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她住進了我隔壁的房子。

我們不曾打招呼,就像一般的鄰居。那天早上我聽見了歌聲,我才發現隔壁的住客換了。自此,每個早上當我在廁所梳洗和如廁時,總會聽見她的歌聲伴隨着淋浴的骨碌水聲,從牆壁另一面傳來。

她的聲音,好聽,響亮足以貫穿牆壁,但不吵耳。她重複一些曖昧不清的歌詞。在幽暗的浴室裡,花果的沐浴露香氣從牆壁的瓷磚絲絲滲出,時而還夾雜嬉笑聲。

那個早上,下了新年的第一場雨。我折返回家拿傘,剛好遇上出門的她。她禮貌的向我微笑,我點了點頭,便走進屋裡取傘。再次出門時,她仍在那裡,在升降機門前笑着。她的米黃色裙子上的白色蕾絲,細細的畫着她的皮膚,很好看。我看了看手中的折傘,抓了抓頭說,下雨了,你有帶傘嗎?

她也折返拿傘。我先走了一步。





樓下,工人頂着草帽在毛毛雨下更換門面的花,翻起的泥土散發着一股腥味,掘出的枝葉和根莖披着溼潤的污垢。

那場毛毛雨結果在我剛走上街上時就停了。爲着耽誤別人行程的羞愧,之後的每一次和她見面,我都主動的打招呼,而她也回應,慢慢的她就成了我第一個認識的鄰居。


廁所的瓷磚上沾惹着一層薄薄的水分,還黏附着幼小的蜘蛛屍骸。我拿起抹布擦拭牆壁,這時鄰家女孩的歌聲又響起了。瓷磚上的細紋彷彿受到共鳴,跳動起來,像千足蟲的神經,開合的扭旋。成團的蜘蛛和其他爬蟲從角落進攻,包圍、淹沒了死去的蜘蛛。我嚇得用力揮動抹布,昆蟲和水花到處灑落,從門縫逃逸。

我一下子不懂得反應,只有心臟在屏息中亂竄。我最好去警告她,免得她被潛進她家的昆蟲嚇昏。我帶上地拖和殺蟲劑,走到她的門前。只見,成隊的蛇蟲鼠蟻,紛紛都溜進她家門縫,被她甜膩的歌聲邀請。






第二天早上,我在升降機前遇上她。她穿着蕾絲的裙子,對我微笑。

路上,我發現自己盯着她的鞋子看。白色的皮鞋放肆的踩進水窪裡,染成骯髒的泥灰。她毫不在意濺起的水花,在她走過之處留下了一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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