一直在尋找着杜繼安的去向,但儘管找到了他,也無功而回。
 
小瓦屋外,一群年輕男女拍打着木門。
 
「杜師父,我們終於找到你了,你快回來聖堂公會吧!大家都需要你!」女學徒大聲叫嚷。
 
屋內傳來一陣不耐煩的咒罵聲,然後門被狠狠地推開,「呯」一聲倒在地上。
 
學徒們重見失蹤多年的杜繼安,無一不露出欣喜的笑容。
 
「杜師父⋯⋯」
 
「你們走吧。」鬍子滿臉的杜繼安向他們揮揮手,便把地上木門拾起,重新裝在小瓦屋玄關前。
 
「不行!師父你跟我們回去吧!」
 
杜繼安裝好木門後,便背着學徒們站着不動,忽然一個轉身使出炎爆術,把所有學徒都炸飛。
 
「若我不研究成功,絕不出山!」
 
自此之後,再沒有人敢來找杜繼安,這亦是杜氏後人一直居住在深山之中的原因。
 
一直到了一百三十多歲,杜繼安終於創造出「輝煌陽焰」,亦因心願已圓,化為點點星火,離開塵世,留下研究手稿在活了百年的深山小瓦屋之中。
 
後來,一名專門收錄罕見魔法的遊人到訪小瓦屋,找到了杜繼安後人及其研究手稿,遊人把輝煌陽焰記錄了下來,而輝煌陽焰也成為了杜氏的家傳聖魔法。
 
杜繼安的後代千年以來憑籍着祖傳火聖魔法,醫遍天下不治之症,被冠以「杜氏火神醫」的稱號,但他們並不是聖堂公會的聖醫,加上長年居於深山、行蹤隱秘,且非人人皆醫治,故隨着時代演變,慢慢失去了知名度,「杜氏火神醫」也漸漸成為了一個在民間中不算是太有名的傳說。
 
。。。
 
「這就是我的家族史。」杜泓信坐在破舊的桌子上,結束了這段小插曲。
 
但我心中仍有不解,便問:「阿信哥,既然你哋家族一直留喺深山,點解你會出咗嚟嘅?」
 
他抱着臂向我輕輕一笑:「因為我不想整個人生只活在一座山上,剩是學着些祖先遺留下來的醫術,我想要見識這個世界。」
 
為了自由,不惜離開家人和祖地,追求着更廣大的世界。
 
他從桌子上跳下來:「道幸夏你知道嗎?其實我比你還要遲來到書院。」
 
「竟然?!」
 
「嘿!我在今年二月來到書院,想要插班,本來只想着一試而已,怎料劉主任看見我能使用療癒之溫,確認我是杜氏後人,竟讓我插班成為精英中級班學生。」他驕傲地摸摸鼻子。
 
難怪鄧學長在學系杯大混戰之前,並沒有聽說過杜泓信。
 
「鄧學長,你要我哋點幫你?」
 
他望着我雙眼,抿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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