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中,電話僅照亮了在眼前的少許地方,四周皆伸手不見五指,而當我把電話直接照着盡頭時,竟然看不見有反光的地方。
 
「條走廊,會唔會太長⋯⋯」
 
我左手摟着匡婷的纖腰,她的背部緊貼着我,慢慢地在這似是無盡的走廊中前行。
 
只有兩人深而慢的呼吸聲。
 
回望後方,同樣是一個黑洞。
 




如果突然有人喺後面跑過嚟⋯⋯
 
感覺上走了將近半小時後,我們才發現了一點異樣。
 
「幸夏,覺唔覺⋯⋯條走廊變窄咗?」
 
咦?
 
一條三角形嘅走廊?我哋行緊去個頂角?
 




走廊兩側牆壁差不多貼近我們的肩膀,快到盡頭了。
 
匡婷迫不得以要從我的左邊走到前面,而我的心則狠狠地撞向她的背部。
 
「前面有反光!」匡婷指着前方,她的叫聲在整條走廊中迴響着。
 
加快腳步!加快腳步!
 
我的肩膀快要擦傷了,但匡婷身型較小所以她走得比較輕鬆。
 




「我哋到啦。」匡婷停下來。
 
走廊盡頭關着一棟殘舊的木門,門上面沒鎖,也沒有拉柄,並刻着令人不解的划痕。
 
「一棟木門,唔知開唔開到,開唔到就好笑。」
 
「我喺前面,我開!」匡婷忽然鼓起勇氣向前推。
 
「吚~呀~」令人極之刺耳的噪音。
 
我們走進門後,也是一片黑暗的地方,但變得極為空曠,而可幸的是前面有一條往下的樓梯。
 
「匡婷,我哋去落樓梯,小心梯級。」
 
一步步沉實的腳踏聲,伴隨着木梯那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刺耳聲。




 
我們回到下層,正發現前面有光線映入屋內。
 
「幸夏係出口!」
 
「跑出去啊!」
 
幾經辛苦,我們終於走出了這間破房子,重回光明之下。也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暴雨已經下完了,太陽正懸掛在天空上。
 
「呼⋯⋯而家幾點啦?」匡婷喘着氣說。
 
「我睇吓⋯⋯」
 
夜晚7點。
 




「夜晚7點啊。」
 
「咁夜㗎啦,我哋快啲返去啦!」
 
「好⋯⋯」
 
等等,
 
七點?
 
七點都咁光?太陽仲喺正頭頂喎。
 
七點?!
 
「匡婷⋯⋯」




 
「⋯⋯」
 
她不安地看着我。
 
而且呢到根本就唔係西貢啊!我哋究竟去咗邊?
 
「幸夏,嗰邊有人,不如去問吓?」
 
我望向她指着的位置,一群衣着奇特古舊的大叔在前邊山路經過,他們也在看着我們。
 
「好似唔係幾好,佢哋啲裝扮好奇怪,我哋唔好過去。」我拖起匡婷打算掉頭就走。
 
但是,
 




那間鐵皮屋不見了!變成了一座牌坊。
 
「乜料⋯⋯」
 
「嚿躋,蹖嚪啗鴇叼嚿㗖?」其中一位大叔說。
 
接着,一群人便衝向我們。
 
「走啊!」
 
「唣嘜,嘛噏哋㗻,㖧嗆呐嚿!」
 
我立即拖着匡婷逃跑,山上風聲「呼呼」地震動着我的耳膜。
 
但他們跑得極快,不一會便趕及並包圍着我們了。
 
「走啊匡婷!我拖住佢地!」
 
「唔得!我唔會留你一個人喺到!」
 
我一邊護着匡婷,一邊注視着這些人的動靜,幸好我有學過泰拳,應該能為匡婷爭取到逃走的機會。
 
突然,一人向我的頭揮出重拳,我側身避開再回他一記上勾拳,可是他一手便抓緊了我的拳頭。
 
「好大力⋯⋯ 匡婷你快啲走!嗚啊!」
 
他一拳打中我的腹部,「呯」的一聲,內臟都被震傷了!為甚麼會這麼大力?
 
「幸夏!」
 
「啊啊!走啊匡婷!鳴呼!」另一人踢中我的後背,令我傾前狠狠跌在了地上。
 
我打不過他們,只能躺在地上用雙手抱緊踢我那人的小腿,不讓他走向匡婷。
 
「躪呾䠦吖唃!」一腳踢向我的臉。
 
「呯!」
 
「呯!」
 
「呯!」
 
一腳又一腳,鼻血橫流,我就係唔放手!
 
「走啊⋯⋯匡⋯⋯婷⋯⋯」
 
「嗦雽㥽墧㴳躪䡎搬!涼⋯⋯」那人驚叫一聲,然後就倒下不動了。
 
一個黑影掠過我頭頂。
 
我用盡力抬起頭,見到有一個很高而且穿着斗篷的人在與其他大叔打鬥,他們的手都能射出水、火、子彈、炸彈這些東西,我究竟看到了甚麼⋯⋯
 
以一敵眾之勢下,那些大叔竟然一個個地被那男人擊倒在地上,更被迫得漸漸後退回到山路上。
 
匡婷想跑過來我這邊,但剛踏出半步便突然被一個大叔抓住了脖子,他似是想用匡婷威脅那男人停手,我想站起來戰鬥,卻完全動不了了。
 
男人停下攻擊,跟我一樣只能眼白白地看着他們帶着匡婷回到大叔群中,然後那些大叔就離開了。
 
「幸夏!唔好有事啊!」匡婷在遠處不斷大喊,聲音卻越來越小⋯⋯
 
「幸夏!」
 
聽不見了⋯⋯
 
「匡婷⋯⋯」
 
在耗盡體力之前,那男人蹲在我面前,我模模糊糊地見到他臉上有一道疤痕後,眼前便重歸黑暗,回憶的幕簾關上了。
 
。。。
 
我張開眼睛,淚水流了一臉,為甚麼我這麼沒用?連自己最愛的人也救不到?
 
但我還有一些不解。
 
「怎麼了?」男人說。
 
「你點解知道我個名,同埋點解我明你講緊咩嘅?」我避免用充滿淚水的雙眼望向他。
 
「我對你施了『通語法術』,在你完全昏迷之前,我問了你的名子,而且昏迷時你不斷說甚麼『匡婷』、『救你』的話。」他解開了頭上草帽的索帶。
 
「嗯。」
 
我不知道要說些甚麼,但是他救了我一命,還是說點東西吧。
 
「多⋯多謝你救咗我。」我低着頭說。
 
「我沒能救下你的女朋友。」他脫下斗篷。
 
我忍不住站起來,抬起頭看着他:「唔係!我係真心多謝你!冇你嘅話,我可能⋯⋯可能會⋯⋯可能連自己女朋友都會唔記得!所以,多謝你!」
 
我做出九十度鞠躬。
 
男人脫下帽子,露出其烏黑的長髮,望着道幸夏。
 
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他對着一個剛認識的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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