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者: 第一百零二回 香消玉殞

【第一百零二回  香消玉殞】

藍傲和無玉聞言也不知信與不信，但對着這紫色火炎卻是毫無辦法，無玉嘆了口氣，竟真的撤去周身勁力，那紫色火炎立時像失去了引力，不再追襲無玉，這時藍傲已給紫炎燒着了衣襟，肌膚也給紫炎灼傷，他見無玉撤功之效便立即跟隨，好一會才擺脫了紫炎的追擊。
 
唐缺見唐毒揭破了自己暗器，不禁笑了笑點了點頭說：「小毒兒，很好很好！」他轉頭又對藍傲說：「剛才的『無香天酥』，現在的『鬼炎』都附有唐門奇毒，你這小子為什麼能百毒不侵？」
 
無玉和藍傲想起自己剛才差點給紫色火炎燒死，不禁冷汗直冒，藍傲立即退到一角拾回飲血刀，無玉問：「你剛才為何不追擊？」
 
唐缺笑了笑道：「暗器要旨在於出其不意，當『鬼炎』之法給叫破，再攻也沒有意思，怪只怪我看輕了藍少俠的百毒不侵奇功，而且剛才小毒兒的舉動，已告訴了我，她並沒有跟你們連成一線，如果她早跟你們連成一線，你們一定會知道『鬼炎』的真相，而她也會在剛才配合攻擊。」唐缺點了點頭說：「雖然我非常捨不得鈴兒，但我還有很多說話要跟小毒兒說，你們走吧！」
 




無玉和藍傲想不到他會就此放過眾人，無玉心知他們身處唐門之中，剛才交手，單是一個唐缺已極難應付，若再加上唐完等高手，恐防不能全身而退，當下便說：「唐門主好爽快，藍弟，我們走吧！」當下兩人分別背起鐵朱二人便要離去。
 
這可急着唐毒，事實上她剛才叫破暗器，實在是要幫助藍無二人，希望他們有機會擊殺唐缺，或讓她乘亂逃去，這時見唐缺忽然叫停，藍無二人轉身欲去，她立即嘶聲大叫：「你們別走！不要留下我跟這怪物一起，不要呀！」
 
唐缺嘆了口氣，雙袖一揮，唐毒兩片誘人朱唇立即插着數口銀針，把她的一張嘴兩片朱唇穿着封住，唐毒痛極大叫，但一叫之下朱唇卻給銀針扯開傷口，登時鮮血淋漓。
 
眾人想不到唐缺左一句「小毒兒」右一句「小毒兒」，卻突出毒手，都不禁怔住，但他們心想這唐毒殺人無數，亦非好人，便轉頭欲去。詎料，他們實在是唐毒僅存的一棵救命草，她看着他們要離去，想起以往給唐缺折磨的慘狀，再顧不得其他，竟不理傷痛，任由銀針扯破其嘴唇，張口大叫：「唐缺，你這不能人道的怪物，你這沒有用的男人，你這不能幹女人的男人，你算那門子的唐門之主。」
 
當她一說完，無藍二人即感不妙，因為唐缺並沒有阻止她，他們正準備要破門而出，唐缺立即按了桌子一處機關，「咔嘞」一聲，外門竟已反鎖了起來。
 




無藍二人嘆了口氣，他們知道，就算他們能破門而出，這唐門之主和門中高手也不會放過他們，他們背着朱鐵二人，可沒有信心逃得了唐缺的追擊，當下只得緩緩放下朱鐵二人回過頭來，藍傲問：「你早猜到她會說出來？」
 
唐缺有點落寞答：「不知道，我只希望她不要說。」唐毒聽得全身一震。
 
藍傲問：「你仍喜歡她？」
 
唐缺黯然答：「我不喜歡她就不會花了五年時間要生擒她回來。」他頓了一頓說：「我跟她自幼一同長大，我們都有用暗器用毒的天份，我是唐門最出色的門主，她是唐門最豔麗的女子，所以很快就走在一起，但是……老天作弄，我唐缺什麼也是最好，唯獨是老天爺開的玩笑，我……那……竟是沒有用，就在那一天，這房間，我們……我想把她……我竟發現我不能，我永遠無法忘記她那表情，我看着她，她的臉……她那驚訝失望、不滿足的神情。」
 
唐毒這時一張嘴滿佈鮮血，兩片嘴唇給銀針扯得斷開數片，她大笑道：「哈哈！唐缺，我唐毒這花一樣的女子，如何要我服侍你這不能人道的怪物？」
 




唐缺雙手青筋凸出，他手一揮，一團紫色火炎立即捲着唐毒臉龐，「鬼炎」立即灼燒她那豔絕天下的臉龐，「吱吱」聲響，唐毒登時發出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她想不到唐缺一出手就毀了她的容顏，這可是她的命。
 
唐缺怒道：「妳這賤婦，當日妳用『傾城』之毒要毒我，幸好我及時發覺才沒有着了妳的道兒，但也終於給妳逃了。哼！妳逃得了，但妳的家人卻逃不了，我殺了妳全家十五人足足用了一年時間。妳逃出唐門，就是要給別的男人幹？妳說？妳給那些男人幹了？皇帝那肥豬？朱萬？那老大？還是這兩人？妳這人盡可夫的妖婦。」
 
唐毒容顏已毀，又着了「鬼炎」的毒，知道自己今日不能倖免，便大叫：「唐缺，對呀！我就是喜歡給男人幹呀！我就是喜歡有用的真男人！你？什麼也不是，你永世也不會知道男女的魚水之歡！」叫聲凄厲。
 
唐缺銀絲一展，立即把唐毒衣衫炸爛，同時也炸得唐毒身子血肉飛濺，她慘叫聲下，誘人的胴體已展露人前，唐缺眼看着她那玲瓏的曲線，大叫：「妳要幹嗎？我就給妳個痛快。」竟徒手折斷一張櫈腳，要以斷掉的圓木櫈腳進入唐毒身體。
 
無藍二人聽見他們越說越荒唐，到這時再忍無可忍，無玉身法一展，正要攻向唐缺，詎料唐缺只一手拿出「破心蓮」說：「再進一步，玉石俱焚。」無玉心想：「我和藍弟自己也尚且不能盡擋『破心蓮』的暗器，何況還有鐵朱二人？」一時頗感躊躇。
 
就這樣緩上一緩，唐毒慘呼一聲，唐缺已手拿圓木侵入了唐毒的身體，唐毒自出道以來，憑着豔麗容姿俘虜了天下男子的心，一身嬌軀已不知跟多少風流人物歡好，但這次給這具粗木頭侵犯，可是前所未有，她於恥辱之下痛極大叫，唐缺只淡淡笑道：「叫吧！這不是妳想要的嗎？我來給妳滿足吧！」
 
無藍二人熟識不少折磨別人的手法，但也不及現在看見那般殘忍，他們只見唐缺陶醉其間，身子在配合圓木挪動，就像是與圓木結合為一一樣，而唐毒呢？一股氣焰早就沒有了，她如今就像一弱小女子一樣，只在不停慘呼和求饒，到了後來，只餘下她斷斷續續的哀號。
 
唐缺看着唐毒不禁大笑起來，滿臉傷痕都笑得震動起來說：「好！滿足了吧？我的小毒兒！」




 
突然一聲嬌叱，銀鈴一響，一條人影單掌飛拍唐毒，聽見銀鈴聲，眾人就知道出手的是朱鈴兒，原來朱鈴兒看見唐毒給折磨，想起自己這段日子的遭遇，一時悲憤交集，竟不顧一切運起功力，單掌一拍地上借力，一招「飛龍乘雲」，單掌便拍向唐毒胸口，她自知憑自己功力殺不了唐缺，便想一掌殺了唐毒給她個痛快。
 
唐缺想不到朱鈴兒會突然出手，冷哼一聲說：「鈴兒，剛才還未滿足嗎？我們可玩了很久呀！不用着急，等一會還有玩意兒呢！」，拿着圓木的手抽手一揮，數點寒光立即飛襲朱鈴兒。
 
藍傲看見唐缺手段，早已擔心朱鈴兒這段日子的遭遇，現在再聽他之言，不禁血氣上衝雙眼通紅，他大喝：「你這禽獸！」一道刀光立即捲起，替朱鈴兒擋下暗器，「摘星」之手立即來搶唐缺手中的「破心蓮」，面對藍傲狂風一樣的攻勢，唐缺不得不放下圓木，袖袍一揮，數點寒光又向藍傲飛來，藍傲不懼劇毒，一手便把暗器徒手抄住，正當他要進擊時，左腿卻突感一痛，原來已着了兩枚伴隨暗器的陰針，劇痛使藍傲單膝跪地，將整個空門賣給唐缺，無玉見藍傲陷於絕境，顧不得其他，後發先至，他一拳便轟向唐缺拿着「破心蓮」的手，唐缺冷笑一聲，紫色火焰在半空捲向無玉，他拳勁越大，火焰之勢便越烈，迫得無玉不得不收起勁力。
 
就在這空檔，朱鈴兒一掌已快觸及唐毒胸口，唐缺冷笑一聲：「你們死在一塊也好！」手一揮，寒光立即飛射朱鈴兒，暗器的速度可是藍傲和無玉也來不及挽救，藍傲伸手大叫：「不要！」
 
事實上，朱鈴兒一出手已自知必死，她可不想拖藍傲後腳，他知道他為了自己而來便心滿意足，她回頭看着藍傲笑了笑，就像是當日在星河劍派救他時一樣，她伸了伸舌頭，知道自己又做了錯事，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頓。
 
突然一人破門而入，身法快絕，伸手將朱鈴兒往後一拉，避開了奪命暗器，然後一掌便向唐缺拍去，唐缺想不到有人突然出現救了朱鈴兒，而且看他身手倒是一等一的高手，也幸好他先救朱鈴兒，否則他一掌突然擊向唐缺，唐缺可能也來不及迴掌自救，唐缺勉強出掌相抵，兩人雙掌半空一交，唐缺掌功可跟暗器差距極遠，立時給來人震得口吐鮮血，那人正要再攻，唐缺已拋出手中「破心蓮」，他一拋出暗器，自己便按下房中機關滑下暗道而去。
 
眾人一見「破心蓮」，不禁想起當日獨孤問拼盡全力才能自救的情境，何況如今斗室之內還有數人，這時朱鈴兒已一掌擊在唐毒前胸，「啪嘞」一聲，唐毒胸骨盡碎，她立即吐出一口鮮血。半空中「破心蓮」機關緩緩解開轉動，就在這時，那出掌傷了唐缺的高手突然做了一件事，一件傻事，卻是救了眾人的事，他伸手抓着「破心蓮」，然後把他抱在胸間，一把壓在地上，他竟然以自身作暗器的屏障，只聽機關聲響，無數暗器已射在他身子上，他伏在地上的身子不停抖震，過了好一會，一切又回歸了平靜。
 




過了半晌，無玉見再沒有機關聲響，便走了過去，以木櫈為介把那人身子翻過來，眾人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只見那人樣貌普通，竟然是朱門二子朱環，朱鈴兒赫然看見二哥，不禁失聲大叫：「二哥！」她立即在地上向朱環爬去，藍傲見狀走過來拉着朱鈴兒說：「不要，他着了暗器，恐怕全身附有劇毒。」朱鈴兒拼命甩開藍傲，像瘋了一樣大叫：「你放開我，那是我二哥，放開我！」
 
這時無玉隔空向朱環傳功，希望替他護着心脈，朱環微弱說：「不……不用，救不……了。」
 
無玉知他說的是事實，嘆了口氣問：「你不是去了追擊那方未嗎？」
 
朱環苦笑着說：「鈴兒……是我在世上最疼的人，亦是……我在世上唯一的家人，我自然……要救。」
 
朱鈴兒聞言哭着說：「二哥！」
 
朱環勉強把頭轉向朱鈴兒說：「對不起……鈴兒……二……哥……應該早些……」朱環掙扎拿出兩物，把他們拋向朱鈴兒說：「鈴……兒……我的好妹子……好好收好……二哥先行一步…….」他看着藍傲，知他對妹子至情至性，便說：「藍……兄弟……替我好好照顧鈴兒。」
 
藍傲見他這時已是出氣多於入氣，知他命不久矣，便含淚點了點頭答應，朱環安心地向朱鈴兒奮力笑着說：「好妹子……真希望回到中秋那天……哥哥伴着妳到市集去……真希望……我們不是生在朱門。」他一說完便緩緩閉起雙目。
 
朱鈴兒看了看無玉，無玉對她搖了搖頭說：「妳二哥已經走了。」她拼命搖頭說：「不會的，不會的，二哥他不會死的，二哥，二哥，不要拋下鈴兒呀。」




 
藍傲拉着朱鈴兒說：「豬兒，冷靜點，我們現在還身在虎穴，我們要趁機快點離開，否則，妳二哥的死就白廢了。」
 
朱鈴兒這時哭得像一個小女孩，只不停說：「但是二哥他……他還未死……」
 
無玉突然走了過來，一掌切在朱鈴兒的頸項，朱鈴兒立時暈厥過去。藍傲嘆了口氣，拾起朱環拋下的兩物，竟然是一本秘籍和一具碧藍色的石頭，不禁心頭一震，心想：「這就是天下英雄都想得到的朱門絕學，翻雲掌法和玉觀音？」
 
無玉這時已背起了鐵正男，向藍傲說：「藍弟，我們這就殺出去吧！」
 
躺在地上的唐毒突然喘着氣說：「唐門好手數百人，還有唐缺和唐完，你們這樣出去是逃不了，你們逃得了，但你背上二人可是死定。」
 
藍傲回頭一看，只見唐毒那裡還是豔絕天下的美人，她的一張臉早已給「鬼炎」燒毀，整張臉給灼得現出真肉，四處泛起紫色水泡，明顯中了劇毒，一身衣衫給「一線銀牽」炸得破爛，整個胸膛坦露人前，而下身則給大圓木條塞着，私處鮮血長流，這時她胸膛給朱鈴兒一掌擊得胸骨盡碎，骨頭已插進心房，早已奄奄一息。
 
藍傲看着一代美人弄得如此下場，不禁嘆了氣說：「唐姑娘有何指教？」
 




唐毒苦笑着說：「哈哈！當日我跟唐缺在這幽會，若佈置沒有變動，你到玉床處，把左手面的床腳向右轉動三下，想是會現出秘道。」
 
無玉知唐毒性格毒如蛇蠍，一時躊躇，藍傲已走到床沿，依着她所授之法而行，只聽「咔嘞」一聲，整張玉床竟像安了彈簧一樣向上揭起，立即現出一條秘道。
 
藍傲問：「秘道已現，是通往哪裡？」
 
唐毒說：「這是通往唐門後山的秘道，你們沿路而出，再由後山順路向北走，便會離開唐門到了北方一條小村，這可是唐缺留給自己的一道逃生路。」她頓了一頓說：「你們快走，現在唐缺受了傷，加上他不知道你們竟然在『破心蓮』之下全身而退，故此可能未及通知門人，待他重整旗鼓，你們可走不了。」
 
藍傲知她所言非虛，便跟無玉分別背起朱鐵二人準備從秘道逃去，藍傲忍不住問：「妳為何救我們？」
 
唐毒想了片刻，苦笑着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那姓朱的姑娘出掌給我個痛快，或許是我希望留下你們，讓世上有人知道他的缺憾，有人與他對着幹，哈哈，我不知道。」她說完忍不住吐出了口鮮血。
 
藍傲問：「妳需要我給別人報信？要我給妳一個了斷？」
 
唐毒哈哈大笑，笑聲充滿無奈落寞說：「我唐毒出道至今，已害死了不下百人，有很多更是受百毒之苦而死，朱姑娘這樣擊碎我心脈，讓我不用繼續受這「鬼炎」劇痛之苦，已是便宜了我了。報信？我唐毒全家已給唐缺殺了，我所鍾愛的男子，不是不能人道的怪物，就是連容貌也不知的妖魔，另一個，卻是生死不知。唉！我縱是生得國色天香，受天下男子鍾愛，但到這關頭，又有誰會為我淌下一滴眼淚？罷了！罷了！你給我解開穴道吧。」
 
藍傲嘆了口氣，發出袖箭替她解開穴道，便跟無玉自秘道逃去。
 
唐毒穴道已解，但卻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這時精神已有點恍惚，過了半晌，她聽見有人破開大門，她側頭一看，正是唐缺，他率領着數名門人到來，唐缺一見場面已皺起眉頭，他問：「人呢？」他斜眼看見床頭揭起，怒道：「賤人……」
 
他話還未說完，唐毒大叫：「唐缺！我一生最錯就是曾錯愛了你。為什麼我不是斷善柔？為什麼我不是雪心？為什麼你連正眼也不想看我？唉！」隨着話聲，唐毒的身體突然爆裂，就像一枚極大的花火一樣，她的血肉急爆開射向眾人，唐缺一見已知她的血肉有毒，但他沒有發聲，他只急退出門，然後立即把門關上，因為他要門人充當他的肉盾，而且他也不欲別人知道他逃生門的所在，他一出門正好跟趕來的唐完碰個正着，唐完問：「門主，怎樣了？怎麼出來了？」
 
唐缺淡淡地說：「唐毒和朱環助他們逃了，他們向北逃去，傳令下去，藍傲、無玉和鐵正男格殺勿論，朱鈴兒則給我生擒回來。」
 
唐完問：「無玉乃皇御八龍，這樣皇廷恐怕……而且唐毒和朱環怎樣……」他一看見唐缺舉起手便閉嘴，他知門主不喜歡門人自作聰明，故此他立即閉嘴。
 
唐缺說：「我已收到皇廷密報，無玉已給除名了，他已不是皇廷捕快。至於唐毒和朱環，也已給我當場格殺。」他說完便撫着右手開了房門緩步走進房內，事實上，朱環的歸元勁雖然不及他哥哥，但還是厲害非常，剛才突襲可震傷了唐缺的右手。
 
唐完聽見唐毒已死，心頭一陣抽痛，他默然看着哥哥的背影不知在盤算什麼。