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善聽到自己的名字,已是回過神來,其後不發一言地在秦陽面前連叩了三個響頭,始道:

「秦警官,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在拘捕我之前,我求求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和妻子說些道別的話,好嗎?」

「唉,好吧,但我得與你同去,也不能太久。」本來秦陽是不準備答應的,但看到陳立善雙眼中的期望和眼淚,他不忍拒絕,只能選個折衷的方法。

來到陳立善妻子的房間,房間裡的佈置簡單,以白色為主色系,走素雅的格調,清風輕輕掃動了窗簾,讓人感覺很舒服,很適合養病的人。進來以後,秦陽自覺地把時間留給他們夫妻倆,靜靜地退到一旁。陳立善的妻子喚了他一聲:

「善哥,你來了」



「是我,小雅。」他應了一句後,緩緩地走到床邊旁坐下,先是溫柔地將妻子臉上的華髮細絲撥去耳側,然後扶她起來坐好。接著,他拿過床邊的橘子,一邊剝開喂給妻子一邊和她說著些體己話,逗得她掩嘴而笑。秦陽將眼前溫馨的場面看在眼裡,說實在,若不是經過那件事,他是絕不會相信一個如此愛惜妻子的男人會做出如此惡行。不過,看著眼前的情景,他也對這個男人膽敢做出那件事的原因有所理解,只是理解歸理解,卻不代表他所犯的惡事就能被粉飾掉。眼看時間差不多了,秦陽敲了敲牆以作提醒,陳立善也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順著一個話題的完結,便撫摸妻子的臉道:

「對了,小雅,對不起,我最近有點事......要去外地一段時間,所以這段時間我可能沒法陪你,但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人照顧你。」

陳立善的妻子略抬臻首,望了我一眼後,向陳立善問道:

「善哥,我們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你覺得你說謊能騙得了我嗎?如果你還認我做妻子的話,就把事情告訴我吧。」



陳立善聽到這裡,眼淚再也忍不住,跪在床邊放聲痛哭。秦陽嘆了口氣,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道來,他的妻子聽完事情的經過後閉上了眼,沉默了一會後,語帶哭腔地道:

「陳立善,你是一個男人,做了錯事就要承擔,不要讓我看不起你。不過,我的腿雖然動不了,但在黃泉路上,你的阿雅還是能夠陪你一起走的。」語畢,她竟是選擇了咬舌自盡,秦陽聞言時已心知不妙,但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滑落,在白色的被子上開出了一朵朵淒美的梅花。陳立善大叫了一聲後,死死地抱著妻子,把頭埋進了她的髮絲中,被子上的梅花開始交織在一起,原來他同樣地......選擇了咬舌自盡。

秦陽最終嘆息了一聲,安靜地走出了房間。他倚著牆壁,點了一支煙,從口袋中掏出天師令,目光穿透白色的煙霧落在上面莊穆厚重的"天師"二字上,神情無喜無悲,視線的終點最終停在了窗外的繁喧上,隨後復嘆了一句。

「上青天難,入幽冥苦,而人間苦難俱全。」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